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下課鈴聲響起,走廊之中的黑暗已然消散,原本死寂一片的教室也重新有了生氣。
學生們接二連三地醒來,倘若在這裡再待下去,很容易再發生什麼無法預測的事。
“走。”
橘子糖一聲令下,一行人從教學樓內快速撤離,來到了人跡罕至的空曠地帶。
“喏,”橘子糖揚了揚下巴,說,“把他丟那裡就好了。”
隨着“砰”的一聲悶響,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男人被丟在了一旁,任憑如何唔唔悶叫都無人在意。
“好了,”
在指揮隊員們做完這一切之後,橘子糖這才扭頭看向溫簡言,“說說吧,你消失的這段時間裡究竟幹什麼了?”
接下來,溫簡言將自己如何在墳地中遭遇泥瓦匠、通過裝滿墳土的白布袋逃離、意外進入校園地下與雨果會和,以及僞裝成廚師,被迫離開食堂的一系列遭遇,簡單地概述了一下。
在聽到關於副本內“麪食”真相的時候,每個人都不由得臉色一青。
進入【育英綜合大學】內這麼長時間,他們都或多或少地吃過食堂內的東西,正因如此,在知道它真正的配料時,他們都忍不住一陣噁心。
承受能力最差的田野甚至彎腰乾嘔了兩聲。
“媽的,”橘子糖陰沉着臉,“我就知道那玩意兒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然的話,食用的副作用也不會是掉san。
“那我們接下來還要不要——”田野看向橘子糖,臉色仍然有些發青,期期艾艾地問。
“廢話。”
橘子糖翻了個白眼,冷酷地說,“該吃當然吃。”
自從成爲了夢魘直播間的主播,他們什麼噁心的東西沒見過,什麼恐怖的地方沒去過,只要能活命,就算是血泥和成的面又如何?
當然是吃他媽的。
“說起來,你被帶去的那個地方,應該就在食堂下方?”橘子糖問。
溫簡言擰上礦泉水瓶的蓋子,搖搖頭:“應該不是,我和雨果當初走了很久纔到的地上,在地下的時候幾乎沒辦法分清東南西北,我也不能確定那個‘倉庫’具體的位置。”
“能回去嗎?”
橘子糖追問。
雖然她並不擅長副本解密,但是,身爲高級主播的敏感度還是在的。
溫簡言對那個倉庫的描述、以及在進入倉庫前聽到的對話,都讓橘子糖對此十分在意。
如果沒猜錯的話,進入那個連接着四道門的倉庫,很可能就離整個副本的核心不遠了。
“正常渠道?”溫簡言想了想,搖搖頭,“很難。”
首先,食堂的開放時間短暫,在非開放時間幾乎無法闖入,其次,就算是在開放時間內,在廚師、學生會成員的監視之下,他們也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從正面入侵到後廚之中。
——離開簡單,進入卻困難的不可思議。
溫簡言:“雨果進入過倉庫內的其他兩道門內,他或許會知道它們的後面會通向哪裡。”
“我問問。”
說着,橘子糖掏出手機。
三分鐘後,她陰着臉關閉了屏幕,“……這傢伙,早不失聯晚不失聯,偏偏這個時候失聯是吧?”
不過,就算是雨果沒失聯,他所掌握的信息可能也不會對局勢有太大影響。
要知道,他可是在那兩道門之後受了重傷。
就連通向食堂的、最安全的這道門都沒辦法從外部進入,那另外兩道門從正面突破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對了,”溫簡言想到了他們此刻最危急的事,“你們打劫最後的結果如何?”
被埋伏是被埋伏,搶道具是搶道具,一碼歸一碼。
“嘻嘻,你猜?”
橘子糖口袋裡掏掏,很快摸出了一把徽章。
“我都出馬了,怎麼可能不成功?”
少女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說。
溫簡言掃了眼對方掌心裡的徽章。
粗略看去,至少有七八個。
加上他們先前本來就有的幾個徽章,不僅是生存穩了,甚至多出來不少。
溫簡言:“……”
估計把對面老底都掏出來了。
現在他算是知道,爲什麼對面寧可冒着被反殺的風險,也要讓自己去從橘子糖身上拿徽章了。
橘子糖撇撇嘴:“要不然我怎麼需要那麼長時間脫困。”
溫簡言:“……”
很好,他現在連橘子糖他們是怎麼中圈套的也猜出來了。
那個主播估計就是用徽章爲陷阱,才賭到了對面的閃失。
下了血本,這才能讓他們栽了跟頭。
不過,氣味溫簡言也意識到,那個狐狸眼的男人對橘子糖的瞭解或許還挺深……不然也不會製造出如此有針對性的陷阱,並且清楚爲何不能觸碰“昏迷”中的橘子糖。。
他想了想,問:
“你認識那傢伙嗎?”
