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明看韓風的身體沒事了,便飛了起來,懸浮在鬼駭與普絲蘿的戰圈外圍。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幫助鬼駭,當然更不會動手幫助普絲蘿。
他就這麼懸空而立,抱着雙臂不知道在想什麼。
韓風看北冥明把注意力放到了天空的戰局上,便對鬼駭的安全放下了心。雖然知道北冥明對普絲蘿的感情很複雜,但總歸他不可能看着鬼駭出事。
於是他將目光投向了已經被溯寒花田的火焰引燃了的小村莊。
戰事十分焦灼。
癸亥班的學生都瞭解溯寒花的危害,所有人在攻擊時都束手束腳。
他們不敢讓自己觸碰到敵人的體液,以免自己染上溯寒毒。
他們也不敢使用太過猛烈的法術,以免讓敵人的鮮血太多的出現在戰場上。
身中溯寒毒的敵人,體內血液含量遠遠高於常人。如果有太多敵人被打得血肉橫飛,在這片被火焰包裹的戰場上,血液將急速揮發,使得整片戰場的空氣中都含有大量溯寒毒!
但如果不將這些敵人的血放盡,這些毒人就無論如何都不會死!
哪怕將他們的血放盡了,還需要將他們乾枯的身體踩成粉碎,才能完全殺死他們!
汪儒歲帶來的軍隊是一支精銳,幾百人竟全都是丹級!
雖然都是丹級初階最多中階,但修至丹級,跨入真正的修士門檻,本就是幾十萬人中才存一的存在。
何況是在重視科技實力,修士實力整體大不如鏡花星的地球聯邦中,幾百名丹級修士組成的軍隊,已是精銳中的精銳!
不用想,這些人肯定靠着溯寒花與大量吸血提升過實力了!
如果可以放手施爲,個人實力更加強悍的癸亥班學生,數量雖然只有對方的十幾分之一,但付出一定死傷的代價,是一定能將敵軍全殲的。
但如今限制頗多,學生們打得無比憋屈!
紫妞從緊身衣後頸扯出兜帽,加上她戴着的面具,將頭臉都嚴嚴實實遮了起來。她雙手太刀連斬,在面前敵人的頸部大動脈上劃出深深的切口。
那些切口很有講究,一圈敵人斬下來,所有噴出的血液竟然都濺射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名叫左氬,當初向韓風投擲閃電鏈的學生持着一根一尺多長的法杖,不斷釋放出電與火屬性的法術,將那些噴射向一處的血液電解、蒸發。
有一名精通水系法術的學生跟在左氬身後,口中不斷噴出帶着寒氣的水流。
這水流在空氣中停留不久便凝結成冰,將血液被電解、蒸發後留下的肉眼看不到的微粒凍在其中。
老狼最擅長的攻擊方式就是貼身肉搏,用狼爪和利齒撕碎敵人的身體。但很顯然,在面對帶有溯寒毒的敵人時,這種攻擊方式和自殺無異。
於是他變成了後勤兵,四肢着地遊走在戰場上,將凍着血液殘渣的冰塊收集起來,小心收好,然後觀察哪些人受傷或力竭,快速將韓風分下來的丹藥塞進那些人口中。
越煞與葦曇一攻一守,配合默契。
葦曇揮舞禪杖,在兩人身周佈下一層烏龜殼一般的金色薄膜;而越煞則是不時遞出手中劍,將來襲的敵人刺於劍下。
不是他不能快速出劍,實在是因爲他每次將一人刺傷,就要等着與老狼一樣的後勤隊來處理血液。
韓風仔細數了數,心頭一沉。
還站在一起殺敵的癸亥班學生,只剩下十七人。
還有有七人盤膝而坐,散落在戰場各處,卻沒有敵人攻擊他們。
韓風當然不會以爲他們是通敵的叛徒。
他們是感染了溯寒毒!
敵人正處於對純淨鮮血渴望的階段,一時不想理他們而已。
七人盤膝而坐,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汗水打溼了他們的衣服。
他們不能與同學們一起戰鬥,因爲他們僅是維持神志就已經十分困難,隨時就會變爲喪失理智的敵人!
