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第十日,這一行人的行程終於走到了盡頭,那不拉城就在眼前。
那不拉城作爲南方中型國家克海託國的首都,這座城池建設的還是極爲雄偉的。在這個世界上克海託國算是小國家,但是要是將它放在獨孤箎前世大陸,那就是一個足可以佔據半個大陸了龐然大物了。
那不拉城城牆極高,獨孤箎目測一下,最高處大概有十五丈左右,城牆上每一百米都修有一座巨大箭塔。城上女牆城垛也有一人多高,城體全以一種黑色石料砌成,這種石料在大陸很常見---黑碣石。黑碣石石質堅硬,是築建城壘的最好石料。
那不拉城佔地面積極大,具體多大獨孤箎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就這一面城牆,他一眼望去竟看不到盡頭。獨孤篪從李老頭那裡得知,光是這城裡居住的人口就超過了三百萬。城牆外面還挖有十餘丈寬的護城河,河水碧綠,看起來極深的樣子。要是立身於極遠處看這座城,這城必會給人一種如一頭黑色巨獸踞伏的感覺。
車隊行至城門口時,獨孤箎就打算向老頭及獨孤琳,明非告辭。這一路行來,他與李老頭相談頗爲投機,又多得他照顧,別時心中竟然有些依依之感。明非依然那般爽朗,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有一種我看好你的意思。
去與獨孤琳告別時,獨孤琳卻攔住他,將一個袋子硬塞在他的手裡,不等他推辭,就先開說道:“不要推辭,只不過是一點靈石,你以後會用得着的。袋子中有一塊玉牌,是我們商會的信物,牌子上有商會名字,有什麼事可憑此信物到這城中分會,也許能幫得到你。”人家既然這般說了,獨孤箎也不好再推辭,也就大方道了聲謝,將東西收入懷中。
看着這孩子將禮物收下,獨孤琳滿意地笑笑。
“你我同姓,看你的年紀倒也與我那調皮的女兒一般大小,如若不覺辱沒了你,不妨喊我一聲姑姑如何?”獨孤琳笑問道。
“啊,”獨孤琳的提議太實在有些突然,獨孤箎竟然有些發懵。
“怎麼?不願意?”獨孤琳,依然微笑,只是輕紗覆面,獨孤箎看不到笑容罷了。
“不,不是,怎麼會,我只怕高攀。”
“有什麼高攀低攀的,男孩子要爽快些纔好。”獨孤琳故作不悅地道。
“是,是,姑,姑姑。”對於認這獨孤琳作姑姑,獨孤箎心中倒不排斥,獨孤琳溫婉大方,獨孤箎對她其實極有好感。不說別的,這獨孤琳之前看到自己如此年幼,竟然孤身遠行,便起了憐憫之心,主動約自己同行,如此行事就讓他心中很是感動。對一個陌生人能有這般憐憫之心,獨孤箎那能不生起尊敬親近之意。
“好孩子,”聽到獨孤箎叫自己姑姑,獨孤琳似乎也很開心,一邊說着話,一邊擡手輕輕將自己的面紗摘除。“可記住姑姑的樣子了,以後要是到了阿布羅,記得來找姑姑啊。”
“嗯。”獨孤箎重重地點點頭表示一定會去。
看到獨孤箎答應下來,獨孤琳溫婉地笑笑,復又將面紗戴上,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子,隔着窗簾向獨孤箎揮了揮手。獨孤箎彎腰行禮,此時此刻,在他心中,還真對這獨孤琳生出一種親人般的感情出來。
在明非的吆喝聲,中車隊緩緩向城中行去。當李老頭的駕車經過獨孤篪身邊時,老頭回過頭來的一句話,竟讓他迷惑起來。“小娃兒,說不準,要不了多久,我們還會見面的。”
車隊漸行漸遠,拐過長街,便消失不見了。
搖了搖頭,將心中疑惑揮去,獨孤箎也邁步向城中走去。
作爲首都,那不垃城要比郡城繁華的多,街道上行人如織,街道兩邊的建築也比郡城要顯得更爲高大,城市規劃更加合理,青石鋪就的街道極爲寬闊,可供四輛馬車並行。看這城中建築風格到是與郡城相同,一樣的石牆,石立柱,渾圓穹頂。
一路走來,人羣之中可以看到許多穿着魔法師袍或者魔罡士服的存在,這些人身上穿着的,都是修者的專用服飾,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一般人是嚴禁穿着的。一路打聽,獨孤箎向着魔武學院行去。在首都那不拉,魔武學院只有一座,打聽起來到也容易。
南方大陸的每一所魔武學院都會被教庭賜名,那不拉城的中級魔武學院也有教庭所賜的名字,--聖光。
聖光魔武學院坐落在那不拉城的北城區,獨孤箎是從那不拉城的南城門入城,去聖光學院還有不近的路要走,既然不趕時間,獨孤箎自然安步當車,順便也好領略一下克海託國首都的風土人情。
