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一章——齊聚一堂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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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一章——齊聚一堂

43.第四十一章——齊聚一堂

難得的冬日晴天, 太陽毫不吝嗇的普照大地,淺淺的拂去一切陰寒酷冷。令人望之生畏的嚴冬,因此而顯得有些平易近人, 並不再如前些日那般寒氣迫人了。

公雞早已啼叫不知了不知幾十遍了, 我愣是充耳不聞的發揮睡神大法, 堅持不睡到日上三竿決不起牀。然而理想與現實總是有些差距的, 所以當那縷不識相的陽光穿透格子窗照到牀前再不遺餘力的狠狠投射到我的臉上整整一刻鐘後, 我終於忍無可忍的將頭埋入溫熱的被窩中,準備將被陽光虐殺了大半的嗜睡蟲全部找回來重新栽培。

嗯!這牀被子真是不錯,不但暖乎乎的, 還軟硬適中!好奇的拿臉去蹭蹭,呵呵呵!是絲一般的滑順。再蹭蹭, 唔……頰上有些麻麻癢癢的, 鼻間沁入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似我的蘭香,卻是相當舒爽好聞。

哎呀!什麼被子質地這麼上乘?摸一條回家估計我這一整年都會捨不得換下來了!嗯!心動不如行動!一會兒就叫律媽媽多送個十條二十條過來備用!得意至極的點點頭, 後腦勺隨即被一隻鐵掌摁住了,我猛的一驚,想不到身在翔龍社的大本營盤龍嶺上居然也會有人想對我搞突襲。於是不及細想就刷的睜開眼,三十秒後,我很悲哀的發現——這絕對是一個遭透了的決定!

入目所及的, 竟是一大片凝脂般雪白滑膩的肌膚, 陽光淺淺的滲了過來, 照出這一身如玉般細緻的肌膚晶瑩得婉似水晶般無瑕。沉睡的佳人橫陣於牀, 渾然不覺自己此時的處境堪憂。質地柔軟的睡衣襟口已然大敞着, 幾縷柔細的黑亮髮絲不規則的覆於其上,非但沒有遮住那過於撩人的風景, 反面更添了一抹遮還羞的妖媚。一隻狼爪卻極爲破壞美感的搭在佳人胸口,十足曖昧十足下流。我一看,急氣攻心!這麼個絕世美人、這樣聖潔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佳人,怎麼可以有人竟膽敢染指?不想活了嗎?

纔想抓住那不識相的爪子大喊色狼,卻冷不防的看到那爪子竟動了動,經過我窮根究底細細推敲狠狠查探了之後,才赫然發現那隻不要臉的狼爪竟然正是長在本人我——這個被他摟在了懷裡的絕對無辜絕對善良的小老百姓手中,嚇得我一臉土色,差點尖叫出聲。生怕絕世美人會誤會我在吃他豆腐,我心虛的趕忙收回不安份的爪子,卻因爲過於緊張,尾指不經意的那麼一勾,原已半敞的襟口頓時失了矜持,竟敞得更開了些。

我戰戰兢兢的往上看,就怕剛剛的不小心變成人家無束眼中的性騷擾,卻不料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張退了冰冷卻更顯妖異的絕色美顏。長長的睫覆住了那雙清冷高傲的眸,顯得格外柔和;紅豔欲滴的脣正無意識的微微開啓着,隨着輕輕淺淺的呼吸小幅度的開合着,彷彿在誘人摘擷;豐盈而柔順的長髮鋪了滿牀滿枕,甚至有許多被我枕在了頰下,估計就是剛剛麻癢觸感的源頭。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是誰說美人出浴圖是天下最美的景緻?那一定是這人還沒見過什麼才叫真正的美人!要我說,看無束大美人安靜的睡姿,那纔是真正美麗得足以引誘僧俗犯罪的極致風景!看到了能不陣亡實屬難得,不尖叫着垂涎三尺都覺得有些對不起這樣的極致誘惑!

