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便如期而至,浩瀚的星空如鑲嵌着萬千寶石的穹頂,以博大的氣度俯瞰着萬千世界,而萬千世界的子民,也仰視着九天之上神秘的領域。
在咸陽市區的一家豪華酒店裡,黃玉瓚早早地來到包間,安排服務生進行佈置。今晚,本案牽扯的幾乎所有人物都會來赴宴,每個人都是人中之傑,或是天賦異稟,或是叱吒風雲,或是一方霸主,而其中的人際關係更是錯綜複雜,愛恨情仇理不清剪不斷。
作爲最大的地頭蛇,黃玉瓚必須把這個晚宴辦好,只有關係都說開了,協調好了,後面的破案工作才能順利進行,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各自爲政。這樣鬧下去,西北難有寧日啊。
最先來的是孔哲成,要是在古代,他就是一方父母官,自然也覺得肩上有責任。他身着整潔的正裝,眉眼間透出浩然正氣,俊朗的面容散發着儒雅的氣質,把酒店鎮得四平八穩。
黃玉瓚笑道:“大哥,你來了。”
孔哲成微微笑了笑,說:“嗯,你這個佈置得還真不錯,不愧是夜店王子。”
兩人閒聊了幾句,黃玉瓚瞅了個時機,半笑着說:“大哥,今兒個其實就是我想盡地主之誼,讓大家都多溝通溝通,畢竟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要是有什麼別的事兒,都先壓一壓吧,正所謂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孔哲成失笑道:“看你小子這麼正經,還真是彆扭,至於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兩人正聊着,陸倩和霍飲瀚到了,陸倩一襲白衣,美貌明亮動人,簡直如同天仙一般。黃玉瓚嚥了一口口水,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紳士地說:“陸小姐,霍先生,你們來了,請坐。”
陸倩淡淡一笑,說:“謝謝,辛苦你了。”
霍飲瀚最討厭這一套禮儀制度,隨便點了點頭,吊兒郎當地走進包間,正好看見孔哲成。他白了一眼,找了個距離他較遠的位置坐下,自顧自地玩兒起木劍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呂正風與秦九龍趕到了,他們正好在半路遇上亓卓甫,便一起來了。亓卓甫的臉上仍然可以看見傷痕,與黃玉瓚一打照面,雙目就透着怒火,恨不得一點就炸。黃玉瓚倒是頗爲得體,嘴角一笑,說:“來了都是客,請吧。”
亓卓甫悶哼一聲,走進包間,立刻就坐到陸倩身邊,說:“倩兒,你現在好些了麼?”
陸倩其實很想和他交流,但是奈何一看見他,一想起他,就頭痛欲裂,不得不轉過身子,捏着額頭。黃玉瓚看見這情形,連忙快步走過來,說:“亓卓甫,這情況你也看見了,你還是離倩倩遠一些吧。”
亓卓甫當時幾乎拍案而起,剛要發作,呂正風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笑着說:“你們能不能先讓讓,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陸法醫了。說起來,她被救之後我還沒來得及看望她呢。”
陸倩笑了笑,說:“對啊,我和老呂真的好久沒見了,還挺想他呢!”
黃玉瓚點點頭,說:“那好,你們慢聊。”然後轉身離開。亓卓甫也點點頭,說:“那好,我一會兒再來。”接着,他起身離去。
呂正風輕嘆一聲,說:“剛一開始就這樣,看來今晚註定不會平靜了。”
秦九龍看那邊無聊,便坐到霍飲瀚身旁,與他暢談起來,兩人都是絕頂高手,一見如故,說起話來是滔滔不絕。
最後,何無爲、蔣玲、柳月和李涵優也到了,霍飲瀚一看見柳月,立刻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把她拉到身旁的位置坐下。秦九龍笑着搖搖頭,說:“這小子,就是重色輕友,真沒辦法。”
孔哲成見蔣玲來了,連忙起身相迎,說:“玲兒,聽說你在秦陵那邊遇險了,你還好吧?”
蔣玲還沒開口,何無爲便說:“好得很,不勞費心。”
孔哲成說:“老二,我沒有問你。”
眼看兩人就要掐起來,黃玉瓚連忙打圓場,笑道:“說起來咱們仨好久沒一塊聚聚了,提這些無用的做什麼?”