無論從前世來講還是從今世來講,獨孤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對這世界的瞭解都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父親,那西老人,李老頭。所以這陌生的一切,看在他眼裡還是如此新奇。這不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個頂着牛頭的人類,不,應該說是獸人,他們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獨孤箎很奇怪,獸人爲何能夠出現在人類的城市之中,而且看周圍人們的神色,看起來一點都不覺得驚異。其實獨孤箎不知道,雖然兩個種簇關係敵對,但平民商人在兩個不同統治區之間往來還是被充許的。
獨孤箎一邊走一邊看,看到新奇的東西就走過去瞧瞧。眼看日已中天,獨孤箎腹中也感到有些飢餓,便想找一家飯館先餵飽肚子再說。若大國都,找一處吃飯的地方還是容易的,再向前走不到百步,獨孤箎就看見一家飯館,“香客來”,門面不大,看來也不是上得檔次的大飯莊了,還好獨孤箎對吃喝本不挑剔,於是就拐了進去。
迎客的門童到也熱情,一路引了獨孤篪上得樓來,在靠窗子的位置找了一張桌子安排他坐下。接過侍者捧過來菜單,獨孤篪隨便點也幾樣吃食,便一邊輕啜侍者隨後送來一壺清茶,一邊等待着後堂上菜。
正等菜的當兒,就聽見門口鬧鬨響一片,似有人在哀求,隨之有人喝叱。獨孤箎本是少年心性,門口有人鬧嚷,就想看個明白,於是起身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少年長跪在臺階之下,抓着那門童的衣襟不斷哀求着什麼,那少年與自己年級相仿,一身襤縷衣衫,汅穢不堪,兩隻小手也黑乎乎的,好似在煤水中浸過一般。
這一雙小手,抓在那門童衣服上便是兩個黑黑的小手印子。那門童一臉厭惡之色,不住用手想要掰開少年那雙小手,只是那少年似乎很是急切,抓住衣服的手勁力奇大,一時之間竟掰扯不開。那門童見自己的衣服被這少年抓髒,一時心下着惱,擡腳就要往那少年身上踢去。
獨孤箎還年少,赤子之心未泯,見那少年可憐,不免動了惻隱之心,忙喝住那門童。說到,“你這人也忒不像話了,他還是一個孩子,你何苦這般難爲他。”
要說這門童,南來北往的客人見的極多,早就練就了一雙勢利眼,對於來往客人,窮通富貴,只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他見獨孤箎穿着雖不見華貴,人也小,但那氣度卻是不凡,又在店中用餐,想來不是下里巴人一類,自然不敢得罪。
聽到獨孤篪責問,這門童便撞天屈地叫起苦來:“噯呀,我的少爺,你老可是冤枉小的了,可不是小的欺負人。小的就一下人那敢欺負人那。你是不知道那,這小叫花兒,也太沒眼力勁了,我們這可是飯莊哪,來來往往的都是尊貴人,這一個破什爛乾的小叫花往這一跪,那還有客人願意上門哪。”
“打住”獨孤箎輕叱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們這種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主。”
“噯,您老怎麼罵起小的來啦,這可不是小的招惹他的呀。”那門童雖然不忿,卻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小聲嘟噥幾句,他們這種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你若對他利害一點,他便不敢吭聲了。
獨孤箎瞪了門童一眼,就不再理會,轉身走到那少年面前,也不避髒淨,擡手將少年扶了起來,輕聲詢問道:“你有何爲難之事,竟然向人下跪,須知男兒膝下有黃金,輕易下跪豈不輕賤了自己?”
那少年雙目含淚,表情極爲悲傷,被獨孤箎扶起還自哽咽不止。似是想到傷心之事,盈框的眼淚便流了下來,又似是覺着難爲情,不由擡起手來,以手背暗暗將眼淚擦了去。那知這一擦不要緊,淚水和着手上的煤灰,抹的一張小臉竟象是花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