他們也不敢在完全喪失理智前多殺幾個敵人,因爲他們不敢見血,僅聞到那帶有溯寒毒的鮮血的味道,就足夠讓他們瞬間被慾望吞噬!
但是,他們也不甘心就此死去啊!
不死,溯寒毒對他們的誘惑就越來越大!
又有一名學生不慎被敵人咬破了皮膚。他愣了一下,猛然將那咬住他左臂的敵人踹飛出去,自己則是繼續着收集冰塊的後勤工作。
沒有人看他,沒有人對他說一句話。
只是當某一刻,他突然感到了自內心深處狂野涌出的慾望。
於是他嘆了口氣,將用來裝丹藥與冰塊的儲物手鐲從手腕上取下,輕輕放在了地面上。
然後他沒有猶豫,不再嘆息,毅然衝出了同學們圈起的戰圈,在戰場上找到一個空地,靜靜地盤膝坐了下來。
就在一名學生坐下的同時,一名原本坐着的學生站了起來。
他睜開眼睛,手中出現一把長刀,狠狠對着自己的脖子砍了下去!
他撐不住了!
爲了不拖累同學,他必須死!
但韓風的精神力可以感覺到,那學生判斷錯了。
溯寒毒發作得比他想象中更快!長刀就要砍中脖頸,看那架勢是準備一刀將自己的腦袋剁下來!
但他收手了,同時低下頭,用牙齒狠狠咬住了刀刃!
他已經淪陷了!
他已經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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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的本能戰勝了人的意志。他打斷了自己的自殺。
他提着刀,微微擡起頭,四處嗅了嗅。
然後咆哮着舉刀衝向了還在奮戰的十六名同學!
一名女生自戰團中走了出來。她靜靜看着那眉宇之間與自己有着幾分相似的持刀學生,一柄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稍細一些的長刀被她高高舉起。
“再見,哥哥!”
本在這個方位殺敵的越煞與葦曇爲她讓開了一個位置,只將負責處理血液的學生留在了原地。
女生沒有痛哭,沒有大叫,只是堅定地將手中長刀重重落下。
“叮!”
韓風手持雙劍而立,同時擋住了女生與她哥哥的長刀。
一直面無表情地女孩驟然流出了眼淚,聲嘶力竭地衝韓風,吼叫着意義不明的言語,手中長刀“咣啷”落地。
韓風沒有理她,擋住那男生長刀的暗金長劍驟然收回又刺出,繞過男生的長刀,在他的雙肩留下兩個傷口。
“兄妹?那就好辦了。”
韓風右手在女生腕間劃過,星辰能量牽引着她的血液,如一條遊走於銀河之間的血色小蛇,自男生一邊肩膀上的傷口注入他體內。
而男生本身的血液,則從他另一邊傷口流出,被韓風腦袋上的淡藍色小花吸收而去。
只消片刻,韓風停手,無奈地彈了一下腦袋上先是帶上了一絲紅色,然後迅速又變回純淨淡藍色的小花。
他伸手將男生拉過來,丟在女生懷中。
女生接住了男生,卻因大量失血沒有站穩,兩人一同摔翻在地。
葦曇小和尚突然一口鮮血噴在禪杖上,臉色煞白地撐起一個籠罩了所有人的金色護罩,竟一時抵擋住了所有敵人的攻擊!
其他人紛紛將手中武器指向了昏在妹妹懷中的男生。
韓風心說癸亥班還真是喜歡一起拔武器。
別說,還挺帥。
周圍的咆哮聲、指甲在護罩上抓出的吱嘎聲、武器劈砍出的乒乓聲,顯得護罩之內的世界更加寂靜。
葦曇小和尚又吐了口鮮血,顯然這個護罩他撐不了太久。
“蠢貨新人,什麼都不懂只會亂來!”
