他這麼想,紀青嵐同樣想到了。
坐上三輪車後,就直奔彭叔叔家的地址。
一個小時後,三輪車停了下來,左右看看此處,扭身問紀青嵐:“妹子,是不是這裡?”
紀青嵐抱着孩子下車,四處看看,陌生的地方她也不確定;她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去過一次彭叔叔家,後來彭叔叔夫妻和父母同出任務,只有彭叔叔活了下來,他們在葬禮上又見了一次,後來的那些年他都是在外地工作,他們只有書信往來,彭叔叔沒有再婚,經常給她郵寄東西,前世直到她身死,都沒有再見到彭叔叔一面。
如今,故土重臨,已經物是人非了。
上一次書信中說他已經退休,給她找了一份工作,希望她回城。
她讓樑謙回城後,又收到一次信,信中彭叔叔語氣無奈,讓她再等些時日,他會想辦法再給她找一份工作,她感激萬分。
甚至還在信中誇樑謙的爲人,請他多提攜。
如今想來,真是後悔不已。
她憑着記憶中的地址找過來,她自己都不能確定彭叔叔是不是住在這裡。
讓劉玉梅和張建國留在車上看行節,她抱着新鋮獨自走到停崗室,透明玻璃關着,裡面站着一位年輕的警衛。
紀青嵐敲窗,向裡面的警衛打聽:“同志,我想問一下,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彭國棟的人?”
“彭國棟?”年輕的警衛打量她一眼,搖頭道:“沒有,裡面沒有姓彭的人。”
“真的沒有嗎?她是我叔叔。”她不甘心地問,她記得前世最後一次通信的時候,彭叔叔就是留的這個地址,信中還有電話,只是信不知道在哪兒去了,不然她就可以拿出來給對方看看。
“沒有。”
“謝謝了。”紀青嵐有些失望,指着桌上的電話問:“同志,我打一個電話行嗎?”
得到允許後,紀青嵐就撥打了熟悉的號碼,上一次打這個電話,是在村裡辦公室,只是電話是被向蘭半接了。
這一次,不知道電話那頭會是誰。
會不會是彭叔叔,在響了三聲後,電話才被人接起,緊接着電話那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這裡是彭家,你是哪位?”
紀青嵐聽着聲音,她一秒鐘就分辨了出來,雙手握着電話的手指下意識攥緊,指節泛白,脣瓣緊抿,不發一言。
是向蘭蘭的聲音。
她沒有回答,電話那頭又問了一聲。
“這裡是彭家,你是哪位?”
這一次聲音更加清晰,更加確認,她把電話放回去,面不改色對年輕同志笑笑:“號碼不對,打錯了,謝謝你啊!”
“沒事。”年輕的警衛員看到紀青嵐有禮貌,態度也很好。
“這裡以前有沒有住姓彭的人?”紀青嵐不死心地問。
警衛員警覺起來:“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打聽他?”
“我姓紀,叫紀青嵐,是彭叔叔的侄女,六年前下鄉去了,今兒回來特意來看他,只是很多年沒見了,我都不記得彭叔叔住在哪裡了。”
對方點了點頭,不過並沒有透露更多的訊息。
住在裡面的都是重要的人,他們是不會隨意將信息透露給來歷不明的人。
“小伍,來幫忙搭把手。”裡面一個同事扛着一張桌子走過來,叫警衛員去幫忙。
“哎!”警衛員小伍看了一眼紀青嵐,就跑了出去。
紀青嵐正打算離開,門衛室的電話在這時突然響起來。
她頓住腳,盯着那個熟悉的號碼,鈴聲一直響着,聲音充斥在狹小的空間裡,格外刺耳,讓紀青嵐猶豫不定,電話回撥過來了,是誰?是向蘭蘭,還是彭叔叔?
帶着期待,紀青嵐再次拿起電話。
“剛剛是你打的電話嗎?怎麼不說話?你是誰?有什麼事?”
紀青嵐聽着這個聲音,心中怒海翻騰,她才把人趕出去,轉眼又跑到彭叔叔家裡去了。
就這樣喜歡登堂入室嗎?
“說話啊!到底有什麼事?你是誰啊?”
“你是誰?爲什麼在彭叔叔家,我找彭叔叔。”
電話那頭一陣慌亂,有東西掉落在地,順着電話線紀青嵐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慌亂,緊接傳來嘟嘟的聲音,被對面的人掛斷了。
紀青嵐冷笑一聲,放下電話。
等回到車上,劉玉梅接過孩子,問她:“怎麼了,不住在這裡嗎?”
紀青嵐搖頭,最後看了一眼這裡,對三輪車師傅說道:“師傅,麻煩送我們去最近的招待所吧!到了地方我就把錢結給你,今天謝謝你了。”
“好嘞!”三輪車師傅歡呼一聲,爲即將到手的大團結喝彩,此時還不到五點,他送了人還可以去拉兩回客。
今日真是個好日子。
紀青嵐不知道,她的一個電話給向蘭蘭帶來了驚天動地的慌張。
向蘭蘭心神不寧地收拾打翻了的碎瓷茶杯,因爲想着太入神,被地上的碎瓷劃破了手指,鮮紅的血流出來,滴到地上。
她趕忙找了塊毛巾捂住受傷的手指,腦海裡還在想着剛纔紀青嵐到底有沒有聽出她的聲音來。
她剛纔慌什麼?直接說她是保姆,她打錯了不就成了。
突然掛了電話,不就是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她狠狠地擦拭着地上的血漬,想到被趕出來的情形,心裡不甘又憤怒。
她害她被人誤會是瘋子,這個仇早晚有一天會報的。
正想着,彭國棟扛着鋤頭,一瘸一拐走回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他笑呵呵的,精神十足。
進門就看見向蘭蘭正在低頭收拾地上的碎瓷,忙叮囑道:“小心別傷了手。”
“彭叔,對不起,我剛纔不小心打碎了你最喜歡的茶杯。”向蘭蘭已經收拾了心神,歉意地說着。
彭國棟已經看到了她受傷的手指,不在意道:“一個杯子碎了就碎了,你別放在心上,倒是你的手指傷了,趕緊包紮一下。”
“謝彭叔。”向蘭蘭跑進屋拿了藥箱出來,等她再回來,手指已經消了毒。
“快來坐,今日怎麼過來了,我的新鋮小乖乖呢?”
“他睡了,在屋裡,好幾天沒看見彭叔了,也不知道您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再加上孩子也想你得緊,每天在家裡鬧騰,所以我就帶過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