李涵優挽住蔣玲的胳膊,笑着說:“咱們去找個地方坐下吧。”說着,她拉着蔣玲來到陸倩旁邊。
好歹化解了一場危機,黃玉瓚不禁擦了擦冷汗,悔得腸子都青了,心道:我真是吃飽了撐的,各自爲政就各自爲政吧,總比自相殘殺要強吧,看來大哥二哥真的是積怨已深,難以和解了。
衆人都到齊了,服務員開始上菜,黃玉瓚帶着大家一起幹杯,手法熟練地活躍氣氛。然而,雖然黃玉瓚風趣幽默,妙語連珠,衆人也都給面子,但是餐桌上的氣氛,卻非常不自然。
首先是亓卓甫,要麼就是直勾勾地看着陸倩,要麼就是惡狠狠地瞪着黃玉瓚,剩下的時間就悶着頭吃飯,一語不發。再就是孔哲成,深情地看着蔣玲,蔣玲則難爲情地顧左右而言他,何無爲坐在旁邊,都快氣炸了,腦門上青筋都現出來了。
呂正風和陸倩都是面帶愁色,他們是富有責任感的人,飯桌上氣氛不好,他們愁,目前案情撲朔迷離,他們更是放不下。李涵優則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饒有興致地觀察着衆人。
而最無腦歡樂的,就屬柳月、霍飲瀚和秦九龍三人了,雖然因爲公務不能喝酒,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三人開懷暢談,探討武學,談論天下河山,不亦樂乎。
黃玉瓚看着這個局面,只能硬着頭皮活躍氣氛,心中後悔不已,這苦水只能自己偷偷地嚥了。他現在只希望,大家能夠相安無事地一直到宴會結束,維持現狀就行,至於尷尬冷場,尷尬就尷尬吧,反正又不會掉幾斤肉,要是真掉了就當減肥了。
不過,他的期望還是無情地被碾碎了。最先沉不住氣的,就是何無爲,別人所愁所恨,大都是求不得,或者放不下,可何無爲面臨的情況是自己老婆被別人盯着看,這換了誰誰能忍得了?
他冷冷地說:“大哥,別老盯着一個地方看,小心瞎了眼。”
孔哲成眯了眯眼,說:“猶記當年,海誓山盟,如今看一眼都不行麼?”
何無爲感覺都快氣炸了,他如今也算是一代梟雄,很長時間沒有受過這樣的氣了。他強按住怒火,一字字地說:“何必熱臉冷貼呢?”
孔哲成自信地笑了笑,說:“玲兒,不知,你冷不冷呢?”
何無爲心裡忐忑,幾乎顫聲說:“你要是冷,我給你披件衣服,你說,好不好?”
蔣玲心亂如麻,閉着眼搖搖頭,起身離開,進入包間一側的小隔間裡,柳月看到這樣的情況,無奈地嘆了口氣,也起身跟着蔣玲進入隔間裡。
孔哲成輕描淡寫地說:“無爲,別總是讓人家尷尬了,所謂有舍有得,物壯則老。你爲道家,該最明白這個道理,不需要我這個儒生多說什麼吧。”
何無爲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吼道:“別這麼多廢話,先打一架再說!”說罷,他一個箭步衝到孔哲成身前,飛起一腳踹向孔哲成的小腹。
孔哲成身體微微一側,小腹略收,躲開這一腳,同時一招掃踢襲向何無爲的左肋。何無爲轉身擡膝,穩準狠地擊向孔哲成的腿肚。孔哲成右腿連忙下落,左腳飛起,直逼何無爲的右肩。
何無爲輕躍半步避開這凌厲一踢,一拳似流星般擊向孔哲成的下顎。孔哲成不慌不忙,立刻以右掌切向何無爲的手腕,何無爲拳法急變,化爲勾拳上揚。孔哲成略一後撤閃開,同時使出一記掃拳擊向何無爲的臂膀。
兩人就這樣過了數十招,由於根基不紮實,何無爲漸落下風,又打了一段時間後,孔哲成故意賣了個破綻,引得何無爲一拳直襲,招數使老,孔哲成扣住何無爲的手腕,雙腿用力一蹬,身體凌空翻轉,飛起一腳踢中何無爲的肩膀。何無爲頓時感覺到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踉蹌着走了好幾步,險些摔倒。
孔哲成淡淡一笑,說:“賢弟,承讓了。”
何無爲覺得悲憤莫名,推開勸架的人羣,再次向孔哲成衝了過去,心急則亂,這次只過了二十多招,他就有點撐不住了。他憤懣不已,眼看老婆的心被別人牽着,自己當衆被戴綠帽子還捱揍,實在是生無可戀,賭氣之下,心想:不如我就此死了,成全了你們這對恩愛鴛鴦!
想到這裡,他的招架招數慢了一些,孔哲成正好飛起一腳踹向何無爲的胸口,何無爲心中一涼,乾脆破罐子破摔,也不擋了,被實實在在地踹中胸膛,身體被踹得驟然向後飛起,撞碎了包間的窗戶,整個人被踹出房間,從百餘米高的樓層上摔了下去!
這一下,衆皆譁然,大驚失色,一時間手足無措,當時在場的高手只有秦九龍和霍飲瀚,但是兩人皆不善輕功,至少是沒有能把何無爲拉回來的功夫。這時,李涵優肌肉一繃,身體驟然飛起,如一道青煙般衝出窗外,衣袖中同時探出飛龍爪,牢牢地掛在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