有人打破了寂靜。
開口那人韓風沒什麼印象,應該也沒人告訴過自己他叫什麼。
隨着這人開口,好幾道不善的眼神看向了韓風。
越煞眼神複雜地看着韓風。兩天下來,他覺得這位鍾盡塵同學不應該是那種心裡沒譜的人,但現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甚至抱有死志地在戰鬥,鍾盡塵突然把一個帶着溯寒毒的學生扔進了戰圈內部。
不管是不清楚狀況的亂來,還是故意如此,總之這位鍾盡塵是真的過分了。
韓風聽着那些不怎麼熟悉的人憤怒質問,又看到那些多少知道名字的學生們摻雜着懷疑與不信任的目光,什麼都沒說。
終歸自己不是這個集體中的人。
那名中毒學生衝來的時候,整個陣型配合那女生瞬間變化;葦曇小和尚放出光罩的瞬間,所有人沒有絲毫溝通,卻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了葦曇。
這種默契的信任,的確是只有一次次共同的生死才能培養出來的。
韓風尊重這種默契,同時也因爲這種默契有點想謝靈策與蕭離了。
他沒有解釋什麼,一步跨出了葦曇小和尚的光罩。
那光罩從外部很難打碎,卻不會隔絕從內部出去的人。
韓風繞着包圍在光罩之外的敵人,風一般轉了一圈。
然後又一圈。
然後又一圈。
一圈比一圈半徑大!
當韓風最終停下來的時候,雙劍之上已是染滿了正在滴落的鮮血。
學生們面色大變。
光罩外,幾百名在血泊掙扎的敵人,使得血霧染遍了金色的光罩!
“退!”紫妞大喝,面具下兩道冰冷的目光投在了韓風的身上。
越煞抱起雙手緊握禪杖,渾身肌肉僵硬的葦曇,慢慢向着戰場外圍移動。
隨着他的移動,光罩也慢慢移動了起來。
學生們開始跟着一起移動。這片空間已經被溯寒毒污染,他們必須趁所有敵人被擊傷,無力追擊時趕緊撤離!
有學生去扶那抱着哥哥的女生。她卻搖了搖頭,表示了拒絕。
面對生離死別時的決心,一旦被動搖,便很難再次被下定。
學生們沒有多做勸說,戰場上沒有這麼多時間做這些。
他們將自己的丹藥給女生留了一些,便紛紛向遠方撤去了。
拿出丹藥時,他們的眼神是極爲複雜的。
這些丹藥都是那個叫鍾盡塵的人無償分給自己的。沒有這麼多丹藥,他們不可能撐到現在。
但他們用命撐到了現在的局面,卻也是這個鍾盡塵破壞掉的。
而他們現在把鍾盡塵留在了血霧裡送死。
越煞嘆了口氣,說道:“都怪我,應該早點把關於溯寒花的信息都告訴他。”
老狼大駭:“你竟然沒告訴他關於溯寒花的情報?”
越煞面色頹唐,說道:“我想保留點懸念嘛,只講了一半。我不是沒想到這麼快就開戰了麼……而且他不是一直在老大的馬車裡麼,我以爲老大跟他說過了……”
紫妞突然瞪大了眼睛,透過面具看着越煞。
於是越煞聲音越來越小。
“他剛剛在老大那邊,好像,好像已經中毒了!”紫妞說道。
越煞聽紫妞不是在責怪自己的失誤,鬆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從嘴裡吐出去,又馬上被他吸了回去。
鍾盡塵中毒了?
說起來剛剛他的行爲,倒真的像中毒時失去了神志一樣。
但他沒有攻擊自己這些人啊,甚至還主動離開去殺敵了。
“咚咚咚。”
光罩一邊突然有敲擊的聲音傳來。
於是又出現了經典的鬼駭班齊亮劍的場景。
只是如今能抽出武器的人只有十二三個,於是便顯得很是蕭索與悲涼。
剛剛那名抱着哥哥留下等死的女生,竟然追了上來。
通常,她都是那些齊齊抽出兵器的人的一份子,驟然成爲被指着的目標,很是嚇了一跳。
但她很快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麼了。
她指了指靠在自己肩上,已經清醒卻還十分虛弱的哥哥。
“我哥哥,好像沒事了。”
正在這時候,那被血霧遮蔽的戰場突然有了變化。
方圓一公里內的血霧,包括地上的鮮血,都向着一個方向飄去、流去。
那速度是如此之快,竟在血霧中形成了一個漩渦。
“嗝。”
血霧消失了,戰場的方向飄來一個被拉得長長的嗝。
一時,怪異的表情出現在了每個人臉上。
葦曇小和尚終於撐不住了。“嘭”的一聲,金色光罩應聲破碎。
一道人影轉瞬而至,擡起越煞對準他腦袋的道劍,剔了剔牙。
“啊。好撐!”
