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瞬間出現,藍金色的光環籠罩了離歌身周百米的範圍。微小的藍色冰晶隨着光環擴散而出,懸浮在所有藍色可以覆蓋的範圍。
藍金色冰晶是離歌的能量所具現化出的,帶着其能量特有的寒冷與鋒利的特點。若是普通人在這個範圍內,其血液流動會受到很大影響,若是體質稍差一點,可能會直接被凍結血脈而身亡。而對於修行者,這些冰晶除了會影響他們的血液,還會混入他們的能量之中,使他們的功法運轉被遲滯。但修行者也可以以自身能量抵禦冰晶對身體的侵害,這樣雖然會降低不少戰鬥力,但至少身體不會受到影響。
人羣中的修行者感受到了這些冰晶的作用,紛紛招呼己方勢力中丹級以下的人手趕緊退到光環以外。瞬間,場中的人數少去了一多半,還剩下不到二百人留在離歌的光環內。
周盡塵絲毫不覺得羞恥地帶着他的人跟那些丹級以下的人一起退到了光環之外,除了對着光環內的修行者們大喊加油之外,一點都沒有上前幫手的趨勢。
離歌在己方除了她之外的五個人體內都灌注了一顆冰晶,這讓五人可以免受光環的侵害。張成明在看到這顆與他體內那顆九百寒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冰晶時,雙頰的肌肉不禁一陣顫抖。雖然知道這次的冰晶是對自己好的,但總是勾起了他不怎麼好的回憶。
謝靈策和張成明被剩下四人護在了中間。他們畢竟連丹級的力量都不到,在這樣大規模的戰鬥中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認真說起來,面對還留在光環中的丹級、虛級摻雜的一百多人,韓風的作用也實在有限。真正起作用的只有仙級的離歌,就連張成明手下的兩個虛級也只是打下手的。
顧清溪修煉的是符咒與陣法,他從自己的空間手鐲中掏出了一大堆花花綠綠看不出幹什麼用的東西,小心翼翼跟在離歌身後,按照一定的順序在地面上佈置着法陣。
布爾德的功法是一種火屬性的鬥氣。他的武器是一雙紅色晶石雕琢而成的拳套,揮舞之間在空氣中帶出點點火星。但在離歌的光環中,火屬性的功法被極大地剋制,使得他只能策應在離歌左右。
韓風手上的利爪宛如融化一般收回手背,然後變成了兩條細細長長的繩索,纏繞在了離歌的腰間。
這是韓風在丹級之後才發現的與格天系統配套的這雙手所擁有的能力。之前他只以爲宇文流清是從百年前的某部講變種人的電影中獲得的靈感,於是在這雙手中加入了一雙利爪來做武器。在韓風到達丹級,對能量的利用有了一定的體悟之後他才發現,這對利爪是一種可以無限可塑性的材料,他可以隨他的心意將這對利爪融化再形成各種武器。
而之所以初始狀態是每隻手上三根利爪,只是因爲這樣做是對手部骨骼空隙空間的最大化利用而已……
韓風手中兩條線纏在離歌的腰間,一條直接從離歌的丹田處獲取離歌傳輸給他的能量,以維持他可以不斷開啓着一秒預測的能力;而一條則是將他所見到見到的一秒後的畫面共享給離歌。
離歌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帶有兩個弧度,宛如柳葉一般的長劍。這把劍不像是實體,而是她直接以冰元素與光元素的能量憑空凝結而出的。一個可以預測一秒後戰場動向的仙級修行者,手中揮舞這一把疾如光,寒如冰的長劍,一時竟將一百多修行者逼迫地無法近身。
但不遠處的周盡塵卻絲毫不見焦急的情緒。他知道,雖然六人小隊如今看起來十分威猛,但這是建立在離歌消耗了大量的能量的基礎上的。不論是那個半徑巨大的光環,還是她好幾次彷彿未卜先知一般地閃躲與出劍,這些肯定都無時無刻不在消耗着離歌的能量。
