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淺歪着頭詫異地看向周懷錦:你什麼意思啊, 是不是知道上次吵架自己理虧,就這麼來哄我?還是想着正好是打壓皇太后的好時機,趁着擡我將皇太后壓得死死的, 還是對我另有所圖?
林清淺:我在談戀愛以及吵架的時候, 頭腦會變得特別清醒敏感, 完全沒有常人所說的戀愛腦。
林清淺:周懷錦, 我們吵架的根源是葉驍, 你不解決這個根本矛盾,幹別的事情沒有用的。
林清淺便拿着有這麼多內容想說的眼神看着周懷錦。
任誰都沒法從一個眼神裡讀出這麼多信息量,即便自詡與林清淺早就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周懷錦也不例外。
周懷錦自信地衝她點了點頭:皇后這眼神秋波盪漾、輾轉反側, 想必是有千言萬語要跟朕訴說,如此情誼深厚, 朕明白。
林清淺:這狗皇帝承認了, 他果然還是把葉驍當自己人!
就在這兩人渾然把整個慈寧宮當空氣, 自顧自眉目傳情的時候,張公公撲通跪了下去, 朗聲說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奴才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所有人都跟如夢初醒一般,臉色先是驚訝不已, 轉而跟着張公公跪了下去念道。
進宮不過幾個月, 便從昭儀一步登天做了皇后, 皇上還先替她把皇太后送去了白雀庵, 留了個順風順水毫無難處的後宮給她管理。
偌大的後宮, 她不用聽任何人的話、看任何人的顏色,但是掌握所有大權, 這簡直是所有做了媳婦的人,最夢寐以求的婚後生存環境了。
如此安排,即使是個瞎子也能看出來皇上對林清淺的信任疼愛之深。任何有眼力勁的人,想要在後宮生存下去,從今往後都只有跪舔林清淺這一條路了。
轉眼間,慈寧宮內除了周懷錦、林清淺和皇太后坐着外,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周懷錦看着皇太后,不做聲。
皇太后緩緩站了起來,滿是皺褶的臉上擠出了三分雖然很僵硬、但是已經很努力了的笑容,用鋸子般的聲音沙啞地說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母儀天下。有皇后統領後宮,哀家便可放心去白雀庵了。後宮各色庫房鑰匙清單,哀家這兩日便整理出來送去養心殿。哦,哀家說錯了,皇后是要搬去坤寧宮了。”
周懷錦點了點頭:“由着皇后開心,她想住養心殿也無妨。”
“皇太后不用着急這一兩日,身子重要,什麼時候給臣妾都方便。”林清淺回道:“搬來搬去也麻煩,臣妾剛搬去養心殿也沒多久,就還是先住在養心殿吧。”
跪在地上的葉鶯此時擡頭看了一眼周懷錦,周懷錦除了先頭看過她一眼外,此後再也沒注意過她。她又看了眼皇太后,皇太后倒是眼皮動了動,幾不可見地對葉鶯搖了搖頭。
葉鶯明白,皇太后這是最後再試探林清淺一次。倘若林清淺搬去了坤寧宮——這名正言順的皇后的宮殿,那皇上晚上可以去坤寧宮,也可以在養心殿裡翻牌子,低品階的妃子會被送去養心殿。
倘若林清淺就住在養心殿裡不走了,那皇上自然不可能再翻牌子要別的妃子過來侍寢了。也就是說,林清淺依然獨霸着皇上不肯放,而皇上對此並不異議。
然而如今即使面對這樣的局面,誰也不敢提出異議了。
葉鶯強撐住臉上的表情不變,並且擠出了滿臉的笑容來:”皇上和皇后娘娘情比金堅、比翼雙飛,令人好生羨慕,祝皇后娘娘早誕龍子,多子多福。”
林清淺和葉鶯對視了會兒,試圖從葉鶯的眼神裡讀出些什麼來,偏偏看了好久一無所獲,最後只能笑笑道:“謝謝妹妹了。”
接着,馮御醫和張公公也將祝福的話連珠炮送了出來,慈寧宮裡轉眼從早上的煞氣滿滿變成了如今的一團祥和,林清淺看着不到一個時辰前對自己齜牙咧嘴窮兇極惡的人們,轉眼卻都是笑容滿面誠惶誠恐,內心不由得暗暗搖了搖頭。
“小張子,冊封大典便有你來安排吧,母后也累了,兒臣不打擾了。”
說罷,周懷錦拉着林清淺便大搖大擺出了慈寧宮。
林清淺走前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葉鶯,敢眼睛眨都不眨就喝下養生茶的人,她所圖謀的,必然不是得到皇上的寵幸、爲皇上生下一兒半女,那她入宮,究竟是爲啥呢?