不過我既沒尖叫也沒狂飆口水,只是很鎮定很平靜的壓下已然衝到了喉嚨口的色狼式口哨,努力瞠大眼好好的無言的欣賞着眼前這難得一見的絕麗風景。

一直以來,我都深信着一個事實:我是上帝的寵兒,從來都擁有着無上的好運。所以我才能在經歷了江湖的腥風雪雨之後還能毫毛無傷的跟隨律大少登上翔龍社的地頭盤龍嶺。畢竟在江湖上混日子的大爺們,能有幾人能像我蘭君子舍隱這般,既沒傲人的武學成就也沒出奇制勝的謀略才能,卻還能在經歷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劫持與綁架之後還能活着離開綁架現場,鮮活亂跳的天上地下追着人家測之跑的?!所以說這年頭,實力不是距離,運氣好纔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話說回來,既然我是如此的幸運,那麼在睡飽了覺驀然清醒後的現在,得以見到如此一幅妖豔的絕媚的足以令得道高僧主動放棄幾十年修行而冒冒然犯下色戒的撩人景像,也實在不足以大驚小怪的了。

不過實在是很難想像,如無束這般冷到了極致的冰山美人在睡着了之後竟會變得如此……呃!妖媚呀!果然嘛!美人就是美人,清醒時與睡着時那兩種截然不同的絕俗風姿,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拐人自願爲了美色而主動跳入十八層地獄的地下室選擇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的命運之途了——真是……真是——絕對絕對的禍水中的禍水呀!好不公平!怎麼從來就沒有人這麼指着他罵過?害得遜他一籌的可憐人我,無端端的背了這個罵名!

他們都偏心!哼!

通常人一生氣,渾身就開始不由自主的發熱,這是相當正常的現象。我當然不會戰戰兢兢的以爲自己是被美色所惑而打算對律大少主做出始亂終棄的鬼樣子來!不過鼻子上忽然泛起的那種溫熱感卻讓我有些心虛,趕忙湊到無束的睡袍上蹭了幾蹭,滿意的笑——呼!還好沒有流自鼻血,不然可糗大了!嘿嘿嘿!

“一大早……就笑得這麼下流?!……你腦子裡在轉些什麼齷齪念頭?”似是被我的傻笑吵醒,無束緩緩睜開那雙尤帶着三分迷霧的美麗瞳眸,水汪汪的美目配上因困頓而略帶沙啞的磁質嗓音,絕色呀——真的是人間最爲蠱惑人心的妖精!!我冷不防的背脊一麻——我的娘喂!他怎麼可以用這麼性感的姿態來罵我下流?!

我瞪他,死命的瞪他,堅決要用我那會說話的大眼睛充分表達我對他的誤解的排山倒海般的不滿,企圖以此狠狠的盯出他沉睡的良心!什麼眼神嘛他!我是這種人嗎?再說了,昨天硬是要爬上我的牀的人是他哎!如果他真擔心貞節方面的鬼問題,也不該到現在了纔來計較吧?我都還沒跟他算這筆糊塗帳呢!被他這一搞,害得測之昨天離開時那麼落寞!他現在反倒是有理來怪我“侵犯”他了嗎?!

可惜,他沒打算理會我的“眉目含情”,裝酷耍帥的撐坐起來,不過不是很順利——因爲他有一大撮黑亮的秀髮此刻正被我枕着當頂級絲絨呢!而他睡衣的一角也在不知何時就被我給不小心壓到了,於是隨着撐坐起身的動作,他的襟口順勢往下滑,不經意間露出了整個圓潤的肩頭。我愣了下,看到那片本該無瑕的肌膚,在靠近心口處竟有着一道如同他臉上一樣色澤的細長劍痕,淺淺的紅,雖突兀得有點可惜,卻依然可悲的絲毫無損於他的天生麗質,形成了一幅極爲撩人的引人狂噴鮮血的養眼鏡頭。

突然間很想問問他的這些傷到底是怎麼回事,卻在心底深處暗暗否決了這個衝動。也許是有一種接近了危險地帶的直覺,有些事,一旦問出了口,或許……以後我們要走的路,就會變化出太多太多令人卒不及防的變數。所以我忍了下來,卻有點揪心的疼——無束,之前究竟經歷過怎樣的傷痛?