事實也正是如此。
離歌的光環維持得十分費力,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光環的半徑已經收縮到九十米左右。就算面積與半徑是成平方關係減少的,半徑縮小,消耗的能量也會成平方關係的減少,但也最多維持十幾分鍾,光環的半徑就會減小到二十米以內。在這個距離,丹級以下的人手持的槍械就能突破剩下二十米的光環。
蕭離與兩個虛級修行者倒是不在乎這些槍械的打擊,但總要分神去照顧會被槍械所威脅的其他人。
“老顧!還要多久!”布爾德一拳轟飛一個靠近過來的丹級修行者,回頭對正在佈陣的顧清溪吼道。
“快了快了!但我不確定到底能不能成功啊!”顧清溪滿頭大汗地回答着,手中正在畫出的一個符文差點出錯,嚇得他趕緊收攝心神專注於手下的陣法。
“老張,你還留有後手啊?”謝靈策正感覺自己沒用,拖累了韓風與蕭離。此時聽到顧清溪和布爾德的對話,得知張成明可能還留有後手,趕緊問道。
“也算也不算。”張成明說道。“我說過我曾經走過這條隧道。事實上我在佩斯要塞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你也知道……這種其實是三不管的地方,不管是對軍火還是情趣用品都有很大的需求……”
“別扯這些沒用的,趕緊說有什麼後手!”謝靈策打斷了張成明的話。
“你聽我說完!”張成明說道。“我在落雲臺上留了一個據點,那裡有一個以前運送貨物用的空間跳躍裝置。只要在據點一百公里內的地方,我們就能直接傳送過去。”
謝靈策驚喜道:“那趕緊啊!雖然一百公里是目前人類所能做到的最遠空間跳躍距離,但我們大學的教授可是教過,跳躍裝置不分遠近,結構都是一樣的,而且一點都不復雜!”
“你傻啊!”張成明翻了白眼說道:“物理倒是學得不錯,但是你地理還能更差一點麼?從澳洲大陸到空門島有多遠你知道麼?落雲臺礁石羣就挨着空門島;而我們在的這個地點就挨着澳洲大陸。從這裡到空門島,可不是一百公里,是一千公里!一千公里知道麼!”
謝靈策傻眼了。他指着還在跳來跳去佈陣的顧清溪,結結巴巴地問道:“一……一千公里,這超過人類技術太多了吧……那他在幹什麼?”
“陣法!”張成明悶悶地回答道。“用陣法加強兩邊空間跳躍距離的感應,擴大空間跳躍的範圍。”
“能跳躍一千公里?修行者這麼強?”謝靈策驚訝道。
“老顧的記錄是兩百公里。要是能跨越一千公里,我直接讓老顧帶咱們跳躍過去不得了?走什麼海底隧道。”張成明說道,眼神卻似有似無地向韓風那裡瞟了一下。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離歌的光環已經縮小到了不到五十米半徑。謝靈策清晰地看到,光環外有的人在嘗試用手上的槍械射擊他們。那些子彈與光束,在進入光環後速度被極大地遲滯了。子彈在距離他們三十米外消耗完了動能而落地,而光束則是在更遠處則消散了。
突然,韓風抽回了纏在離歌腰間的兩條繩索。他對着離歌問道:“你自己能撐多久?”
“五分鐘。”離歌頭也不回地說道。繩索收回,雖然離歌不再需要傳輸能量給韓風,但失去了預測能力,她需要更多能量去防禦攻擊。
韓風點頭,回過身一把拉住了還在佈陣的顧清溪。
顧清溪手上一個符咒驟然被打斷,惱火地回頭看着韓風,還沒說話,便聽到韓風急促地說道:“你所學習的陣法和符咒!有電子版麼!”
“電子版?”顧清溪茫然了一下。修行方面的東西,那肯定都是各家保密的,誰會沒事幹弄個電子版?幹什麼,傳到網上分享麼?
