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周懷錦手把手教着林清淺寫字,那邊廂皇太后則把王公公叫去了慈寧宮。
“這麼多妃子進宮了,皇上就只看上了林昭儀?”皇太后的聲音裡充斥着不耐煩。
“這些日子來,皇上只召了林昭儀進乾清宮陪膳,又和林昭儀在乾清宮外的院子了玩石鎖,還有一次,林昭儀不知道在乾清宮裡和皇上做什麼,老奴只聽到皇上一陣呻|吟,光天化日之下,老奴甚是不知所措。”
王公公說的,自然是林清淺幫周懷錦拉伸的事了。
“哦?這林昭儀如此不檢點,光天化日之下?”皇太后皺了皺眉頭:“那皇上可曾翻過林昭儀的牌子?”
“啓稟皇太后,皇上沒翻過林昭儀的牌子,而且也提過翻牌子的事情。”
“到了今日,他還是誰的牌子都沒翻?”
“正是如此。”
“那林昭儀呢?這幾日有否做出格的事情?”
“除了去過乾清宮和皇太后這兒,林昭儀整日便待在清音宮不出門,也沒跟別的妃子有往來。不過,皇上此時正在清音宮。”王公公意味深長地擡頭看了皇太后一樣。
“你去把皇上叫來,讓他晚上陪哀家用膳。”皇太后又對着身邊的劉嬤嬤說:“你去把趙昭儀叫來。”
王公公和劉嬤嬤應聲都離開了慈寧宮。
皇太后看着他們的背影,冷笑了一聲:“還真以爲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做主了。”
清音宮裡,周懷錦把着林清淺的手,兩人反而寫不好字,紙上一片歪七倒八的墨汁,林清淺手上都沾染上了。
周懷錦長嘆一口氣:“滿朝文武百官都稱讚朕書法了得,沒想到朕第一次收徒,便敗壞了自己的名聲。這張紙若是傳了出去說是朕教的,朕一世英名,臉往哪兒擱?”
“寫字哪有能着急的,皇上在臣妾身邊,臣妾心猿意馬自然寫不好字。”林清淺趕緊給皇上找個臺階下。
便在這時候,王公公敲門進來了。
“啓稟皇上,皇太后請您今晚去慈寧宮陪膳。”
“朕知道了,待會兒就去。”說罷周懷錦揮揮手,王公公順從地退了出去。
“朕本還打算在清音宮晚膳。”周懷錦撇撇嘴。
“清音宮隨時歡迎皇上。”林清淺倒是蠻開心的,今天累了一天,終於可以一個人休息下了。
“別以爲朕走了你可以不練字,今兒個要再寫兩頁,朕會來檢查你這劣徒的作業。”周懷錦假裝嚴厲的老師,瞪着眼睛捋着空氣鬍子。
“徒兒一定不給師父丟臉。”林清淺重新鋪好一張大紙,作勢便準備繼續用功了。
周懷錦雖然有些不捨得,拍了拍林清淺的頭,手順着秀髮捋了下來,便轉頭出門了。
“皇太后怎麼想到找我陪膳了?”周懷錦邊走出門,邊問王公公。
“該是爲了這些新進宮的妃子們,皇太后着急皇上怎麼還不翻牌子。”
王公公是皇太后身邊的老人,周懷錦小時候,皇太后把他送給了周懷錦,他照顧了周懷錦很多年,看着周懷錦長大的。
王公公爲人圓滑聰明,這才能兩個主子都不得罪,順利地伺候兩邊很多年。
皇太后把王公公當作放在周懷錦身邊的棋子,可週懷錦何嘗不是通過王公公,來了解更多皇太后的想法。
周懷錦到了慈寧宮的時候,他看到趙彩兒正陪着皇太后在賞花。
“兒臣參見母后。”周懷錦恭恭敬敬地行禮。
“快起來,哀家都多久沒見到皇上,皇上又瘦了。”皇太后笑眯眯地把周懷錦扶了起來。
“臣妾參見皇上。”趙彩兒也趕忙跪下行禮。
周懷錦只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你看看,你的昭儀,進宮以後陪我的日子比陪你還多,真是委屈了這麼水靈的姑娘。”皇太后見周懷錦對趙彩兒不熱情,便皺了皺眉頭。
周懷錦雖然沒有料到趙彩兒會在,可好在王公公給他提了醒,他心裡有了譜,這時候便順勢笑了笑:“母后不是說兒臣瘦了嘛,最近事情太忙了,奏摺看到深夜都看不完,哪裡還有空看昭儀。兒臣剛登基一年多,還是要以國事爲重,兒女情長的事情,來日方長。”
“我聽說林昭儀倒是最近陪了幾次膳,皇上還有空去看她。後宮的事情皇上從來都不懂,哀家倘若不提點你,便是哀家的不是了,後宮第一大忌便是獨寵一人,皇上明白了嗎?”皇太后見皇上狡辯,臉色一下子就暗了下來,聲音也冷淡了許多。
“是兒臣的不對,今晚還請母后准許趙昭儀一起陪膳。”周懷錦馬上躬身道歉。
周懷錦:太后你劇本早就寫好了,我這主演只能順水推舟了。
皇太后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對着趙彩兒說:“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彩兒你便也留下吧。”
趙彩兒便乖巧地應承了下來。
“還站在我旁邊作什麼?我不用人攙扶的。”
皇太后給趙彩兒使了個眼色,趙彩兒便乖巧地走到周懷錦身後,只是不敢離得太近。
慈寧宮比清音宮要大上許多,皇太后用膳放在了前殿。
接下來這頓飯便吃得十分無趣了。皇太后先是問了些周懷錦的起居飲食,接着周懷錦向皇后彙報了下最近的學業情況,這母子倆便沒什麼話可說了。
“我宮裡收着兩瓶桑落酒,酒味清香綿甜,最近正到了該喝的日子,今晚有些起風了,劉嬤嬤,你去拿來暖暖身子吧。”
“杜子美有詩云:‘坐開桑落酒,來把菊花枝’,如今菊花盛開,喝桑落酒也正是時候。”周懷錦迎合着皇太后。
皇太后滿意地點點頭。
皇太后畢竟上了年紀,也無甚酒量,沒喝兩口便滿臉通紅。劉嬤嬤看着擔心,便勸老人家早點休息。
“那哀家先休息去了,你們儘管多吃些多喝些。”皇太后順遂推舟,腳步虛浮地回了後殿。
趙彩兒恭送皇太后離開後,便趁機坐到了周懷錦的旁邊,給周懷錦斟滿了酒。
周懷錦冷眼看着趙彩兒:“趙昭儀何不把自己的酒也滿上,先乾爲敬?”