“擡頭。”他輕聲的說了句,語音是沁冷的寒。

纔不!回了他一眼,我的心思還繞在之前的困惑裡轉不出來。忍不住就會去想,在得到這些傷之前的無束,是否也是這般冰冷無情?

他眼看着我是打算惡意的不肯配合了,於是定定的盯着我三秒,手伸過來,看似輕柔實則相當具有威力的從後面一把鉗制住我脆弱的脖子,一寸一寸的往上擡,以此拯救他那慘遭□□的三千煩惱絲。

哎呀!小樣的!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對我,剛剛還在爲他闇然神傷的良心一下子飛到三萬英尺之外。我那個不甘心啊!眼見我的臉已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我有種恨不得能馬上脫離他的鐵掌狠狠湊上去在他白瓷般精緻的絕美臉上咬下一口以烙下“舍隱到此一咬”的衝動。不過仔細的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後,我感覺這麼做的話似乎會有那麼一點技術上的問題,也可能會有些不必要的後繼發展,實在不算太理想。於是恨恨的放棄了這個偉大計劃,改爲用手死命的拽住那一撮即將被他搶救成功的絲質長髮。嘿嘿,聊勝於無!

可是這個英勇的抗衡場面沒能完全成形,未上栓的房門於此時突然被人自外面毫不容情的狠揣了一腳,“哐啷”一聲,發出慘烈的哀鳴,搖搖欲墜的掛在門軸上,已然是奄奄一息。

“魁首有請……啊!!!——”前一句是昂揚跳脫的高高在上的帶着施恩似的口吻,卻在吐出下一個單字之時驀然變成由心底涌上丹田再衝出肺葉經聲帶激烈震盪後衝出喉口的強烈個人情感。一波三折的將他的不解、震驚、訝異以及憤怒的心情盡情淋漓的表露無遺,甚至還隱隱有着黃河之水一發而不可收的泛濫景象,足可媲美繞樑三日還餘韻尤存的千古絕唱了!

“閉嘴。”冷冷的殺過去一記死光。先前因受到莫名衝擊而尖叫不已的時小弟終於稍稍回過了神冷靜下來,不甘不願的收回綿長深遠的悽歷長號,改爲一副慘痛欲絕彷彿便秘了十八天的臭臉,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聲音含恨:“你……你們這對姦夫□□!”小小聲的含在了喉嚨裡沒敢喊出來,可見無束美人平素的積威令咱家時小弟着實不敢含糊。

可是!我還是聽見了!姦夫□□?!

我當場傻眼,愣愣的回望無束大美人。告訴我,是不是我今天醒來忘了把耳朵也一塊叫醒?不然怎麼剛剛纔接收到一個“下流”的註冊商標,莫名其妙而又什麼都沒來得及做的現在卻又被冠上了“姦夫(???)”這個偉大而神聖到欠扁地步的新稱號了?!可不可以來個人跟我解釋一下先?!

居無束倒是安之若素的來回瞄了一下我和他之間的牽絆。我垂眸一打量,他一手撐在身側半坐半躺,大敞的襟口暴露出一大片精緻的雪膚,幾近半裸,而另一手,則看似輕柔的託着我的脖子,有些欲迎還拒的調調。而我們的臉彼此相距不會超過五公分,我的一隻手半糾着他已然下滑的衣襟,另一手則緊緊的揪着他的發……之前死命不肯放、就爲了想要報復一下的無意義舉動,在現在看來——

這……這怎麼看看麼都是一幅正在“辦事”的樣子嘛!狂汗一把先!我不法自制的向上一白一白的翻着死魚眼,心想這下可真是誤會大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虛弱的辯駁,連自己聽着都不覺得有多少說服力。於是心灰意懶的鬆開手,摔死魚一樣的將自己摔回牀上——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你……你們!都這樣了你還敢騙我!……你!你你你怎麼對得起我家少主?!”時小弟眼看着就要哭出來了,眼紅紅的,瞪得老大老大!