看顧清溪搖頭,張成明卻是突然出聲了:“老顧!給他玉簡!”
顧清溪愣了一下,從貼身的口袋中掏出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玉簡,糾結地在張成明和韓風只見看來看去。
張成明走上前,一把奪過顧清溪手上的玉簡,說道:“雲霄風紋嶺已經覆滅了!你山門都沒了還要遵守勞什子的門規!”
說着,張成明把玉簡遞給了韓風,說道:“記住,修煉功法也好,各種修行者的技能也好,都是通過精神力記錄在玉簡上的!下次別說什麼電子版了,丟人!”
“老闆!”顧清溪爲難地伸手攔住張成明抵向韓風的玉簡,說道:“老闆,我發過誓,除非收徒,否則門派功法陣法因我泄露,是要渾身經脈寸斷而亡的!你忘了麼,當年老闆你想跟我學我的功法我都沒教給你。”
“誒我操,你們鏡花星人的誓言怎麼這麼麻煩!老子一輩子發過的誓多了去了,要都像你們鏡花星人一樣會應驗,老子早死了。”張成明惱怒道。韓風這才知道,原來一直跟在張成明身邊的這個虛級修行者,竟是一個鏡花星人。
氣氛沉寂了幾秒鐘,韓風突然做出了一個誰都沒想到的動作。
他一把奪過張成明手中的玉簡,“啪”一下乾脆利落地跪在了顧清溪面前,“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口中說道:“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從此我韓風就是雲霄風紋嶺的弟子了!”
拜完起身,韓風直接調動到達丹級後,識海中已經可以自如調動的精神力,探入了玉簡之中。
就在衆人還在目瞪口呆之時,韓風已經收起了玉簡。他看了看還愣着的幾個人,說道:“幹嘛?學人的東西就拜人爲師,天經地義啊!”
“不是,我是想說……”顧清溪說道,但是被韓風打斷了:“你想問我爲什麼看得這麼快是麼?說實話我沒怎麼看,只是單純地存在了這裡。”韓風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玉簡記載的信息本來就是瞬間就能被精神力讀取的……我想說的其實是……”
“想問我要幹什麼?呵……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行不行,但是既然你沒成功把空間轉移延長到一千公里過,那用我的方法試試總沒壞處,你就看好吧……”
“不是!我是想說,我們雲霄風紋嶺拜師不用磕頭……”顧清溪弱弱地說道。
“……”韓風無語。媽的,拜師要磕頭,電影和小說不都這麼說的麼!
懶得理這個名義上已經是自己師傅的人,韓風從顧清溪手中接過他的儲物手鐲,同時將手上甩出一條細線纏繞在了顧清溪腰上:“既然你不用佈陣了,那能量借我用用。”
從顧清溪那裡借用能量要比從離歌那裡借用艱難地多。畢竟蕭離可以向韓風完全開放自己的身心,但顧清溪就算願意將能量借給韓風,但總是達不到那種完全放開自我的信任。
從顧清溪那裡獲得能量的速度,只夠連續開啓預測不到三分鐘。但是也夠了,因爲距離離歌所說的“五分鐘”的時限也只有不到三分鐘了。
韓風閉上了眼睛,無數的材料在他的手中紛飛。韓風彷彿不用思考一般,一件件佈陣用的材料被他隨手甩出,一道道符咒被他彷彿鬼畫符一般寫了出來,打在了地面的法陣上。
“這……這是……”顧清溪看着地上逐漸成型的法陣,瞪大了眼睛說道:“這個法陣,我……我只能看懂三成!他……他明明纔是剛剛接觸陣法啊!他的那隻眼睛難道真的這麼厲害?”
