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要塞,坐落於澳洲大陸南澳行政區西南臨海。
自古佩斯市入海,向印度洋深處而去,有一條由大陸板塊擠壓成型的海底山脈。
不同於其他山脈,這條山脈的中空的。所以與其說是山脈,不如說是一條隧道。
隧道如何而來,何時出現,誰人建成或是自然形成,這些問題已經無從考察。只知道當空門島與鏡花星的秘密被公之於衆後不就,這條由地球人類社會直通向空門島附近的隧道,便逐漸成爲了地球上黑暗中口口相傳的“秘密”。
地球聯邦**並非不知道這條隧道,但從來正式宣佈過它的存在,也未曾阻止過任何想通過這條隧道去往空門島的地球人。
當然,空門島上駐紮着大量的地球聯邦軍隊,如果通過這條隧道的人出現在了空門島,那對不起,擅闖軍事要塞,三次提醒,仍不離開則直接擊斃。
當然,地球聯邦**也並沒有完全放棄對這條隧道的管控。佩斯要塞的存在,就是**無言而有力的主權宣誓。
鍾九的出現,彷彿並沒有對韓風幾人的隊伍造成什麼影響。韓風逐漸意識到,鍾九的身上肯定也有着類似於宇文老師辦公室中的那種東西,只要他不願意,就算他就在你的身邊,你也永遠不可能注意到他。
甚至,布爾德已經完全忘記了鍾九這個時盡之族的存在,顧清溪則是覺得在做夢——在他們的認知裡,衆人彷彿沒有經歷嵩山上的那一段時間,而是從墜機之後直接就是六人一起踏上了剩下的旅程。
而剩下四人,雖然也時常忘記這麼個人的存在,但總不會忘記他們是如何從嵩山上逃脫的。
從嵩山逃離之後的幾人沒有再遭受到任何別的危險。在張成明的安排下,幾人飛機、輪渡、懸浮車、甚至騎馬、坐驢車……換用了各種交通工具後,總算是在離張成明體內的九百寒晶發作前兩天到達了佩斯要塞。
佩斯要塞說是要塞,不如說是一座佔據了整個城市的城堡。在唯一一條通向古佩斯市的磁浮車道的盡頭,一百多米高的巨大城門洞開着,吞吐着絡繹不絕的人流。
是的,絡繹不絕的人流。
這裡並不像韓風他們想象中那樣,是一個沒有多少人經過的秘密區域,反而是一個繁華的濱海城市。
雖然懸浮車道只有一條,據說出入海的渡口也只有一條,但這並不影響這座要塞的人流量。
整個佩斯要塞被裝在了一個巨大的城堡中,也就是說,整個佩斯要塞其實都是在室內的!一百多米高的城門中,唯一的懸浮車道分成十層,分別在進門後被引導向三百多米高的城堡的十層區域中。
張成明帶領衆人通過的是第四層。在繳納了一筆不菲的費用後,顧清溪開車將衆人帶入了城堡中。
“人類的好奇是如何也禁止不了的。”張成明在副駕駛上老神在在地抽着雪茄說道:“所以,**乾脆沒有封閉這條隧道,反而是在這裡建造了這麼一座要塞。一來是作爲對隧道的管理與主權的宣誓,二來……這裡每年的城門稅和商業稅收,就能佔到整個聯邦總收入的千分之七。”
後排擺弄手機的布爾德在手機上把一副路線圖彈到了車載電腦上,說道:“老闆,安排好了,門牌號40973的塞壬之花酒店。”
張成明擺了一下手,手中雪茄的煙霧畫出一個圈。顧清溪點了點頭,徑自按照車載電腦的路線開去。
塞壬之花酒店是一座貫穿了佩斯要塞一到四層的酒店。衆人下車後,一個侍者走了上來。布爾德向他出示了一下手機上的信息後,侍者招呼人將帶幾人來的懸浮車開去停泊,自己則是帶着幾人走進了酒店。
酒店的整體風格如同一座破敗的海底神廟。殘垣斷柱將空間切割出一條條道路,經過巧妙設計的綠植與空中鐳射形成的水紋與各種魚類的影像,將酒店大廳裝點成了一座真正的沉沒在海底千百年的神廟。
“據說這是按照亞特蘭蒂斯帝國博物館中的記載建造的,一比一地復原了亞特蘭蒂斯文明沉沒於地球大西洋中的王城神廟。”謝靈策一邊看着手中剛剛從酒店前臺拿的酒店介紹一邊說道。
侍者帶着衆人穿過一道覆滿珊瑚和海草的拱門,走到了一個滿是雕像的房間中,將一張房卡遞到走在最前面的張成明手中,然後便鞠躬告辭,退了出去。
張成明彈了一下手中的房卡,熟門熟路地招呼衆人跟他走到一尊人首魚尾的雕像前,然後將手中房卡對着雕像的眼睛刷了一下。
一道水幕升起包裹了衆人,轉瞬間又化作水霧消散。這時,衆人所在已不是滿是雕像的房間,而是一間裝修現代化的酒店套房。
費用昂貴的短距離空間轉移技術,竟是被塞壬之花當作了酒店的電梯使用!