橘子糖的臉色陰了陰:“算吧。”
她將徽章推給衛城,讓他拿下去分,然後看向溫簡言說道:“那傢伙給自己取的名字叫‘夏洛克’,排名差不多是27上下,和我一樣是個僱傭兵,不過,那傢伙沒有原則的多。”
說着,橘子糖嫌惡地皺皺鼻子,“不擇手段,唯利是圖!”
她氣急敗壞地說:“但找他做任務的比找我的多多了!!明明我的排名更高才是!!”
溫簡言:“……”
您的關注點居然是這個嗎?
不過,想到找橘子糖做任務的上個僱主最後的下場,他對此並倒是不覺得有多意外。
“夏洛克?”蘇成皺皺眉,“這傢伙喜歡看偵探小說嗎?”
多多少少有點配不上這個名字就是了。
“唔,”溫簡言垂下眼,若有所思地說:“或許是喜歡戲劇也說不定。”
除了那位著名的偵探之外,還有一個更爲古老的角色也叫這個名字。
莎士比亞戲劇《威尼斯商人》中的高利貸者。
“總之,那傢伙就是個牛皮糖,我一般只接單個副本的任務,但他的任務一般能持續好幾個副本,黏上就甩不掉了,”橘子糖翻了個白眼,“不過,在被發現了一次之後,至少在這個副本里,他再動手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
顯然,就像夏洛克瞭解橘子糖一樣,橘子糖同樣也瞭解夏洛克。
一擊不中之後,第二次對方一定會更爲謹慎,甚至有很大概率會蟄伏不出。
溫簡言的腦海中閃過對方在離開前投來的眼神,和那句“後會有期”,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算了。
債多不壓身,蝨子多了不愁。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衛城開口問道。
“第二學年一共三天,我們第二天的課程已經全部結束。”衛城皺了皺眉頭,繼續說,“明天早上是一節專業課,下午就又到了思想品德課了。”
眼看着第二學年即將結束,但他們進入這個副本的目的卻仍舊沒有達成的趨勢。
甚至就連回到行政樓中的次數都很少,這令他們不由得焦急起來。
難道,要想再次回到校長室,就必須要等到明天思想品德課結束後,通過正規流程去嗎?
如果真的走正規流程的話,他們能找到機會重新回到三樓嗎?
想想都覺得希望渺茫。
“這件事交給我吧。”
溫簡言說。
其餘幾人看了過來。
接下來,溫簡言將自己在籃球課上的經歷、以及自己得到的“獎勵”簡單地說了說。
他說:“根據學生會的說法,副校長會給我親自頒獎。”
“豁!”
橘子糖眼前一亮,“這樣的話,你應該就能再進入行政樓裡一次咯?”
溫簡言:“對。”
“等一下,”蘇成皺起眉頭,“只有你一個人?”
“也不是,”溫簡言聳聳肩,“還有我的那些籃球隊員們。”
蘇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溫簡言似乎早有預料,他搖頭嘆道:
“我知道這樣很危險,但是沒有辦法,你們也見識過行政樓保安的恐怖之處了,你們當初不在籃球隊裡,你沒辦法和我一起進去的。”
蘇成的眼神暗了暗,不再說話。
“無論如何,先考慮今晚的事。”
溫簡言話風一轉,將話題帶了回來。
他指了指倒在不遠處的黃鼠狼:“社會徽章的記數是每天晚上十二點刷新,但那個時候我們是有宵禁的,記得嗎?”
確實。
都差點忘了這一出。
衆人眉頭一皺。
作爲社團成員,他們有了一定的抵禦副本強制睡眠的能力,但是,他們肯定不可能僅僅爲了這個,就全員打破宵禁,在宿舍外待一整晚,代價和不確定因素也太多了。
橘子糖:“這還不好辦?”