絕世美人顯然對這個誤會不爲所動,甫得到自由,他便神定氣閒的理正衣襟攏好長髮,然後跨過我起身準備洗漱。

我連撂一下眼皮子也不願,準備裝死到底。早知道醒來後會發生這等烏龍事,剛剛我就該拿枕頭狠狠的敲暈我自己,寧可委屈自己多睡幾天也不要面對這種鳥事呀!這下可好了,如果一會兒時小弟給律大少進讒言,我還怎麼解釋呀我?!

“該起了。”居無束在推我,可是我還在自怨自艾、顧影垂憐呢,纔不打算理他咧!覺得煩了他自然就會識趣的乖乖離開嘛!

可是我顯然又估計錯誤了!無束美人竟然在幾推未果之後,當即立斷的一把將我拉起,兜頭蓋臉的拿一堆衣服來扼殺我呼吸新鮮空氣的自由。好不容易被他強制着穿了個七七八八,他竟然又自顧自的拿了梳子幫我把已然頗有些長度的發紮成美美的一束,頗有點飄逸的帥氣感覺,比我自己扎的還來得好上很多。可還沒來及得稱讚一下他的精巧手藝,一塊溼毛巾已然甩了過來,再度不留情的搶起了我的呼吸。我怒……!

當一切的混亂暫時得以平息,我已經沒什麼力氣的只能倚在無束身上無病呻吟了。暗暗想着一會兒一定要給無束好好的上一堂補習課——有他這麼伺候人的麼?沒被他整死還真是萬幸!果然呀,最難消受的就是美人恩了!

“你們……你們果然有姦情!”時小弟所受衝擊過大,又因眼見爲憑的誤信了九成,悲痛欲絕的蹲在角落咬手帕,“嗚嗚嗚……我怎麼跟少主交待呀?!我要怎麼跟少主交待……?!”

“你來找我們,所爲何事?”無束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終於還是覺得我適應不了外面的寒冷而翻出了那件他買給我的頂級紅裘幫我裹好,然後拿着冰封千里的凜冽嗓音問向有着切腹自殺傾向的忠誠小弟。

“魁首……魁首要你們去騰龍軒商議事情。”時小弟哀哀悽悽的,一臉受盡了委屈的慘樣。切!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和無束聯起手來欺負了他呢!

我聞言,深吸一口氣穩定一下自己……很好,火氣看來是壓抑得差不多了……“我靠!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早說?!”可惜,不小心還是給爆發了出來,一把拉起無束的手我就往外衝!搞P啊!他居然不懂什麼叫輕重緩急嗎?人家龍頭老大召見我們這些小卒仔,鬧了半天我們竟然還沒出現,不知道的人還道是我們耍大牌咧!

時小弟!我遲早會被你害死!

一路趕命似的趕到傳說中的翔龍社核心區域——騰龍軒,我一隻腳才跨進去,就差點被裡頭彷彿三堂會審似的巨大陣仗嚇得倒地不起。不算小甚至可以說是大到離譜的議事大廳時,黑鴉鴉的坐了一大票人。估計什麼魁首、堂主、舵主級的高等人物已然全部就位,然窮目力之所及,我也只瞄到了聊聊數張熟悉的面孔,盲人小帥哥似乎並不在場,除了遲暮少年與風殿下那一對還拿着一雙暖洋洋的眼望着我之外,其他人全端着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孔對着我。直到緊跟在身後的無束大美人的出現,才堪堪轉移了衆人的視線,驚豔於是取代了漠然。一時間,我已不再成爲焦點。