“皇后,今日是朕來遲了,差點害你喝了那養生茶啊。”周懷錦牽着林清淺的手,悄聲說道。
“皇上,你不讓臣妾叫你皇上,你自己倒是叫臣妾皇后?”林清淺斜眼看了一眼周懷錦:我倆的帳還沒完,先頭是當着衆人面,給你面子而已。
“那,朕便叫你清淺吧。”周懷錦本就清秀俊朗,配上深情的雙眸,竟然看得林清淺忘了發脾氣。
“今日早上,叫清淺受苦了。”周懷錦柔聲道:“好在清淺身手非凡,以一敵百,也好在朕即使趕到,給清淺解了圍。張公公是昨天才抓到宇文霸,審了整整一夜,才讓他把該說的都說了。說起這事,還真是清淺眼光厲害,一眼看出王德安的紕漏來,張公公才能順藤摸瓜。”
林清淺搖了搖頭:“只是可惜了那三萬大軍。”
周懷錦咬牙切齒道:“是,薛勇這般吃裡扒外,活該丟了性命,這次也是運氣好,把皇太后和整個薛家都一鍋端了。朕登基這一年多來,現在該是最輕鬆的時刻了。”
林清淺想到那三萬性命,最終換來的不過是周懷錦的皇位穩固,便笑得非常勉強了,只是事已至此無力迴天,她說道:“那懷錦好生安撫那三萬人的家屬吧,他們也算爲懷錦做了貢獻。”
周懷錦點點頭:“幸好清淺發現了端倪,此是抓住了宇文霸,纔算斷了後患。否則胡人在暗我在明,成日在背後搞小動作,就算最後能贏,也要付出慘重損失。”
“好在王德安是個貪財的酒囊飯桶,倒給了我們便利。”
“是清淺心細如髮,發現了這其中不對勁之處,張公公才能連根拔起。說起來,還是清淺心繫着朕,纔會處處爲朕着想。”說着,周懷錦把林清淺摟得更緊了。
林清淺搖了搖頭,掙脫了周懷錦的懷抱:“皇上此言差矣,臣妾是干涉了皇上的朝政,以後再也不敢如此了,還請皇上恕罪。”
“清淺又叫皇上了,是不是故意氣朕的。”周懷錦不罷休,又貼了上來:“這分明是兩碼事,宇文霸一事,清淺的確目光如炬,倘若沒你,宇文霸還會找第二個、第三個王德安來鬧事。至於葉驍,清淺也不明瞭朝堂中之事,不明白他曾經與朕共同進退,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好嗎?朕封你爲皇后,便算是賠罪了。待冊封儀式過後,你想要將整個後宮都趕走朕也不管,只要你開心便可,後宮聽憑你一人說了算。”
林清淺心中嘆了口氣,這人怎麼這麼固執,但是他在自己耳邊熱氣騰騰地耳語着,又好似羽毛在心上撓癢癢似的,讓人心猿意馬,全然忘了該怎麼堅持。
林清淺:他作爲一個古代的皇帝,能有覺悟爲了我一個人遣散整個後宮,說實話已經很不容易了,要不我就別咄咄逼人了。
林清淺心裡嘆了口氣,我也會有最是難過美人關這一天。
周懷錦見林清淺不出聲了,便這麼把她摟回了養心殿:“做了朕的皇后,是不是該有什麼不一樣了,嗯?”
林清淺還沒回過神來,周懷錦便將火熱的嘴脣送了上去,溼軟綿密,林清淺一時間腦內如煙花綻放,無法呼吸。
待到兩人終於天崩地裂的喘息聲中平靜下來後,周懷錦溫順地躺在林清淺的胸口,手指纏繞着一縷青絲:“朕怕是從古至今,唯一一個後宮只有皇后一人的皇帝了,只有靠皇后來多疼來朕了。”
先前周懷錦說趕走後宮的時候,林清淺一面心猿意馬,一面當他只是在哄自己,如今平靜下來,聽他又說起來,才正色問道:“懷錦真的願意爲了臣妾,放下後宮三千佳麗?”
“朕本來也沒有這三千佳麗,如今又有何差別?”周懷錦居然有些理直氣壯。
林清淺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臣妾真是妒婦,既然如此,這些後宮遣散了也好,休要蹉跎了她們的年華。”
說到這兒,林清淺又忍不住想起了葉鶯:“說起來,葉鶯這杯養生茶真是白喝了。我真是看不透她,懷錦明明說葉驍一心向着你,可葉鶯怎麼又對臣妾敵意如此之深?臣妾本以爲她是爲了投靠趙彩兒,可她在皇太后面前,連趙彩兒也賣了,還甘心喝下一輩子無法生育的毒藥,只爲了求皇太后的信任,她究竟是想在後宮幹嘛?”
周懷錦顯然是對這種後宮爭鬥毫無興趣,隨意地說道:“莫管她心思是啥,反正過幾日她便不在宮中了,隨她去吧。”
說道這裡,周懷錦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等到皇后的冊封大典之時,朕還有兩份大禮一併送上,加上這遣散後宮,三份賀禮,管保都能稱了清淺的心意。”
林清淺發現周懷錦的胸肌格外明顯了,肩膀的線條也更加凸出,八塊腹肌雛形初現,眼神一亮,流着口水說:“懷錦把自己當賀禮,臣妾就足夠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