“休息一下吧。”張成明隨手在桌上的菸灰缸裡滅了手中的雪茄,隨便挑了一間臥室走去。“我們在這裡休息幾個小時,然後就出發前往落雲臺。我們時間不多了……準確地說是我的時間不多了。離小姐的九百寒晶在身上,可真是讓我坐臥不安啊。”
顧清溪和布爾德默不作聲地坐在了套房客廳的沙發上,扮演起了保鏢的角色。而韓風謝靈策與蕭離也是各自走向了一個房間準備休息。剛出發時張成明就說過,從踏上澳洲大陸開始,各勢力的截殺肯定就會出現。雖然張成明“旅程前半段沒有危險”的話並沒有實現,但既然被認爲沒有危險的前半段旅程就如此兇險,那後半段被認爲危險的路程,肯定只會更加兇險。
就在這時,韓風略微頓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正在關門的張成明,然後讓謝靈策和蕭離先各自去休息,自己則是走向了張成明的房間。“你們先去休息,我先去跟張先生討論一下後面的路程。”
謝靈策和蕭離不疑有他,都各自挑了房間去休息了。
韓風看二人都進屋了,便走向了張成明的房間,伸手推門,門果然沒鎖。他走進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張成明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表,示意韓風自己找地方坐。
“你知道我要來找你。”韓風的話是肯定句,因爲他在張成明臉上看不到一絲驚訝。
張成明拉了張椅子坐在韓風對面,微笑地說道:“本來我也不確定,但你來了,我就確定了……看來這麼多年了,我的計算功底還沒落下,還是準確算出那些瞬間……你從嵩山進入丹級開始,彷彿獲得了一種預測未來的能力。你那隻眼睛,很不一般。”
韓風吃了一驚。關於格天系統的情況,除他之外知道的就只有謝靈策和蕭離,他並沒有在張成明面前提到過可以看到一秒之後畫面的事情。
張成明繼續說道:“但是丹級的力量,應該不足以一直維持這種預測,經過我這幾天的觀察,我計算出你的力量應該只能連續維持這種預知能力十二秒就會力竭。而你恢復能量的速度,應該是白天兩個小時可以完全恢復,夜晚快得多,只要半個多小時。所以你想出了一個辦法,白天你每隔五秒就會開啓這種能力一瞬,晚上則是每隔兩秒。這樣,你的能量消耗與恢復,恰巧可以達到平衡。這樣你有概率可以提前一秒預知危險,但又不會讓自己在遇到危險時處於能量耗盡的狀態。”
“你不是一個商人。”韓風的語氣依然肯定。“一個商人,就算他擁有旒所能達到的最好的基因,也不可能通過幾天的觀察就計算這麼多信息。”不只是這麼多信息,而是這麼多這麼精確的信息。張成明所說的所有數據,與事實上韓風的情況完全一致。
張成明苦笑一聲說道:“是不是商人有什麼重要的呢?總之我的小命在離小姐手裡,我是誰有什麼重要的呢。”
“你把我叫來是幹什麼?”韓風問道。事實上,他之所以來張成明的房間,是因爲他在客廳中恰巧開啓預測的一瞬間,畫面中的場景是他正看着張成明的房間,而正在關門的張成明從口袋中露出的手機上有着一行字:
“韓風來我房間一趟。”
張成明從房間的酒櫃中摸出一瓶紅酒,粗魯地掰斷了瓶頸,仰頭灌下去一半,這才說道:“這條隧道,我以前也走過,其實沒有什麼危險。但這次情況不一樣,我們後面或者前面,會有很多人想幹掉我,搶走你。”
“這種事情不是早就想到了麼?”韓風問道。
“不一樣的……總之,我總是有不好的感覺,我感覺我會死……不是你那種精確的預測,只是一種感覺,你就當做是一個怕死的中年人的擔憂吧……”
“我也可能會死。”韓風說道。“如果他們無法得到活着的我和阿策,一定不憚於帶走我們的屍體。”
“總歸比我活着的概率大一點。我只是一個帶着寶貝去領獎勵的黑幫頭子,不會有人在乎我的死活的……我叫你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張成明終於說到了叫韓風來的原因。
“什麼事?”韓風問道。
“照顧好謝小子。”張成明說得很認真,但隨即笑道:“其實我也知道是廢話,這種話怎麼可能需要我跟你說。”
韓風沒想到襲擊會聽到這麼一個請求,問道:“這種事情的確不需要你來交代我。但是我想知道,你爲什麼這麼關心阿策?”
“我是一個旒啊。”張成明笑。“旒就該關心旒。”
“我也是旒啊大哥,怎麼沒見你關心我。”韓風顯然不相信這個答案。
“那就等我死吧,我死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所以我還是希望你不知道爲好。”張成明仰頭灌掉剩下半瓶酒,隨手將酒瓶扔了出去。“你也不準給我死,不然老子可是換不到金剛渡厄丹的!”
“韓風不會死,謝靈策也不會。”一道聲音響起。
兩人轉頭,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地看到了鍾九。但是令韓風感到驚訝的是,一秒前他正好開啓了預測,但是並沒有預測到鍾九說話。
鍾九頂着一張表臉,在手中黑皮本上打了個勾,說道:“這上面記載我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好了我說完了,你們繼續吧。”
一陣恍惚,鍾九還在那裡,但韓風和張成明卻不約而同轉頭看向了對方。
“你知道他還是在那站着是吧。”張成明問道。
“對啊,我知道。”韓風回答。
“那你爲什麼突然回頭看我,而不是繼續看着他?”張成明問道。
“我爲什麼要看他……倒是你,爲什麼不問問他你會不會死?”韓風反問道。
“這個問題我很想知道,但是我不想問他。”張成明皺眉說道。
“他?誰?”韓風好奇。
“什麼誰??”張成明眉頭皺得更緊了。
“什麼什麼誰?”韓風也皺起了眉頭。
“我們是怎麼突然說到這些繞口的話了?沒事了就回去休息吧,過一會兒就要出發了。”張成明撓了撓頭說道。
韓風點頭,起身走了出去。
於是,二人再也沒有看向鍾九,彷彿二人回頭看鐘九的這段時間被抹去了一般。
但二人都記住了一點:鍾九說過韓風不會死,謝靈策也不會。至於鍾九什麼時候、在哪、什麼情況下說了這句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