我小心的呼出一口氣,趁此良機,我趕前一步,蹭到從一開始視線就一直只專注在我身上的律大少主身邊。而他毫不猶豫的展臂抱住我的舉動,令我窩心得有些鼻子發酸,心滿意足的咧嘴傻笑不已。

“隱,過來見過我爹孃。”律大少眼下有些陰影,看來是一夜沒睡,卻依然無損於他的帥氣。摟着我轉身面向坐於主位之上的出衆中年男女,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緊繃。我順着他的目光往上望,那位有着荷般風姿、此刻正坐得端莊婉約的美婦人,不用說,自然就是那位昨天才見過面、保養功夫一流的律家媽媽了。而此刻正被她濃情蜜意的倚着的威嚴迫人的中年男子,臉型輪廓間與律大少主足足有着七分相似,更別提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了,任誰見了都不敢懷疑他們是父子的身份。

只是想不到這位江湖中人極爲忌憚的偉大人物,傳說中綠林道上跺一跺腳也能力振山河的無冕霸王,竟絲毫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點戾氣,沉肅莊嚴得簡直好似是一尊活佛轉世,還是令人忍不住想要虔誠膜拜的那種——正氣凜然呀!估計如果沒有我這有理想有鬥志的幽默風趣新好男人的出現,咱英明神武、從未有機會踏錯一步的律大少主,在二三十年後,大抵上也會成爲如此神一般的存在,想想就忍不住起一身雞皮。唔……我得小心注意了,千萬千萬不能讓測之步上律老爸的後塵呀!我可不想對着這張神般英明冷硬的臉過一生!

律媽媽果然不是普通的偉大呀!

“舍隱參見兩位前輩。”很難想像要一個現代人卑躬屈膝的跪在前輩面前給人磕頭請安的情形,所以不管冒犯於否,我只是學着江湖中人向着這位人人敬畏的人中豪傑拱拱手以示尊重。律老爹沒什麼表示的揚了揚眉,似是不以爲忤,又似不以爲然。律媽媽則是回給我一記婉約的笑,實在很難把昨天那位端了一碗如膠似漆、狀似漿糊卻硬是被說成是補血養顏寧神安睡的最佳滋補品的可怕女人聯繫在一起。我暗暗吞了下口水,壓下心頭毛毛的感覺。一時間,也無暇去在意那些見了我這般失禮的舉動而紛紛露出不以爲然的神色的翔龍社家臣了。

回給律媽媽一記燦亮亮的陽光笑臉,我生硬的將目光轉開,卻在離律媽媽身邊三寸的距離之時驀的停住,心中一緊,我極度鬱悶的抿起了脣:“測之,你有師姐妹吧?”

美人之所以被譽爲美人,主要就在於她的舉手投足間的萬種迷人風情。即使只是不經意的顧盼回眸,也能於剎那間流轉出水漾眼波,平地興起春潮無數,無端端就吹皺了一江春水。而那位一開始沒注意,卻始終淡淡的站定在律媽媽身邊的紫衣女子,無疑的,就是一位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雅緻嫣然如出水芙蓉般的美顏,在一身紫綃的簇擁下顯然更加嬌貴。款款流泄的垂順青絲長逾腰際,輕垂了螓首,柔滑長髮於是便流轉出似水波紋,柔柔的,款款的,耐人遐想。而一身紫綃並無多餘綴飾,只是在腰際纏了一條同色系的輕紗,似是漫不經心的紮成一簇紫色花朵,長長的垂下兩條絲絛,不誇張不濃豔,卻是說不出的輕靈與飄逸。

雖然,這位美女相較於摘有謫仙般無雙美貌的無束是略遜了一籌,卻顯然是個相當醒目的存在,再加之她所處之地正是大廳的主位處,顯然她與翔龍社的上層關係非淺!本能的,我感覺到了十足的危險!我不敢忘記,古人除了偏好栽培童養媳之外,更有表親聯姻的陋習存在。美其名曰親上加親,卻渾然不知近親結婚禍害多多!如果……如果……

