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一會兒,有差人送過來一份文書,方之氣沒接:“給他。”
差人遞過來文書,潘五打開看,是一份任命他爲東山行省兵司衙門兵備處養馬監的馬官。
潘五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馬官這個官職,好奇道:“馬官是什麼官?”
方之氣說:“名是馬官,什麼都可以養。”又說:“看日期。”
潘五趕忙看日子,時間竟然是在三個多月以前?就是潘五從十里坡回來以後沒多久。
方之氣說:“你在紅旗軍是大德將軍,在我這裡是個不入流的馬官,哈哈。”
潘五問:“是不是說我養的這些野獸其實是東山行省的?”
方之氣說:“名義上是。”
“名義上?”潘五說:“就是說你有指揮它們的權力。”
方之氣嘆口氣:“別太認真,我可以給你一紙文書……其實,你真的不應該帶它們出來。”
潘五說:“我去煉獄關打仗,還不能帶點幫手?”
方之氣思考片刻:“成立個獸營,你是獸營長官,怎麼樣?”
潘五問:“需要我做什麼?”
方之氣笑道:“什麼都不用,你只要能好好活下去就行。”
“就這麼簡單?”
“不簡單,一點都不簡單。”方之氣說:“記住一句話,能看見的敵人不可怕,看不見的敵人才要你命。”
潘五沉默不語。
方之氣說:“你原先是兵司衙門的養馬官,後來得皇上恩賜,特封紅旗軍五品大德將軍的殊榮,我自然不能繼續讓你做養馬官,可是在這段時間裡你已經成功馴養五百多頭猛獸,猛獸戀主,正是成立獸軍的關鍵期,爲便宜行事,調你任行省衛軍五品正將,麾下……沒有兵,反正重要的是個身份,你說是麼?”
“五品正將?我豈不是很厲害?”
“不會厲害,一,沒有軍餉;二,接受衛軍豐子展將軍的統領;三,如果衛軍需要支援,你一定要帶着……這條不算,你反正要走了,但是在以後,你要記得他們這份人情。”
潘五問:“就是說我現在是將軍?一羣野獸的將軍?怎麼感覺這麼不靠譜呢?”
肯定是不靠譜的,安排人做一個小官無所謂,可是一個五品將軍的任職,怎麼可能不經過軍部同意?
方之氣說:“不用太在意,這個獸營將軍就跟你的紅旗軍將軍一樣,是虛的,就在咱這個小範圍裡得到承認,但是這個虛職可以讓你帶你的戰寵到處走,以後會如何以後再說,我估計真是到了大都,應該有人幫你。”
潘五有點鬱悶,這傢伙說話怎麼這麼不靠譜呢?
方之氣想了想:“行,就這麼定了。”
於是就隨便籤個省主令,蓋上印章,交給潘五:“去找豐子展,那傢伙好喝,弄幾罈好酒就行了,在他那裡掛個名。”
跟紅旗軍的大德將軍一樣,沒有軍餉,沒有手下,什麼什麼都是自己來。
這是戰爭時期的特殊狀況,有些類似於師爺和衙門小吏一樣,官府裡沒有這個職務,沒有餉銀,全靠自己籌措。
潘五說聲多謝。
方之氣笑了一聲:“你只要能好好活下去,就算是幫了皇上的大忙了。”
潘五不知道怎麼接這句話,就沒說話。
方之氣看看自己的馬廄:“有沒有喜歡的?送你兩匹?”
潘五問爲什麼?跟着想起件事:“上次朝廷封賞,給我一塊六品鑄材,我想拿它交換鎧甲可以麼?”
“鎧甲?你要換幾級鎧甲?”
潘五說:“四級鎧甲或者三級鎧甲,還有兵器,既然我做了衛軍的五品正將,就應該將部下裝備起來,最主要的是肩甲和頭盔,是給戰寵準備的,最好是四級護甲。”
方之氣笑了一聲:“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能等麼?”
“等多久?”
方之氣說:“只要你能給足工錢,七天時間怎麼樣?你跟豐子展也提一嘴,他手下有很多能人巧匠。”
潘五問:“能有那麼多四級材料麼?”
“代價啊,看你肯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方之氣想了下:“你把六品鑄材給我吧,你不是有兩百多人、五百五十多頭獸麼?我全包了。”
潘五很吃驚:“你虧了。”
方之氣笑道:“別誤會,我是說全部三級裝備。”
潘五搖頭:“這不行。”
方之氣說:“這裡是府城,不是大都,你想要那麼多四級材料……”
潘五趕忙說話:“我還有一套五品鎧甲,也可以拿出來。”
方之氣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人爲下屬,尤其那些下屬還是戰奴,爲了他們這樣盡心盡力的。”
潘五問:“一套五品鎧甲可以換多少套四級鎧甲?”
