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忐忑不安的阿祖,彼得原本想要立即胖揍這小子的屁股一頓。
但一想到這裡並不合適,最終還是強行壓下自己的火氣,瞪了一眼兩人。
“回家!”
帕德里克農場。
“帕德里克先生?”
“是的。”
“我是美國交通運輸安全委員會的,我是特里.喬治。”
身穿西裝的白人男子向彼得握手,“很抱歉發生這樣不幸的事。”
特里.喬治向着狼藉的現場看了一眼,向彼得說道:“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彼得攤了攤手,用婉拒的語氣開口說道:“喬治先生,如果你是想了解空難發生時的細節,抱歉,我當初因爲並不在現場,所以無法提供給你想知道的信息。”
說罷,他的目光透過屋子的大洞看向亂糟糟一片的客廳。
毫無疑問客廳是被阿祖和克拉克破壞的。
還有穀倉的牆壁,這次也損壞了好幾處,內部的地板更是凹陷下去好幾個坑洞,想必這也是三個熊孩子的傑作。
忍不住眼皮微微跳動的他,強壓下心裡的火氣,深吸一口氣向對方說道:
“喬治先生,比起談論空難細節,我更在乎的是賠償問題,看看我的客廳,現在變得像被炸彈轟了一遍,農場裡的作物也全部損毀了,波音航空公司的人在現場嗎?我更想跟他們談論一下具體的賠償。”
看着表情嚴肅的彼得,特里.喬治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不自然的開口說道:“當然,帕德里克先生,這是你的權利。”
旁邊的星爵和阿祖,看着彼得毫不客氣的將所有的損壞,都認定是飛機失事的結果並索要賠償,頓時驚呆了!
還能這樣的操作嗎?
夜晚。
經歷一天的時間,等到農場裡的飛機被拖走,扛着長槍短炮的新聞媒體也終於離開,熱鬧了一天的農場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簡單收拾了一下已經變得破爛的客廳,彼得坐在戰損版沙發上,看向站在面前的阿祖和星爵。
“約翰,伱差點將一架飛機砸到農場裡。”
彼得目光不善的看向阿祖,“你現在難道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阿祖朝着旁邊同樣緊張的星爵看了一眼,囁嚅着嘴脣向彼得道歉:“爸爸,對不起,我.我當時腦子一熱就那麼做了,克拉克的話激怒了我,我完全沒想到後果。”
“你一向能言善辯的,約翰,爲什麼會被克拉克激怒?即使他當時的性格是另一個人,你也不應該被他的話帶起節奏,這不像平常的你。”
“因爲.他說我是一個從不會長大的孩子。”
阿祖擡起眼睛,沮喪的看向彼得。
“爸爸,我是一個從不會長大的孩子嗎?”
注視着阿祖的眼睛,彼得心裡忽然有所觸動。
猶豫了下,他站起來走到阿祖身邊揉了揉他的頭,“不,你當然會長大,我們都會長大,從不成熟成長爲成熟。”
“你知道嗎?我們的人生會有三個階段,駱駝、獅子、嬰兒。”
阿祖聞言,疑惑的向他問道:“父親,有什麼不同嗎?”
“駱駝是指聽命於他人,是一種負重前行、被動的狀態,就像一個人在社會中,總是隨波逐流,找不到真實的自己一樣。”
彼得向他說道:“獅子是想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獅子代表力量、征服和慾望,也代表追求自由和擺脫束縛。”
“克拉克說你長不大,是他認爲你還找不到真實的自己,而他認爲自己已經成爲了獅子,所以他譏笑還處於駱駝階段的你。”
彼得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但是實際上,克拉克也是駱駝,你們都有着非凡的天賦,與普通人拉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與普通人不同,童年時的你們,會一直都在尋求着自己的目標,尋找真實的自己,這是你和克拉克必經的一個階段,所以不應該被嘲笑,也不必去恐懼。”
聽到這裡的阿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爸爸,我一定會成爲獅子。”
“當然,爸爸相信你會成長爲獅子,也相信你會走出不一樣的人生。”
旁邊的星爵,看到彼得的氣似乎消了,鼓起勇氣替阿祖求情。
“爸爸,約翰不是故意的,他當時也是爲了救我,如果他不阻止克拉克,克拉克就會把農場燒了,而且還會把爸爸的信用卡給刷光。”
彼得前面還算表情平靜,後面聽到星爵說克拉克把自己的信用卡刷了,嘴巴微張,表情頓時一變。
“他刷了我的信用卡?!”
“是是的。”
星爵小心翼翼的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的彼得血壓升高,內心無比後悔。
剛纔揍這小子揍的輕了!
另一邊的阿祖,聽到星爵替自己向父親求情,頓時愣住了。
他不可思議的目光投向對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星爵會替自己求情。
這怎麼可能?
自己之前可是威脅要揍他的。
而且這小子還用爸爸來威脅自己。
他不在爸爸面前告狀,就已經足夠讓自己驚奇的了,還替自己求情?