韓風捏了捏自己因爲吸收了太多血氣,有變得有些浮腫的手臂。
“快快快,受傷的還有能量透支了的都過來修煉,分你們點好東西!”
沒人理他,所有人都警惕地望着他,手中武器好像隨時要落下。
只有那名女生與被韓風救下的哥哥毫不猶豫走了過來,在韓風身後盤膝坐下。
韓風突然想起了什麼,將手中提着的東西扔在了地上。
衆人這才發現,那竟然是兩具被吸乾血液的屍體!
是癸亥班的學生!他們在戰場上被圍攻,然後被吸乾了血液。
但他們也同時中了溯寒毒,於是嚴格來說並不算是屍體,而是失去了血液的活死人。
“你們誰知道他們的血型?過來獻點血……鏡花星有血型這個概念吧?”
沒有人動。
“或者親屬也行,都是修行者,親屬的話就算不同血型也能勉強壓制住排異反應……你們懂什麼叫排異反應吧。”
沒有人動。
“趕緊的!給戰友點信任好不好!”
韓風盤膝坐下,同時瘋狂給越煞使眼色。
越煞臉都綠了。
咱們認識才兩天好不好!大家都是成年人,跟你勾肩搭背又不一定真的把你當兄弟,這點自覺還是要有的好吧!
你給我使眼色幹什麼啊!大家會以爲我跟你串通好了的!
韓風沒等到越煞有所動作,倒是驚訝地等到了紫妞。
紫妞用指甲在自己手腕上劃開一個口子,將血液滴入了其中一具乾屍口中。
“我和他血型相同。”紫妞淡淡說道。
那乾屍嚐到了鮮血的味道,因失去血液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驟然睜開!
無盡的貪婪與瘋狂!
韓風右手中伸出暗金色的絲線,將他綁了個結實。
葦曇剛剛撐着護罩那麼久,正是累到吐血的時候。
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得不該浪費,整個人從越煞懷中掙扎出來,奔到另一具乾屍面前,口中一口鮮血噴到了那乾屍的臉上。
韓風臉頰抽搐着將開始掙扎的乾屍捆了起來。
他閉上了眼,開始將體內多餘的生命能量驅逐至腦袋上的小花。
同時,爲了維持光球的穩定,他將光球的束縛解開了一點點。於是蓬勃的能量開始從韓風腦袋上的小花向外逸散。
那能量是由溯寒花提取的純淨生命能量,不管對什麼屬性的修士,都是十分適合的。
坐在韓風身後的一男一女兩名學生面色一喜,對視了一眼,開始瘋狂吸收空氣中那濃度高到可怕的生命能量。
女孩剛剛將一多半的血液都灌輸給了哥哥,即使以丹級修士的體質,這也算是大量失血了。
有了生命能量的補充,他們的身體彷彿被浸入了水中的海綿,暢快的感覺讓兩人不由露出了微笑。
他們的身體機能在高濃度的生命能量中被最大程度的激活,造血幹細胞賣命地工作起來。
同時,韓風心分二用,開始從已成乾屍的學生體內分離、吸收那些已經深入骨髓的毒素。
這是隻有人形溯寒花才能做成的事!
旁觀的學生們從警惕到不解,再到現在的驚訝以及狂喜。
他們知道眼前在發生什麼。
但他們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溯寒毒從來都是無解的!
修士界有多少修士因溯寒花家破人亡!
一人中溯寒毒,便不亞於一場瘟疫!往往需要出動大量高階修士,以屠村滅城爲代價,才能遏制溯寒毒的擴散!
若不是靳家與書院這些年對混亂領域種植溯寒花行爲的大力打壓,怕是整個崑崙神國都有可能陷入溯寒花之劫中!
但面前這個新來的學委,好像,可能,也許……可以祛除溯寒毒?!
又有三名學生走了出來。
他們與地上躺着的兩具乾屍血型相同,紛紛獻出了自己的血液。
紫妞輕笑,能量刺激之下,手腕的血流速度更快了幾分。
這麼高濃度的生命能量,多流點血問題不大!
