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五又往前走一步:“不想。”
剛說完這兩個字,他好像野獸狂化一般,猛地朝方師兄撲過去。
方師兄一直在提防,可是又要記得讓三招的事情,只得後退。
這些都在潘五考慮中,潘五甚至想到方師兄有可能一激動忘記讓三招的事情……
眼見方師兄後退,潘五就不給面子了,大拳頭好像車輪一樣掄起,一拳拳瘋狂砸出。
方師兄讓三招,潘五一揮拳頭就砸出去三招。
方師兄有些沒反應過來,多退兩步就又多讓幾招。
不可能一直退,方師兄兩腳踩死地面,舉拳對砸過來。
潘五越來越喜歡揮舞拳頭的感覺,明明知道對方是四級修爲,明明知道他想跟自己對拳,偏生不躲,拳頭猛砸下去,帶着殘影帶着風聲,兩隻拳頭轟的撞到一起。
一拳,潘五的拳頭皮開肉綻。
方師兄的拳頭同樣有傷,不過他不在意,跟着又是一拳砸過來。
他不在意,潘五也不在意了,舉着皮開肉綻的拳頭對砸。
倆人距離過近,所有的招式啊速度啊都沒有太大用處,你一拳我一拳,完全是拼誰的拳頭硬,誰的體力足,誰不怕痛。
潘五怕痛,不過能忍住,每一拳揮出都帶起血滴一串,每次拳頭相撞都是激起一片血珠,可他就像沒有疼痛一樣繼續掄拳頭砸過去。
方師兄也感覺到痛,可人家二級修生跟你對拼拳頭,拼成血霧一片也沒退縮,你好意思後退?不要說暫停不打,就是後退半步都是丟人。
方師兄脾氣上來,不就是對拳?誰怕誰?不信打不死你。
潘五不是傻子,開始對會兒拳意思意思得了,終於拉到對自己有益的距離內,下一刻,一拳一拳不是砸對方腦袋就是砸身體。
方師兄如果比他快很多,興許能以拳對拳,擋住潘五攻擊。
可惜啊,當真是快上那麼一點有限,倆人偏又貼在一起,他也沒有臉後退,試着攔截幾拳之後,終於捱上一拳。
就是這麼一拳,方師兄差點沒把早上吃的飯噴出來,潘五實在太狠。
更狠的不是隻有這一拳,接着又是狂砸狂打,方師兄努力抵擋,奈何總有漏網之魚,漏出一條魚,他的身體就被重擊一下。
想要學潘五那樣打回去,可那傢伙穿着全身護甲!
方師兄不信邪,猛出一拳打中潘五胸膛,按說兩個等級的差距足以把潘五打飛,可那傢伙不但沒飛,反是以更兇悍的姿態打回來。
方師兄又中一拳,決定下重手,接下來一拳砸向潘五腦袋。
你打我腦袋,我就打你襠部!潘五猛地蹲下,右拳直擊出去。
方師兄終於後退兩步,這要是不退,很容易造成人生困惑。
在方師兄後退的時候,蹲着的潘五兩足發力,身體猛然竄起,兩隻帶血的拳頭轟轟砸在方師兄腹部。
方師兄穿白衣,經過這會兒戰鬥,衣服上開滿鮮花,一朵朵一片片的紅色血滴在衣服上組成各種紅豔豔的花朵。
現在又多兩朵。
方師兄忍痛,剛想還擊。
潘五是縱撲過來的,兩拳砸出去,身體向下跌去。在這個時候,方師兄的拳頭打向他的腦袋。
潘五全身使力,加快下落速度,同時兩手抱出,抓住方師兄兩條腿,而後下意識地往懷裡一帶。
反正自己註定要摔倒,兩臂力量狂爆而出。方師兄剛剛一拳落空,就感覺兩腿被往前一帶,失去重心,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高手的反應總是很快很快,方師兄馬上踢腿攻擊。
先逼退敵人再起身,這是很正常的戰鬥方式。
問題是潘五弄到方師兄以後,竟然快速鬆手。方師兄一腳大力踢出去,忽然發現沒了束縛,剛想起身,一條黑影撲到自己身上。
潘五主動鬆手,爲的是兩手兩足同時發力。
摔下來以後,藉着拽倒方師兄的力量,潘五快速穩住重心,此時好像一條狼一樣撲到方師兄身上,兩隻拳頭就更兇猛了,劈頭蓋臉砸下去。
方師兄有力氣,想頂翻潘五,起碼得頂開他。所以擡兩拳護住頭部,腰身和下體使力……沒使出來力氣,他沒想到潘五的拳頭竟然這麼狠,比剛纔還要狠!