方之氣說:“這個就不是這麼計算的,很多人願意拿一百套四級鎧甲去換一套五品鎧,可問題是也沒有幾個人能有那麼多四級鎧甲,你明白吧?”
潘五說:“就是說有這個價錢,但是沒有人有那麼多四級鎧甲?”
方之氣說是,又說:“從價錢計算,你的五品鎧甲跟你的那塊六品材料的價錢其實差不多,五品鎧甲拿來就能穿,六品材料還要花時間花精力去煉製,如果交換三級裝備,我可以幫你準備齊全。”
潘五想上一會兒:“能到三級上的水平麼?”
“儘量吧。”方之氣說:“如果你同意,我現在就讓人準備。”
潘五說:“是我的所有人和所有戰寵?”
方之氣說是。
潘五說好,又說明天把材料送過來。
方之氣說好。
等離開省主府,方臣書說:“其實,修院也可以幫你。”
潘五愣了一下:“現在怎麼辦?”
方臣書笑笑:“還有金元丹麼?一百顆金元丹,我幫你湊兩套四級鎧甲。”
“真的假的?”潘五說有。
方臣書也有點激動:“晉級丹有麼?”這是目前來說對四級以下修者比較有用的兩種丹藥。
潘五說有,又說:“效用好像不是特別好。”
“你去準備丹藥吧。”方臣書說:“明天來找我。”
潘五說是,騎上小小白去衛軍將軍府。
將軍府在城西,在路上買上四罈老酒,讓人挑着送去將軍府。
意外的是將軍府緊閉大門,要敲門纔有人出來,一個家丁樣子的青年問話:“你找誰?”
潘五拿出兩份文書:“我是潘五,來拜見豐將軍。”
“你是誰?”家丁不認識他。
潘五把文書遞過去:“您看一眼就知道了。”
家丁接過掃一眼:“啊,見將軍啊,等着。”關上大門,回去稟報消息。
大約一刻鐘之後,大門再次打開,家丁說你進去吧,指着後面的四罈老酒問話:“是給將軍的吧?”
潘五說是。
“挑進來吧。”家丁帶着挑夫往後走。
潘五有點沒明白,就這麼收禮了?然後就不管我了?
前面是青石板路,再往前是一快練武場,兩邊立着很多兵器,練武場後面是大堂。這種奇怪佈局讓人無語,就好像將軍府大門口沒有兵丁守衛,而是有家丁應門一樣奇怪。
潘五朝前走,還沒進大堂就聽到喧譁聲,好像是划拳。
走到大堂門口往裡看,果然是划拳,不過只是一個人。
一個大胖子坐在地上,左右兩邊各有一罈子酒,面前擺着兩隻海碗,再有雞爪子豬蹄子鴨掌三道醬菜,大胖子自己跟自己划拳,左手贏了右手喝酒,右手贏了左手喝酒,表情一直嚴肅認真,還會自己跟自己說話,說輸的有點多,喝的有點急,容我緩一下。
當真是天大地大,什麼事情都能發生,潘五有點發愣。
大胖子看見他,招呼道:“正好正好,陪我喝點兒。”
潘五更發愣了,不問我是誰就喝酒?抱拳道:“請問是豐子展豐將軍麼?”
“什麼將不將軍的,先喝酒。”大胖子指着對面說:“趕緊坐。”
潘五苦笑一下,那就坐吧。
剛坐到對面,大胖子從身後抓過一罈酒,隨手丟過來,又過來一個海碗:“想吃點什麼不?”
潘五搖頭。大胖子說別客氣。潘五說我不客氣。大胖子說:“那就好,先幹一個。”抓起面前海碗就是一口。
潘五愣了一下:“將軍,我是有公務要……”
大胖子打斷道:“哪有那麼多公務?喝酒,有什麼事喝好了再說。”
潘五再問一遍:“請問您是豐子展將軍麼?”
“看樣子,你不確定我的身份是不肯陪我喝啊。”低頭左右看看,又在懷裡找上一找,大胖子撓撓頭:“放哪了?”
擡頭看見桌案上的東西,說道:“你過去看,那是我的。”
潘五起身過去看,是將軍印。趕忙回身躬身見禮:“潘五見過豐將軍。”
“將什麼軍啊,下棋啊?過來喝酒。”豐子展催促道。
潘五琢磨琢磨,現在是求人辦事,爲了解決一大羣野獸的事情,那就喝吧。
於是重新坐下來,這個時候的豐將軍也不划拳了,就是跟潘五碰碗,碰一次喝一碗,就着雞爪子豬蹄子,很快喝下去一罈。
潘五都迷糊了,一直想着正事沒辦,可豐子展一直在喝,完全不理會他說什麼。
好吧,拼了。潘五跟大胖子拼酒,直喝到月亮高升纔算搞定大胖子。不過他也喝多了,倆人在將軍府的地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