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柳笙就被請出了清溪堂。
也不知道爲何梅院正忽然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許是剛剛自己說的法子還不夠吧?
不過也是,如今要驗證等式,必須獲取菁純的詭氣粒子,僅僅是懸濁液可不行,成分複雜難以區分,而且還會因爲外部情況而發生質變。
柳笙嫌棄地搖了搖頭。
梅院正說的法子不行,還是要靠高能撞擊捕捉。
實驗計劃已經逐漸有了粗糙的想法,只差設備和材料了。
設備,需要世界提前在新世界中佈置。
但是,當柳笙在心海中呼喚世界時,得到的迴應卻是:
【世界升級中……】
【世界,你還好嗎?】
【世界升級中……】
看來世界已經把那個神格碎片放入體內了,只能等它升級完畢再說。
正想着,一個乾瘦蒼白的女子騎着仙鶴匆匆飛來,一落地就急急忙忙地說道:“你就是柳學妹吧?”
柳笙點點頭。
“呼,還好你還在,院正方纔叮囑我要帶你去齋舍瞧瞧。”女子解釋道,“本來早該來接你,結果忙着清理研修齋,轉頭就忘了……”
“清理研修齋?”柳笙奇道。
“嗯,剛剛炸了。”
“……”
看來這位學姐就是那個渾身黑乎乎、剛從火堆爬出來的人影。
仔細一看,確實能從她頭上臉上的一點黑灰和身上的髒污看出一二。
“學妹,上來,我們騎鶴過去!”
女子拍了拍仙鶴背部,示意柳笙爬上來。
“齋舍區會離這裡遠一些,以免睡夢之中遇到一些突發狀況。”女子解釋道。
柳笙點頭表示理解,眼前這位應該就屬於突發狀況締造者之一,如果那火真的燒到了齋舍,豈不是重大事故……
女子一邊飛一邊自我介紹,她叫蕭靜,正是梅院正帶着的研修生,在國書院已經待了有七年。
“你也知道,大部分人只是在國書院過渡,一兩年後通過考覈就可以入朝爲官,但也有少數像我這般,不願涉足官場,寧願在青山之上研修的,就可以申請成爲某位大學士的研修士。”
柳笙感激道:“原來如此,多謝蕭學姐爲我解惑。”
“學妹,不必客氣,像你這樣的,甚是少見。”
“什麼意思?”
“才一入學,就被內定爲研修士,而且還是梅院正親自帶的。”蕭靜輕輕一笑,說道。
柳笙卻是一愣,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但現在想來,應當就是這個意思。
“我看了你的履歷,確實非常難得,希望你能好好跟上大家,不要辜負了院正的期望。”
柳笙點頭,心裡剛剛浮起一陣暖意,就聽到蕭靜接着說道:“既然如此,柳學妹要不要考慮加入我的研修齋?”
柳笙奇道:“是關於什麼題目的?”
“嗯……大概就是關於靈氣與火焰的結合能否創造出新的靈氣,若是我能完成這個課題,就可以晉升爲學士,結束研修士的生涯。”
蕭靜對此充滿信心,當然期望像柳笙這樣有前景的學子加入。
柳笙聽了這個課題,忽然理解爲什麼研修領域很久沒有出開創性、突破性、前沿性的成果。
許多研究者的思路仍然停留在表面現象上,往往以爲只要通過不同元素的簡單組合或傳統方法的延伸,就能取得新的發現,卻忽視了對事物本質的探究。
靈氣和火焰本質上並非一個量級的能量,更遑論創造出新的靈氣,根本不符合邏輯。
這個課題一開始就走在錯誤的道路上,自然難以出成果。
【沒想到國書院會通過這樣的課題。】
【你也沒有辦法責怪他們,畢竟有着時代的侷限性。】
【我們要不是經歷了那麼多,我們可能也會陷在這死衚衕中。】
“謝謝,蕭學姐,我會考慮考慮的。”柳笙謹慎答道,心裡卻在想要如何委婉地勸她扭轉題目。
但如今兩人才剛剛認識,上來就說人家準備晉升學士的題目有問題,顯然不是好時機。
蕭靜皺了皺眉,她本來以爲新學子一聽能加入研修齋獲取項目經驗必定忙不迭地應承,但看柳笙的回答,竟然還要考慮猶豫?
“嗯,好,你好好考慮,我這題目前景不錯,你要是能進的話,說不定也能寫成一篇文章,早日升爲研修士。”
“對了,學姐,成爲研修士後是否還有機會去雪山?”柳笙順帶轉移話題,“方纔您說的,好像沒有包含去雪山的路徑?”
“雪山啊……我沒有說是因爲你現階段去想,實在是太早了,這並非是我們普通研修士可以肖想的。”蕭靜淡然道。
“當你成爲研修士後,有做出突出的文章或貢獻,就會自然而然收到雪山的邀請。”
說到後面,她的語氣也冷淡下來,本來覺得這個小學妹挺有前景的,如今看來,許是一路第一地走來,太順了,竟是有些好高騖遠。
因此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到了齋舍就把柳笙放下,將鑰匙交給她,簡單介紹了幾句就走了。
【好像不小心得罪了學姐……】柳笙看着蕭靜的背影,默默想着。
【爲什麼?】
【想不懂爲什麼,那就不想了吧。】
齋舍位於後山一處更遠的次峰,簡單分爲女弟子區和男弟子區,都是獨棟的小樓,條件比前山要好許多。
柳笙拿着鑰匙順利地找到了自己的小樓,進屋一看,一樓工作室,裡面是工作臺和簡單的設備,二樓則是休息區,放着一張牀,倒是簡單。
這個工作臺和之前在庫房當差時所用的類似,但功能更全面,還包含了一些冶煉、鍛造等基礎功能,但是也貼了張大字在牆上說明不能在此進行高危險性的實驗。
柳笙再次感慨真是瞌睡了送枕頭,反正今日也是入學報到日,沒有什麼要事,倒不如把手頭上的事情清一清。
特別是那些工單……
於是,入學第一天,柳笙馬上埋首於工作臺前,解決五百四十八份工單。
……
在青山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之上,有一小塊似乎從此處空間被挖去的醜陋痕跡,只剩下一團扭曲的顏色,像是某位畫師不注意,打翻了顏料盤一般。
但若是靠近,能感應到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這就是曾經的司天監觀星臺舊址。
正是因爲此處視野開闊,距離皇城近,又遠離城鎮的光污染,剛好可以看到皇城上空的星辰變幻。
但是因爲司天監的舊事,觀星臺已經消失於此片空間,許久無人光顧。
自然沒有人看到,當朝工部尚書凌復和一位男子正立於山峰之上。
“老凌,你昨日要我觀測的結果,我已經記載在這裡面了。”說着,男子拿出一份卷軸,遞給凌復。
男子的頭髮亂糟糟的,一雙眼睛瞪得極大,似乎隨時要脫離眼眶一般。
他的身前站着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像是生物,又像是某種奇怪的設備。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睛佔據了身體的大部分,手和腳都萎縮成一小截,身子差點要被沉沉的眼珠子壓垮,只能努力支撐着。
此時,怪物的眼皮子時不時耷拉下來,似乎有些犯困。
凌復接過卷軸,細細看着。
一時無言,男子乾脆忙起自己的事情,強行扒拉開這怪物的眼皮,然後掀開它的腦門拿出一節腦子,塞進自己眼睛裡。
凌復原本專注於卷軸,但也忍不住被這一幕吸引去了目光,看得眼皮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