這個狠不是說潘五力氣大,是說心狠、對自己很殘忍。
經過連續不斷的對拳,潘五的拳骨被打斷一塊,一塊尖銳白骨穿破皮肉伸在外面。
潘五好像沒有痛覺一樣,快速把尖銳骨頭砸進方師兄手臂,再收拳拔出,帶起一片血珠。
方師兄驚呆了,不但他吃驚,連何證帶倆個姓沐的都驚住。
要多說一句,潘五修爲比不上對方,差兩個級別。可單論身體強度,潘五是超級強悍的,就是說他跟方師兄其實有一戰之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戰贏而已。
現在有機會了,骨頭變成他的武器,一拳就打斷方師兄的攻擊,接着再一拳,然後又一拳,方師兄護住腦袋的兩個手臂竟是被連扎出幾個血洞。
沐雨屏啊的大叫一聲:“停啊!停啊!”
所有院子裡的人沒有不吃驚的,見過打架的,沒見過潘五這麼殘忍的。他不但是對別人殘忍,對自己同樣殘忍!
方師兄被打傻了,修爲高兩級也沒用了,透過兩個拳頭間的縫隙往外看,是一片血紅,還有快速飛動的拳影,拳影每飛過一次,他的兩隻手臂就會一痛,就會多出一個血洞。
這是不對的,這個事情是不對的!二級修者的骨頭沒有這麼硬,自己應該能撐過去纔對。
方師兄忘記抵抗,只能無力的護住腦袋,連躲閃也一起忘記。
沐雨屏啊啊大叫,衝潘五喊停手,衝何證喊救人。
何證也是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腳步一動,單手抓住潘五護甲,拎起來丟到一旁,倒是沒有使壞,出手比較輕,潘五輕輕落到地上。
餘洋等一幫人馬上衝過來,有去看潘五傷勢的,更多的人是站在潘五身前,這是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拼命。
何證說:“我不打。”轉身去看方師兄。
方師兄還是躺在地上,白衣服被紅血和灰土染成新的圖畫,不美,而且絕對殘酷!
何證輕聲道:“方兄,方兄。”
方師兄的兩隻手臂還是架在臉上,胳膊上的血洞猛往外流血,淋在臉上、頭髮上,更多的灑落地面。
何證又喚一聲方兄。
方師兄才慢慢放下兩隻手,露出一張被鮮血掩蓋的臉龐。
沐雨屏跑過來,拿着傷藥餵給方師兄。
方師兄怔了一會兒才嚥下丹藥,似乎在回想方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證回看潘五一眼,潘五坐在地上沒動,身前是那些修生。
何證猶豫一下:“我們輸了,走。”後面一個字是跟沐雨屏和沐觀瀾說的。
沐雨屏有些傻了,反應不過來。
還是沐觀瀾走過來,也不管方師兄一身塵土血污,輕輕抱起往外走。
沐雨屏呆看潘五好一會兒,還是何證提醒一句,才知道離開。
不但她想不明白,何證也想不明白,潘五的骨頭爲什麼可以當兵器使用?
故事裡會有這種兇人,手斷了就用剩下的半截骨頭打人,其實是不可能的。
身體有本能反應,方師兄那麼厲害,如果沒有疼痛感,早把潘五打成渣滓。就是因爲身體痛了會自己亂動會不受控制,纔會敗給潘五。
可潘五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拳面上探出骨刺,不但不斷,還能當匕首使用?
帶着不解,他們四個人很快離開。
餘洋這些人才能圍起來查看潘五傷勢。吳落雨拿着肉骨丹輕輕呼喚潘五,想讓他服藥。
是不可能的。
潘五受到的傷比方師兄嚴重多了。方師兄是被打傻了,除身上捱了一些拳之外,再是兩條手臂受傷,別的就沒了。
潘五隻一條胳膊的傷就比他全身傷勢嚴重,要先處理斷骨。
現在停止打鬥,修生們圍住潘五說話。劉向一忽然說:“讓開,別圍在一起,咱們站到這一邊。”
修生們依言站過去,露出呆坐的潘五。
好像傻了一樣,兩隻手隨意垂着,鮮血匯流成河,在地面上蜿蜒流動。
大概過去一分鐘,就當大家決定找醫師的時候,潘五發出淒厲嘶喊,聲音大的嚇人也難聽的嚇人,隨着大喊,身體開始劇烈顫動。
餘洋趕忙抓住肩膀用力去按,根本按不住,他自己也被帶的顫抖起來。回頭喊聲:“一起!”
修生們重又聚過來,按腿的按腿,按肩膀的按肩膀,沒有人敢動潘五的雙手。
他們能按住潘五的身體,卻是止不住拼命的嘶喊,足足喊上一分多鐘才停下。
他這一聲喊,讓客棧二樓客人探頭看,一樓客人站在遠處看,後院住的客人站在各自門口往這邊看。
潘五終於不喊了,腦袋好像被雨水澆了一樣的流汗,汗水沖走鮮血,卻也激的傷口更加疼痛。
不過忍住了,跟方纔的疼痛相比,現在這一點痛完全什麼都不算。
看看身邊幾個人,潘五小聲說:“放手吧,我沒事。”
餘洋問:“真的沒事?”
潘五點下頭。
幾名修生才慢慢放開手。
確實沒事了,潘五低頭看看兩條受傷的手臂,衝餘洋說話:“受累,我要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