“你們誰帶他回自己的宿舍盯着不就行了?”少女笑嘻嘻地說:“放心,我會保證他沒辦法脫困的。”
溫簡言:“我就算了吧。”
他聳聳肩,露出一副苦兮兮的模樣:“我今天過的太驚險了,就讓我好好睡一覺吧。”
“行。”
橘子糖也不強求。
最後,是衛城主動請纓,當了那個盯着黃鼠狼的人。
“嗡嗡!”
忽然,橘子糖的手機響了兩聲。
幾人都是一怔,扭頭看去。
他們全員差不多都在這裡,難道是雨果發來的消息?
顯然,橘子糖也是這麼想的。
她笑嘻嘻地掏出手機:“這傢伙還算識相——”
話還沒有說完,橘子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盯着手機上的內容,神情罕見的難看。
“怎麼?”溫簡言注意到了對方的異常,關切詢問。
“不是雨果。”
橘子糖擡起眼,瞳孔裡冷光閃爍,“是泥瓦匠。”
“什麼?!”
所有人都是一驚。
一般來說,在副本里,只有隊友和隊友之間是能夠彼此發送信息的,但是,個別情況下也有例外,如果雙方在副本內主動互換聯繫方式的話,也是能和其他人建立聯絡的。
至於橘子糖這個,很有可能是泥瓦匠用了什麼別的手段。
溫簡言看向他:“他找你幹什麼?”
橘子糖不在意地將手機屏幕展示給他:
“關於這次的副本,他想和我們聊聊。”
溫簡言掃了眼上面的內容,再次看向橘子糖:“那你怎麼想的?”
“不見。”
橘子糖回答的乾脆利落。
她面無表情摁滅手機,說道:“在他對我的隊員下手之前,這點或許還有的商量,現在?”
橘子糖冷笑一聲:
“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下次見到,看我不弄死他。”
*
溫簡言停下步伐。
他仰起頭,注視着眼前低矮的三層樓房。
是行政樓。
大門仍然像之前一樣緊閉着,隔着灰暗的玻璃,看不清裡面究竟有些什麼。
“……”
溫簡言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
袖口擋住了手指的虎口,但卻隱隱能夠看到下方愈深的黑色淤青,和逐漸凸顯出來的咬痕。
昨天晚上社團招新結束後,咬痕已經幾乎痊癒,如果不仔細觀察,幾乎已經看不到痕跡,但是,隨着時間向着十二點推移,咬痕就變得越來越明顯,顏色也越來越深了。
根據溫簡言先前在籃球社外偷聽到的內容,他們要找到自己,目的就是爲了阻止他去領獎。
這也正是爲什麼他必須要在今晚十二點前領到獎。
一旦過了十二點,咬痕的標記效果再次產生,他就再也沒有領到獎的機會了,而一旦他今晚成功了,對方也就沒有了繼續追殺他的理由,即便咬痕並未消除,他的處境也會大大改善。
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溫簡言扭頭看去。
幾人正從遠方向着行政樓的方向走來。
除了虎哥、沼澤他們外,還有其他的籃球隊成員。
不過……
溫簡言在幾人身上繞了一圈,眯了下眼。
人數不僅比記憶中變少了,就連剩下的這幾人,看着都顯得十分疲憊,身上還隱隱能嗅到熟悉的血腥味。
顯然,今天的“課程”對他們而言也十分有挑戰性。
就是不知道沒來的那幾個人是已經喪命,還是因爲恐懼而決定放棄這一“獎勵”了。
見到溫簡言,虎哥阿豹十分熱情地向他打招呼。
溫簡言笑着點頭:“晚上好。”
沼澤扭頭指了指背後的兩男一女,“能來的也就這幾位了,其他人要麼是聯繫不上,要麼就是聯繫上了也不準備來。”
三人各做了自我介紹。
高個子男人叫成燦,矮個子女生叫白薔薇,另外一位有些虛胖的男子名叫阿瑞。
除了白薔薇是副本第二次開放進來的主播外,其他兩位都是從副本一開始活到現在的。
虎哥扭頭看了眼行政樓,明明是個人高馬大的壯漢,但還是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肩膀。
他吞了吞口水,乾巴巴說:
“這地方,真是鬼森森的,看着真讓人不舒服。”
溫簡言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嘆了口氣。
“確實。”
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行政樓了,但是,無論來過幾次,都仍然會被這裡的氛圍激得汗毛倒豎……更別提,他比其他人更清楚這裡是有多危險。
“我們只不過領個獎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吧?”