“不,我並無師姐弟妹。”測之的回答令我有些發冷。

“那你有堂姐妹嗎?”好,退一步講,問問題是要講究旁敲側擊的,我擦了擦冷汗準備循序漸進。

“也沒有。”律大少似乎有些瞭解我問此問題的初衷了,於是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卻無奈的還是予以否定。

“那……她該不會正好就是你的表姐吧?!”我顫抖的以手指向紫衣美女,最後一絲希望呀……

“……”測之的眼中充滿對我的憐惜、同情(??)與無奈,陪我一起看着那位身份特異的美女款款向我倆走近。微微一笑勾起無邊風情,她以袖掩口,細聲細氣的問:“舍公子何以認定我定是比律少主年長呢?”眨巴的眸中,是一派純摯的困惑。

“呃……”我有些哽住了似的,以微乎其微的速度向律大少主靠攏。怎麼辦怎麼辦?面對這樣一位美女,爲什麼我會有種大難臨頭的恐怖感覺?

美女側頭垂首以四十五度角拿一眼的幽怨眼神望着我,欲語還休,十足惹人愛憐。可惜我不巧已對絕色美人免疫慣了的,看到她這個樣子,我沒有覺得我見尤憐,卻只覺得冷得刺骨,無福消受!終於,她緩緩的放下了水袖,精緻芙蓉美顏完整而清晰的呈現在我的面前,悠悠一笑——在我眼裡看來,絕對是陰森森的一笑呀——開口:“不瞞你說,我其實是律少主的親親表妹暮夕雅,我們從小就有了婚約了的,表哥,嗷?!”

晴天霹靂!這絕對是晴天霹靂!我眼前一黑就想倒下去——爲什麼?!爲什麼又讓我遇上了個表裡不一的女人?

“雅,別胡鬧。”律測之瞪了據說是他親親表妹的美人一眼,沒有心虛也沒有憤怒,只是蹙起了眉扶住我,一臉心疼而又不知從何處解釋起的樣子,好煩惱,“隱,聽我解釋……”

我望了望他的複雜神色一眼,又轉頭對上始終優雅的紫衣美女,忽然間很想大笑三聲。上天啊!你果然是眷戀我的!看看,我才脫離了老孃與小妹那兩個恐怖到不行的女人不到兩年光景,如今在我面前,竟然又出現了她們的同類。律媽媽算是一個,眼前這位美女也是!我的天,我竟然隱隱的可以在她們身上見到我老孃與小妹的影子——果然都是超級無敵的智謀女呀!冷汗一個先!卻拼不住的想要開懷大笑。

照理說,我現在是該按照某美人既定了的劇本好好痛哭個三天三夜,哭得吹枯拉朽欲罷不能,再然後狠狠的揪住花心蘿蔔風流鬼男表面道貌岸然實則背地裡卻愛拈花惹草喜新厭舊始亂終棄大玩劈腿遊戲的律大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他負心薄倖,纏着賴着要他一五一十解釋清楚這位與他有着所謂的婚約關係存在的美女到底與他是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這樣纔夠敬業,也算是間接討美女歡心。

可是我就是無法入戲,越尋思就越想笑,憋了半天,笑氣鼓漲得忍無可忍,再憋了一下沒能憋住,於是冷不防的,在所有人錯愕不已的觀注下,我驀的發出仰天長笑,越笑越瘋,越笑越大聲,欲罷不能!

“隱!隱……!隱——!!”律大少被我的滔天笑意嚇得不輕,慣常淡漠的臉上是無掩的焦急與憂心。

“……看來是刺激過大,得了失心瘋了。”暮夕雅淡定的看着我下了結論。

“哈哈哈……”我不爲所動的繼續,直到一身寒霜的絕世美人欺身攻向律大少主之時,我才猛的嚥住,“呀?!”怎麼打起來了?!

