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策士沒說話,潘十一微笑走向前:“將軍,請不要諱疾忌醫。”
潘五笑了一下:“出去吧,我沒事。”
四個人不肯走,潘五沉下臉色:“不出去?”
“屬下告退。”三名策士趕忙鞠躬,潘十一猶豫一下,也是告退而下。
等他們全部出去,潘五站在地當中好一會兒,然後去見呼天:“選擇吧。”
呼天有些意外:“怎麼又回來了?”
潘五低頭看地面,看上好一會兒,又看呼天:“給我答案。”
“殺了我吧。”呼天說:“我一定要報仇。”
潘五苦笑一聲:“如你所願。”拿出小黑刀,看上好長時間刀刃:“我不想殺你,所以再多問一次。”
呼天也是苦笑一下:“我是異族,你們口中的蠻人,咱們是敵人;你的人殺死我爹,咱們是仇人;敵人加仇人……”
後面的話不說了。
潘五思考好一會兒:“如你所願。”慢慢走過去,黑色小刀卻是快速送出去,一刀之後,呼天胳膊猛往外流血。
潘五到底是倦了,沒有心情勸解別人。一刀刺下確實有殺心,呼天是本能反應,擡起手臂抵擋。
看眼小刀,看眼呼天胳膊:“你到底是不想死。”
呼天嘆口氣:“你是真殺啊。”
潘五又在看刀刃,出刀太快,刃口上不沾血,依舊閃亮。想了一下:“我心軟,再給你一次機會,投降,還是死?”
呼天看着胳膊上的傷口,輕聲說:“這是斷了血管?”
潘五沒說話。
呼天思考好一會兒:“我投降,不過只聽你一個人的,別人要是找我麻煩,我全殺。”
潘五說還有。
呼天搖頭:“我不會主動去找那風,但是她不能出現在我面前。”
潘五說:“不是她殺的,她的修爲根本不能靠近你爹。”
呼天說:“可是我見到她就會想起我爹的仇恨。”
潘五說:“你根本不認識她。”
“會認識的。”
潘五苦笑一下:“那還是殺了你吧。”
呼天趕忙說:“不行,我都投降了。”
投降不投降不過是一道心理防線,過了這道線,也是開了這個口,心理的堅持就會弱一些,呼天已經不想死了。
潘五想了一下:“發誓吧。”
呼天說不用發誓,我這一輩子都不發誓,因爲我說出去的話就沒有做不到的。
潘五說:“你這句話太絕對了。”
呼天沉默好一會兒:“我發誓……你還是殺了我吧。”
潘五看了他好幾眼,拿出顆傷藥丟到呼天身上:“我相信你。”
呼天拿藥吃下,陰沉着臉不再說話。
潘五也不說了,回去自己房間睡覺。
隔天上午,有衛兵來報,說是索洪將軍請潘將軍過去議事。
潘五正好有事情要問,便是去將軍府。
潘五是取得這場勝利的最大功臣,一路上遇見兵將,只要是認識他的,都是行軍禮表示感謝。
很快進到將軍府,索洪帶着幾名將軍出來迎接,一見面就噓寒問暖,詢問昨夜睡的可好?
潘五說一切很好,直接問話:“不知道將軍喚我何事?”
第一件事,索洪寫好奏摺,請潘五過目。
潘五說不合規矩,不肯看。
索洪勸說:“你不是你一個人的將軍,身後有五千多名兄弟,奏摺上可以沒有你的功勞,但是不能沒有他們的功勞,他們可是很指望這個的。”
潘五點點頭,接過快速看上一遍。
索洪很不錯,奏摺上寫的無比詳盡,尤其是紅旗二軍的功勞特別多特別大,比如蠻人三名統帥六大高手,都是潘五帶人剿殺。
放下奏摺,潘五說不對,要是這樣寫,等於是你們完全沒有功勞一樣。
索洪說:“我在實話實說。”
潘五笑了下,把方纔他勸自己的那句話還了回去:“將軍,您不是您一個人的將軍,身後是整個關城的將士拼命用力,才能取得戰爭勝利,他們需要榮譽。”
索洪沉思片刻:“只是這樣一來,我就貪了你的功勞。”
潘五說:“不是貪。”
索洪點點頭:“那多謝潘將軍,我們再寫一份。”跟着說:“捷報早已送去劍門關,估計再有兩天就能送到皇上手裡,也是該有消息傳回來。”
潘五嗯了一聲,索洪看看他的表情,說出第二件事:“有個事情想跟你說,可是又有點不好意思。”
潘五想了下:“想要我的鷹?”
索洪笑着說是,又說:“往年作戰,咱們馴養的戰鷹總是敵不過蠻人戰鷹,我見潘將軍的那些鷹都特別厲害,另外還有兩頭小鷹,不知道潘將軍能否割愛?”