沼澤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語氣卻很不確定,像是對自己的話都充滿了懷疑。
溫簡言:“……希望吧。”
在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後,一行人向着行政樓內走去。
伴隨着灰濛濛、髒兮兮的玻璃門被拉開,熟悉的空曠大廳出現在眼前。溫簡言剛剛向前邁了一步,幾米遠外,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有預約嗎?”
那聲音沙啞而怪異,在一片死寂的大廳內顯得尤爲突兀,令所有人都不由得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漆黑的保安室內,隱約可見一道人影。
一動不動,也看不清臉孔,明明隔着老遠,但卻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溫簡言定定神,回答:“有。”
他鎮靜地往下說:“我們是校籃球隊的,這次是來領獎的。”
他的聲音落下,像是一塊石頭般沉沉墜地,沒有得到半分迴應。
在好像沒有盡頭的等待中,衆人的額頭不由得滲出冷汗。
終於,不知道過去多久,一隻青白的手緩緩從保安室下方的小窗口伸出,手掌下還壓着一本猩紅的登記冊。
手掌無聲地再一次收了回去。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有些不敢向前。
這是……可以了?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率先邁步走了過去。
他彎下腰,在臺子上掃了一圈。
這次,一起被推出來的不再是印泥,而是一隻熟悉的老舊鋼筆。
也就是說,和社團招新時不一樣,這一次他們需要“實名”登記。
思緒在腦海中轉過一圈,溫簡言垂下眼,修長的手指握住鋼筆,刷刷兩下,游龍舞鳳般將自己的學號留了下來。
緊接着,他推至一旁,等待其他人登記完成。
見溫簡言這麼做了,並且也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其他人這才大着膽子上前,學着溫簡言的樣子,挨個在登記冊上留下了自己的學號。
在所有人都登記完成後,只見那隻青白色的手掌再一次從黑暗中緩緩伸出來,按在了冊子上,將冊子帶了回去。
望着空空如何的窗臺,衆人卻沒有任何輕鬆之感,反而覺得更爲緊張沉重了。
隨着冊子被帶回,漆黑的窗口內,那道詭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了:
“副校長將於今晚十二點到。”
什麼?
幾人都是一怔,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震驚中帶着慌亂的神情,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就連溫簡言都不由得心下一沉。
“今晚十二點?”
那個自我介紹爲成燦的人忍不住率先開口了,
“可,可是,宵禁怎麼辦?”
十二點也太晚了。
就算整個“頒獎儀式”都毫無危險,他們領了獎品就立刻能走,他們也沒辦法在宵禁前回到寢室。
沒人知道,宵禁過後的校園究竟是什麼樣子,他們也不知道,在錯過關門的時間之後,還能不能順利回到宿舍。
保安室內一片死寂。
並沒有人迴應成燦的提問。
在昏暗的光線下,那道模糊的影子仍舊一動不動,似乎只負責告知,不負責解答。
“還有,”沼澤也皺起了眉頭。
他低頭看了看時間,繼續說,“現在距離晚上十二點還有足足五個小時,難道我們就要硬等在這裡嗎?”
副本里時間寶貴,更何況還是在已經進展到第二學年的情況下,在行政樓一樓大廳內乾等五個小時,顯然是有些太浪費了。
“要我說,”阿瑞開口建議道,“不如我們先離開這裡做別的任務,等時間到了再回來。”
其他幾人紛紛贊同。
當然,至於他們心裡究竟是怎麼想到,究竟還會不會冒着觸犯規則的風險,在那麼晚的時間來到行政樓,就另當別論了。
在約定好回來的時間後,他們轉身向着門外走去。
溫簡言靠着牆,他抱着胳膊,沒說話。
沼澤一扭頭,不由得怔了下:
“哥,你不和我們一起——”
他的聲音還沒有落下,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從前廳傳來。
沼澤一個哆嗦,不由將剩下的聲音咽回了肚子裡,下意識地扭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前廳灰濛濛的玻璃大門在某種無形力量的作用下猛地關閉了。
剛剛準備伸手拉開大門的成燦都被嚇得一個激靈,噔噔噔後退數步,老半天才緩過神來。
“這,這怎麼回事?”一旁的虎哥阿豹也一臉懵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胖乎乎的阿瑞大着膽子挪上前,把手放在門把手上,試圖將門打開——但是,剛剛還能被十分輕易拉開的門,此刻卻像是銅澆鐵鑄似的,即便他已經足夠用力了,也依舊沒有讓它顫動半分。
“在登記事務結束之前,登記者不得離開。”
這時,那道陰冷詭異的聲音再次從保安室內傳來。
衆人不由得背後一涼。
“哎呦!”距離大門最近的阿瑞忽然大叫一聲,猛地鬆開了門把手,接連後撤數步。
“怎麼了?”