內心陷入複雜情感的阿祖,鼓起臉頰來呼出一口氣。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覺得這個弟弟也並非那麼可惡了。
因爲信用卡被刷而情緒糟糕的彼得,眼神無奈的看向兩個正忐忑不安的熊孩子,“好吧,爸爸這次不會太過嚴厲的懲罰你們,但是你們始終犯了錯,所以.你們得做一些事彌補你們的過錯。”
星爵忐忑的問道:“我們需要做什麼,爸爸?”
“明天就知道了。”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櫥窗邊上粘連着的模板,突然掉落在碎玻璃碴上。
阿祖和星爵忍不住互相對視一眼,把頭低的更低了。
彼得:“……”
翌日,清晨。
星爵坐在公交車上,戴着耳機的他,看向坐在前排的非主流小孩。
非主流小孩的臉像金屬一樣毫無表情。
在他身後,有一個戴着單邊豎起的卡車司機帽的愚蠢傢伙。
這傢伙的頭跟着音樂上下劇烈晃動,卻無人能聽到他的音樂。
而他的對面,是一個肥胖的老人,老人花白的頭髮擠在一頂浴帽之下,如同一隻虎斑貓被困在一個塑料袋中,拿着手機超大聲談論着什麼。
星爵轉頭看了眼坐在他旁邊的阿祖,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咳咳,所以爸爸對我們的懲罰,就是讓我們去福利院做義工嗎?”
星爵摘下耳機,向克拉克問道。
“是,爸爸讓克拉克過來幫他修繕農場,讓我們去做義工,說這是獄外服刑。”
阿祖對星爵的觀感沒有以前那麼糟糕了,所以沒有像以前那樣無視對方。
“但我不喜歡那種地方。”
阿祖注視着窗外的風景,對星爵說道:“淡淡的小便和不好聞的氣味,以及那些噴灑用來掩蓋它的除臭劑味道,養老院的一切聞起來都很糟糕,而且那裡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死亡的味道?”
星爵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是的,死亡和灰敗,就和小特瑞的葬禮一樣。”
阿祖想起了路易斯小兒子的葬禮,“似乎那裡的人的命運都快走到了盡頭,已經檢過了票,設好了鬧鐘,然後死神用手指蘸了黑灰在他們的額頭上畫上標記,即便是在門上塗羔羊的血也無法避免了。”
(塗羔羊的血:《莫西十戒》的故事中有記載莫西要求猶太人,在門上塗羔羊的血阻止上帝降下災禍。)
星爵聽的似懂非懂。
閒聊中,“咔”的一聲汽車門打開,公交車到達了目的地。
兩人很快下了公交車趕到福利院。
由於彼得已經提前和院長聯繫好,所以兩人進入福利院後,很快就被院長安排好工作。
星爵聞着福利院的有些特殊的氣味,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斯莫威爾社會福利院的老人並不多,一個老人正坐在一把蓬鬆的藍色躺椅裡,繼續鄭重其事地消滅他的麥片——果味麥圈或是一些廉價仿製品。
天花板上的水漬,掛歪的畫作。
角落裡是一箇舊電視機,它上面的廢棄盒子上盛放着一個更小的平板屏幕。
感覺無趣的呼出一口氣,星爵開始打掃起地面的衛生來。
阿祖則是在外面打理醫院的花園。
忙了一會之後,星爵便覺得有些累了。
肥胖的身體導致他一旦做起體力勞動,很容易就陷入疲勞狀態。
“約翰,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星爵拿着工具走到花園邊,向正在澆水的阿祖問道。
“什麼?”
“凱莉阿姨,真的是我母親嗎?”
聽到星爵問出的問題,阿祖有些驚訝。
“是的星爵,你媽媽就是凱莉女士,是爸爸當初把你們一起撿來的。”
阿祖的眉毛動了動,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們擁有相同的天賦,這應該是最好的證明了。”
聽到阿祖說自己是撿來的,星爵的心情頓時變的糟糕了。
“但是凱莉阿姨說不是,她說自己從沒有結過婚。”
“誰知道呢?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女人的話可不能全信。”
阿祖放下手裡的工具,“相比起來,你和爸爸一點也不像,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你說我不像爸爸?”
聽到阿祖說自己不像彼得,星爵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握着拖把的手漸漸用力,“你錯了,我和爸爸一樣聰明,而且我們喜歡一樣的音樂。”
“你聰明?”
阿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你纔不聰明,你只是早熟。”
聽到阿祖欠扁的話,星爵準備舉着拖把,朝這個傢伙的頭上來一下。
然而還沒等到他將拖把甩到阿祖的頭上,福利院內忽然傳出一聲尖叫。
聽到聲音後,星爵放下拖把,阿祖也轉頭,好奇的看向發出尖叫聲的方向。
發出尖叫的房間內,福利院的衆人看着躺在牀上的一具屍體,全部驚呆。
個別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甚至直接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