潘五說不能。
一句話直接拒絕,索洪苦笑一下:“這不是私心……”
潘五打斷道:“什麼心都不行。”
索洪有點無奈,一旁的石中插話:“潘將軍,我們不會白要你的鷹,你可以儘管提要求,只要我們能做到,你要什麼,我們給什麼。”
潘五說的很肯定:“不行。”
好吧,不行。見他態度堅決,索洪苦笑下說:“戰寵也一定不捨得出讓?”
潘五說:“這是我跟你們的不同,出讓的是東西,而他們是我的朋友、甚至是家人,不能出讓。”
索洪趕忙說起第三件事:“蠻兵已退,不知道潘將軍是要留在這裡,還是去往別的什麼地方?”
潘五說不知道。
好吧,這也算是一個答案。
儘管表現的很不配合,可畢竟是幫助品沙關大贏沙國三族。索洪說:“我現在就寫奏摺,寫好馬上送給潘將軍看。”
潘五想了下問話:“我想問一下,那些俘虜的蠻兵,還有我搶回來的駱駝,是給我帶走?還是算你們的戰利品?”
幾位將軍愣了一下,索洪問:“潘將軍有何要求?”
潘五說:“我沒什麼要求,是想問怎麼處理那些蠻兵?”
十二萬敵人,品沙關將士俘虜了一千來人,潘五帶回來八百來人。如果在以前,一定要送去大都獻俘。
可秦關中在東北打仗,俘虜必須要早做處理,否則多養一天都是多費一天糧食。
索洪想了下說:“這個要看朝廷安排。”
潘五說:“假如說,我要是想要一些,也不多,挑選出一百來個,可以麼?”
索洪猶豫一下說道:“按說是可以的,不過這等大事我不能私自做主。”跟着說:“再說了,我已經把戰俘的大概數目報去劍門關,你挑走一百多人,人數不對的話……”
潘五想了下:“駱駝呢?”
“駱駝倒是可以。”索洪說:“你要是想要,給你一萬匹行不行?”
“這麼多?”潘五想了一下:“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索洪說:“如果你要西征,可以把駱駝都給你,這個我會跟上面說。”
潘五說再想想,告辭離開。
他想要蠻兵和駱駝,實在是紅旗二軍的兵員素質一般。即便自己的第五營也是一樣。
整個紅旗二軍,最厲害的只有第一第二營,那是秦關中的御用親兵,不管潘五如何對待他們,最後的結局一定是離開。
第五營倒是有幾個高手,可還是不夠多。遇到戰事,只有十幾個蠻人戰士能衝在前面。
看到他們的強悍表現,潘五想弄一支重甲隊伍,人數大概在一二百人之間,全部是重鎧重武器,坐騎是蠻人馴養出來的駱駝,以後再打仗,不至於只有很少很少人在前面衝鋒。
想法雖好,問題是蠻人能否忠心。這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朝廷肯不肯給他蠻人?
不過事在人爲,潘五拼着不要戰功,也得弄回來一羣鐵血戰士。
很快回到住處,在院門口看到一臉喜氣的風雲和山青山。
潘五有些好奇:“你們倆怎麼了?”
風雲說:“將軍,聽說我們能升官了?”
潘五愣了一下,又想起一件事。
一個人爲什麼要修煉,又是爲什麼要上戰場,所圖無非功名利祿。
風雲、山青山這些人和刀疤他們不同,那些人是戰俘,臉上有奴隸印記,不跟從潘五就是死路一條,他們特別踏實,不會有別的想法。
風雲這些人不同,雖然也是賣命行當,卻是大多擁有家庭,少部分人有妻子有孩子,幾乎所有人都有爹有娘。
有了牽掛,就會有責任和期望,當他們連續取得兩場大勝之後,就會有別的想法,比如回家做個小官吏,也算是榮耀一生。
潘五想了下說道:“沒有意外的話,你們都會升官。”
“多謝老大!”哥倆抱拳鞠躬。
潘五笑笑:“回去吧。”
走進院子關上門,心裡的疲憊又多了一點。
他對第五營的所有人都特別用心,給吃給穿不說,鯨黃肉糕不知道分出去多少。還有各種好武器。
可是,每個人都是個體,都是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誰願意一輩子給別人做手下,誰不想做官?誰不想飛黃騰達?誰不想高人一等?
靠着門站住,看來要做些改變了。
多想上一會兒,外面有人快速跑過來,接着是緊急敲門,潘五隨手拉開大門:“怎麼了?”
是刀疤,臉上表情有些着急:“老大,打起來了。”
潘五皺眉頭:“打起來了?”
“牛四和嶽遠行打起來了。”刀疤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