周圍的人都被他的動作嚇了一大跳,急忙追問。
“很,很冷。”阿瑞吞了吞口水,驚魂未定地再次看向門把手,“有種很陰冷的感覺從上面傳來……”
從剛纔開始就沒有說過話的溫簡言忽然開了口:
“San值掉了嗎?”
阿瑞看了眼右上角,臉色一青:“……對。”
一下子,整個大廳之中的氣氛就更沉幾分。
衆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他們都清楚,自己恐怕確實是出不去了,只能乖乖地在這裡等五個小時,直到頒獎結束。
溫簡言長長呼出一口氣。
……媽的,他就知道一切不會太順利。
他掏出手機,開始給橘子糖他們發信息,通知隊友自己接下來幾個小時的動向。
【頒獎儀式晚上12點開始,在此之前我無法離開行政樓,勿念。】
橘子糖很快回復了消息。
【別挨老子:知道了。】
【別挨老子:剛剛預言家給了指引,我們接下來會去圖書館那邊轉轉,看看能不能整個借閱證什麼的。】
溫簡言回覆:
【好的。】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將手機放回了口袋裡,看向衆人,好心勸告道:“接下來你們最好聚在一起,謹慎一點,畢竟這裡是行政樓,沒人能保證接下來五個小時裡出不了什麼意外。”
衆人:“……”
謝謝你,這話可真讓人寬心啊。
【誠信至上】直播尖:
“烏鴉嘴,閉嘴吧你!”
“烏鴉嘴,閉嘴吧你!”
“笑死,說之前可能不會出什麼事,溫簡言說之後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一旁,虎哥一怔,似乎聽出了溫簡言的言外之意:“‘我們’?”
他撓撓頭:“小兄弟,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接下來準備一個人行動?”
溫簡言點點頭:“對。”
在場的人加上他一共也就七個,一眼就能看出誰在誰不在,他自然也沒什麼隱瞞自己接下來行動的必要。
“我準備在附近稍微探索一下。”
但是……至於接下來的目的是幹什麼,就沒必要告知了。
其餘幾人都露出有些吃驚的神情。
僅僅只是待在這個滿是NPC和未知危險的行政樓內,就已經很讓他們膽戰心驚了,這傢伙居然還四處探索……這未免也太不怕死了。
就算昨天的籃球賽是對方帶他們贏得,但也還不至於讓他們冒着生命危險,跟着這傢伙去作死。
而溫簡言顯然也沒準備讓他們跟着,在簡單通知過之後,就轉過身準備離開。
“……”
虎哥站在原地,注視着溫簡言的背影,那張粗獷的臉上充滿了糾結。
終於,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擡手拽了阿豹一把,然後一路小跑跟了上去:“誒,我們跟你一起去吧!”
“?”
溫簡言挑挑眉,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嗯?你們確定?”
“害。”
虎哥摸了摸後腦勺,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反正五個小時嘛,閒着也是閒着,再說了,讓小兄弟你一個人行動,總感覺有點太危險了點。”
阿豹點頭:“就是就是。”
“行啊。”溫簡言想想,說。
說實在的,雖然他表面看上去雲淡風輕的,但對單獨行動也是有點怵的慌的,雖然虎哥阿豹能派上用場的可能性不大,但多幾個人至少能壯壯膽。
於是,三人便離開了大廳,向着走廊內走去。
虎哥湊近看到了門上的字:“社團……活動室?”
溫簡言:“對。”
他向着旁邊瞥了一眼:“不過,看樣子沒人在。”
這一次,一樓走廊內的所有房間門都緊緊關閉着,裡面漆黑一片,顯然,在平常的時候,這裡並不會有社員常駐。
不得不說,一樓沒人這件事,對他們來說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安心的。
三人徑直穿過走廊,走向樓梯間。
走廊中的光線已經夠暗了,樓梯間黑的令人心慌。
剛剛往上走了沒幾步,阿豹就眼尖地看到了那扇緊閉的鐵門:“糟了,門是鎖着的。”
虎哥:“能整開不?”