趙彩兒依言一飲而盡,喝完後忍不住嗆到了,咳了兩聲後,眼睛便通紅了。
“臣妾不勝酒力,在皇上面前出醜了。”趙彩兒臉上也開始紅了起來。
“既然知道出醜了,自罰三杯吧。”周懷錦瞄了一眼趙彩兒,對張公公說:“給朕兩碗清水。”
“皇上,您九五之尊,可不能這般耍賴,臣妾喝酒,您喝清水?”趙彩兒嬌嗔着,人便歪歪扭扭地要往周懷錦身上倒。
周懷錦側身讓了讓,趙彩兒身邊的丫鬟明月趕緊上前扶住了主子。
趙彩兒便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給自己倒酒。
“彩兒最是聽話了,皇上讓彩兒做什麼,彩兒便做什麼,彩兒是這輩子第一次喝酒,皇上說三杯,彩兒便是三杯。”
趙彩兒倒酒的時候手有些抖了,酒撒了些再外面,但她還是強撐着倒了三杯,把三杯都給喝了底朝天。
周懷錦看清水來了,便夾了一塊紅燒羊肉,放在清水裡浸了會兒,才緩緩放入口中,有滋有味咀嚼了起來,吃完後纔想起來看趙彩兒一眼,趙彩兒已經趴在了桌子上,無聲無息。
周懷錦便對明月說:“把你主子扛回去吧,在朕面前喝成爛泥,成何體統。”
明月趕緊下跪:“奴才替娘娘求皇上贖罪,奴才這就把娘娘扛回去,奴才告退。”
趙彩兒喝醉酒後身子頗重,明月扛不動,又叫了個兩個慈寧宮的太監,三人才跌跌撞撞把趙彩兒扛走了。
周懷錦看着趙彩兒遠去的背影,繼續嚼完羊肉,纔對張公公不緊不慢地說:“這趙昭儀,是真傻還是裝傻?”
“一開始怕是裝傻,只是被皇上頂到了槓頭上,下不了臺了,就變成真傻了。”
“咱們也會去吧,這頓飯吃的甚是無味,你讓御膳房再端兩碗佛跳牆去乾清宮。”周懷錦拂袖而去。
次日一早,衆妃子給皇太后請完安後,皇太后獨獨留下了趙彩兒。
趙彩兒噗通一聲便跪在了皇太后面前:“彩兒沒用,皇太后給彩兒準備了這麼好的機會,偏偏皇上要彩兒喝酒,彩兒哪懂這酒後勁這麼足,沒喝兩杯便不省人事了。”
“是哀家提議喝酒的,你的意思是哀家害了你?”
趙彩兒嚇得頓時哭了出來,語無倫次地跪在地上求饒。
皇太后冷眼看趙彩兒表演了良久,纔出言道:“皇上就算識破了哀家的意圖,這般做事也是太不把哀家放在眼裡,打狗也要看主人,他真以爲自己翅膀硬了嗎?”
“去把林清淺叫來。”
劉嬤嬤很快就把一臉懵逼的林清淺帶到了慈寧宮。
林清淺:皇太后你不是不要我請安嗎,爲什麼我還得天天見你?這跟請安有什麼差?既然還是要請安我是不是可以不抄經書了?
腹誹雖然多,林清淺還是老老實實地向皇太后請安了。
“還有不到一個月便是萬壽節,這是皇上納了後宮以後第一次過萬壽節,後宮定要熱熱鬧鬧替皇上辦一辦,你們也有些日子沒見上家人了,也可以藉機團圓。”
說到這裡,皇太后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清淺一眼。
“現在後宮有了你們,哀家便不用操心了,這次萬壽節,後宮便是你們姐妹來操持吧,務必要熱鬧些,讓皇上開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