“居無束,你做什麼?!”周圍一大羣身份不低的武林人物一見絕世美人居然敢在他們家地頭上當着他們的面攻擊他們英明偉大豐神俊朗的少主大人,不由憤然的紛紛抽出兵器想要代律大少主出氣,眼中早已怒火沸騰,哪還有半點驚豔的影子!

“我要殺了這個負心人。”居無束的回答很絕,出手毫不留情。如此美人說出如此類似情傷的話語,又是如此全力追殺所謂的“負心人”的畫面,怎麼看怎麼都令人忍不住熱血沸騰的想要與他同仇敵愷的一起對付那位傳說中的薄情郎呀。但是如果那人不巧正是他們敬若天神的少主咧?……

一批刀劍於是猶豫着要不要砍過去。

律老爸此刻卻笑了笑開口命令:“好了,都別亂來。”一干人等全部棄械投降,除了不肯放人的無束與無心戀棧卻也不能隨意停手的測之。

“居無束,我和隱的事,我自會解釋清楚。”律測之閃過他的一記攻勢,得空回吼。

“住手!統統住手!無束!你回來,回來!”搞什麼搞什麼?我這個當事人都還沒發話呢,無束這麼衝動幹什麼?

“他惹你傷心了——我答應過,誰惹了你,我殺誰。”無束這回果然很聽話的收手回到我身邊,冰冷的表情沒變,渾身的殺氣更是沒有收回去的打算。

有嗎??會嗎?我會那麼狠的作出這種狠厲的要求嗎?不會吧!疑惑的回視他一眼,算了,這個以後再來慢慢追究好了。當務之急,是要趕快釐清現場詭異的氣氛:“無束,我剛剛明明在笑,沒有傷心。”這是人人都可見的事實。

居無束卻回了我一記冰冷的眼刀,面不改色,冷冷的宣讀他的觀察所得:“你這個人,明明是在傷心,卻也永遠都是在笑着的樣子。瘋瘋顛顛,看似沒一刻正經,可是傷心時笑着的樣子……你的眼睛,會流血。”

“嚇?!眼睛流血?那不是很恐怖?!你亂講!我哪會笑得那麼沒有形象?“一聽到他的說法,我心驚肉跳的反駁。有沒有搞錯!笑到流淚倒是常有的事,但笑到流血……是充血還是流血呀?……唔!好恐怖!我又不是在上演午夜兇鈴,一會兒回去一定要記得好好照照鏡子,我倒是要好好看看這人見人愛的陽光笑臉到底有多麼“驚人”!

“那天我要你救知禮時,你就是笑成這種表情。”無束冷冷的追加的這一句,令我一下僵了,回不了話。

“隱,剛剛只是誤會,我真的可以解釋。”律少主走上前拉住我的手,誠摯得想要爭取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知道。”我安撫的笑了。那位紫衣美女可能只是氣我故意把她猜老的了緣故吧?女人在這方面總是有小氣計較的特權的,呵呵。在她說明自己與測之有婚約之時,那水漾眸中靈動的光彩,我還不致於笨到分不出來。

“那麼,你剛剛爲何而傷心?”他問得認真,不容我逃避,也不許我唬弄過去。他了解的,我的笑中有幾分開懷幾分神傷,他不會比無束看得還淺!他都瞭解的,不是嗎??

我擡頭,衝他虛弱的笑,倚在他懷裡,幾乎有種滅頂的感覺。孤獨無依的心在劇烈擺盪,也許在遇上測之的那一天起,我就已有機會遠離這種無力感,只是現在,這種找到了親情的感覺更強烈了點而已。深吸口氣,我笑得慘淡:“沒什麼的……測之!我只是,有些……想家而已……”

永遠回不去的家,永遠見不到的家人,卻在今天開始相信,也許我能在這兒找到,逝去了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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