阿豹皺着眉頭:“難,這玩意兒不一般——”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溫簡言就走上前去,從口袋中嘩啦啦掏出一串鑰匙,很快摸到一把,把鑰匙捅了進去。
整套動作流暢嫺熟,似乎已經這樣做了不是第一次了。
在另外兩人反應過來之前,就只聽“咔噠”一聲輕響,只見眼前這扇“不一般”的門就這樣直接被打開了。
虎哥阿豹:“……”
溫簡言往前走了兩步,扭頭看去:“嗯,你們不來嗎?”
“來,來。”
兩人這纔回過神來,急忙跟上。
從一樓到二樓的樓梯很短,還沒有等兩人從懵逼中緩過神來,二樓就到了。
眼看着樓梯間的門就在眼前,溫簡言卻忽然停下腳步。
他扭頭看向另外兩人,以十分慎重的語氣說:“二樓和一樓不一樣,這一層不會是空着的了,你們現在回頭還有機會。”
“什麼回頭不回頭,你這是看不起我們!”
虎哥拍拍胸脯。
阿豹點頭:“對啊對啊,放心,哥們兒肯定不會給你掉鏈子的。”
“好。”溫簡言走上前去。
三人離開了樓梯間。
果然,和溫簡言說的一樣,二樓的房間雖然房門緊閉,但是,個別門下卻有微微猩紅的燈光透出,落在地上顯得格外刺眼。
“……”
虎哥和阿豹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
我去?
他怎麼知道的?
你問我?我他媽的怎麼知道?
溫簡言來二樓的目的也很單純。
他並不準備和之前一樣深入這一層,而是確認一下升學辦公室的狀態就走。
他謹慎地往前走了幾步,向着記憶中升學辦公室的位置投去視線。
和上一學年時不一樣,這一次,這裡雖然依舊房門緊閉,但燈光大亮。
顯然還在加班。
等明天下午思想品德課結束之後,應該就能在這裡辦理所謂的“升學手續”了。
就是不知道那個紅衣女老師還記仇不記仇……
【誠信至上】直播間:
“哦,我想起來,您就是人家加班的元兇啊。”
“……溫簡言你壞事做盡!”
罪魁禍首這次倒是很識相,沒繼續往前走。
要知道,他不僅是升學辦公室重新開張的直接原因,更是剛剛纔弄死了一個學生會成員,雖然不知道可能會帶來什麼後果,溫簡言清楚自己現在估計已經成了這一陣營的眼中釘肉中刺了,除非他傻了,不然絕不可能會以身犯險的。
在把周圍觀察過一陣之後,溫簡言向着虎哥和阿豹招招手,做了個口型:
“走。”
兩人簡直求之不得。
如果說行政樓一樓已經夠詭異的話,行政樓二層的恐怖程度幾乎更上一層樓,漆黑的走廊上塗抹着猩紅的燈光,這種知道門口藏着什麼可怕存在、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發現的感覺纔是最糟糕的,簡直令人膽寒。
就算溫簡言不說,他們也不想在第二層待下去了。
三人很快回到了樓梯間內。
那門縫下的紅光雖然已經被拋在了腦後,但是,他們卻仍然心有餘悸。
虎哥壓低聲音:“我去,那好像是學生會的辦公室……他們就在那裡面?”
阿豹的額頭也滲出了冷汗:“對,裡面的氣息很恐怖,我剛剛簡直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餘光就看到了繼續往上走的溫簡言。
“等,等一下?”阿豹看着彎腰掏鑰匙的溫簡言,聲音都有些變調了,“小兄弟?你這是準備幹嘛?”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從二樓到三樓的門就又被溫簡言打開了。
他單手撐着門,扭頭看過來:
“上樓啊。”
昏暗的燈光下,那張清俊的臉看着格外無辜。
虎哥沒忍住吞了吞唾沫:“樓上……是什麼?”
“副校長和校長的辦公室。”
溫簡言回答的倒是輕巧,但聽在其他兩人耳朵裡卻好像晴天霹靂。
——啥玩意兒???
誰和誰的辦公室???
還沒等他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只聽溫簡言寬慰道:“放心,剛剛保安不是說了?副校長要到十二點之後纔會來。”
黑暗中,青年那張無辜的臉此刻看上去卻尤爲可恨。
他壓低聲音,悄悄咪咪地說:
“好機會啊。”
虎哥阿豹:“……………………”
很少這麼後悔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