越煞大笑,上前給了葦曇後心一巴掌,讓他又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在葦曇幽怨的目光中,施施然坐在了韓風身邊,開始調息與恢復。
月上中天,全月之夜的七顆月亮,將夜空映照得亮如白晝。
韓風站起身,看着面前已經從乾屍變爲正產人的兩個懵逼學生,暢快地伸了個懶腰。
一隻纖細的小手按在了韓風的肩膀上,將韓風按地重新坐了回去。
“繼續啊,別停!”紫妞說道。她從緊身衣領口露出的脖頸都是泛紅的,宛如醉酒一般沉浸在生命能量之中。
韓風打了個哆嗦。
大姐,這話說得有點奇怪吧?
“繼續啊,別停!”越煞感受到生命能量的濃度開始變淡,也睜開眼睛不滿道。
男生說出來就更奇怪了啊喂!
韓風小心翼翼拿開紫妞的手,站起身義憤填膺道:“你們還好意思在這修煉!戰場上還有同學正在忍受溯寒毒之苦!還有被吸乾了血液的兄弟等待我們去救援,你們竟然……”
正說得大義凜然痛心疾首,老狼不知從哪竄了出來,伸手指了指韓風的身後。
七個盤膝而坐,忍受着溯寒毒的學生規規矩矩排在他的身後,身上被綁上了繩索。
然後是整整齊齊排列着的十具乾屍。
“鍾哥!小弟早就帶人準備好了,就等您老施展神通了!”老狼如一條大狗一樣蹲在地上,吐着舌頭說道。
“鍾哥加油啊!”
“學委我愛你!”
學生們開始喊道。
韓風掏掏耳朵,說道:“不了吧,我什麼都不懂,只會亂來。”
學生們露出了尷尬而不是禮貌的微笑,一個個點頭哈腰,沒有了一絲剛剛殺氣凜然的軍人作風。
韓風翻了個白眼,手中暗金色細管早在說話之前就已經伸了出去。
救人是肯定得趕緊救的,但剛剛指責他的那些話,他不吐槽回去不舒服!
“死傲嬌。”紫妞翻了個白眼,然後繼續閉眼等生命能量。
終於,月亮偏西之時,除了鬼駭之外的三十五名癸亥班學生,竟然一人不少,全部站在了一起!
本已生離死別的同學、同袍再次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本已等死的中毒學生感受着自己舒暢的身體與清明的靈魂。
戰場上充滿了歡笑與痛哭的聲音。
他們是敢死隊,又不是想死隊。
能不死當然最好。
紫妞和越煞雖然也十分激動,但他們作爲鬼駭的左膀右臂,此刻卻依然保留着戰士的本能,安排了人員在外圍警戒。
遠處突然有兩道人影自天空飛來。
黑霧不斷翻涌的鬼駭,與提着被五花大綁的普絲蘿的北冥明。
北冥明面色無悲無喜,提溜着普絲蘿,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不知在說些什麼。
鬼駭則是看到了完整無缺的癸亥班,驚喜與疑惑的同時,突然失聲喊道:“學委!你怎麼在戰場上裸奔!”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正抱着哥哥低聲抽泣的女生噗嗤笑了出來,臉紅着把腦袋扎進哥哥懷裡,不再擡頭。
癸亥班便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鍾兄!”越煞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順便伸手捂住了身邊紫妞的眼睛。
“你嗯嗯開花了。”
韓風低頭看去。
這纔想起來自己的衣服早就被撐破了!現在身上唯一能起到蔽體作用的,只有渾身上下開滿的溯寒花。
這個場景很可怕的好不好!你們笑什麼啊!
嗯嗯是什麼鬼啊!手動打碼麼?!
韓風黑着臉,將渾身溯寒花抖落收入了儲物手鐲,然後不客氣地將越煞破破爛爛的道袍扒了下來,套在了自己身上。
韓風朝鬼駭傳音說了一聲,便黑着臉不理這羣人,向着北冥明的方向走去。
在韓風經過黑霧的時候,鬼駭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謝謝!”
韓風笑了笑。
“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