“是厲害。”張成明面色嚴肅地說道。“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厲害,是一種更加恐怖的厲害。”
“到底是怎麼個厲害法?”謝靈策捧哏捧得很是時候。
“一秒預測。”張成明說道:“看他的動作,他壓根沒有經過思考。而且看他佈陣的手法,跟老顧剛纔的手法差異極大!這說明,他壓根沒有按照玉簡中佈置法陣的方法去佈置法陣。他找老顧要這枚玉簡,只是爲了給佈置法陣開一個頭。”
“開一個頭?”謝靈策和顧清溪都沒聽懂。
張成明繼續解釋道:“是的。他只是讓自己進入一個‘佈置陣法’的狀態,然後陣法該如何佈置,他根本不用思考,也不能思考,因爲……他只要一直看着自己下一秒的動作去進行他這一秒的動作而已。若是有過多的思考,複製的動作就會摻入自己主觀判斷的影響,而變得不夠準確。”
“這不可能!”謝靈策驚呼道。顧清溪不知道韓風可以看到一秒之後的未來,所以他還是沒聽懂。但謝靈策知道,所以他聽懂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風老大隻要一直看着未來的畫面去執行現在的動作,豈不是他想做什麼都能輕易做到?”
“理論是這樣的,但他如果經常這麼做的話,他的意識就會迷失在未來與現實之間,表觀來看,就是他變成了一個只會行動,但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一道齒輪轉動一般的聲音響起,鍾九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站在了韓風的身邊。
鍾九一邊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打鉤,一邊說道:“記得告訴他,他這麼做的機會還有三次。如果有第四次,我會以危害時間正常流逝的罪名剝奪他的格天系統。”
這時,韓風已經佈置完了法陣。他緩緩睜開眼睛,沒有看身邊的鐘九,而是看向了正呆呆看着他的三人。
“這麼看着我也沒用,我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總之法陣佈置完了,我們可以走了。”韓風說道。
“你這麼做的機會還有三次,如果有第四次,鍾九會以危害時間正常流逝的罪名剝奪你的格天系統……鍾九說的!”三人異口同聲說道。
“鍾九是……哦鍾九啊,他出現了?”韓風四處環顧,卻偏偏就是看不到站在他身邊的鐘九。
“什麼鍾九?”顧清溪問道。
“鐘錶匠九啊,剛剛你還說了他的名字。”韓風說道。
“啊?什麼?你們在說什麼?”謝靈策問道。
張成明沒有說話,卻是低頭陷入了沉思。
“不是,我是說我佈置好法陣了,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韓風說道。
三人都是一副剛剛醒悟的樣子,連忙走進了韓風佈置在地上的法陣。
“離歌!布爾德!走了!”韓風衝背後喊道。
此時,離歌的光環半徑已經不足三十米,她看到已經有子彈可以飛到她身邊不足三米的地方纔落地了。
隨着蕭離一道帶着藍色光華的劍氣掃過,布爾德將所有殘存的鬥氣灌注進雙手,打出了一條十米多長的火龍,將圍攻修行者們逼退了一截。
趁着這一個空檔,兩人同時退後進入了法陣籠罩的範圍。張成明從手鐲中拿出一個便攜式的空間跳躍裝置遞給顧清溪。顧清溪接過後啓動,然後將裝置嵌在了法陣中。
四周空間開始波動,空間跳躍裝置在陣法的作用下橫跨一千公里鎖定目標,開始了空間跳躍。
“我說,就算我不出手,你們也太無視我了吧?”
四周波動的空間突然靜止,衆人駭然看着整因力竭而坐下調息的布爾德。
布爾德睜大着雙眼,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疑惑。一縷縷燃燒着火苗的鮮血從他身上流淌而下,將法陣的一部分燒成了灰燼。
鮮血流淌而出的地方,是他的胸口。一截劍尖從他的胸口探出,隨着他生命的流逝而漸漸抽離了出去。
待那截劍尖完全抽離之時,布爾德瞪着雙眼,已經沒有了氣息。他的身後,周盡塵正帶着淺淺的微笑,擦拭着手中短劍上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