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許墨儒應約赴宴,識破歐陽太生設下的噴泉殺人局,歐陽太生心生惶恐,愈加覺得劉天愛不靠譜,於是便直接去找劉赫東求救。劉赫東震驚之餘,假意安撫,暗地裡設計了一出車禍,殺人滅口,然後立刻找劉天愛問話。
時間倒退到昨夜九點,話說劉天愛成功使詐誑了曲春,誘導巨蛇將她活活纏死,爲了防止何無爲翻臉不認賬,劉天愛並沒有讓巨蛇把她吞掉,而是將它驅趕回洞中。
此時的劉天愛已經心緒大亂,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他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一朝之間全部被毀,只剩下碎屍殘骸和亂石廢墟,馬上就要摸到成功邊緣的時候卻被一腳踢下雲端,墜入冰窟,這種衝擊足以毀掉一般人的心志。
而更難以接受的是,自己身爲劉赫東的孫子,居然被人折磨脅迫,而且彷彿自己的一切伎倆全都在對方的股掌之中,這簡直不可忍受!
他恨何無爲,恨得咬牙切齒,卻更加怕何無爲,怕得深入骨髓。而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何無爲出爾反爾炸死他,除了忌憚自己的爺爺劉赫東以外,劉天愛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理由可以讓何無爲放棄這個殺死他的大好機會。
而且,何無爲根本沒有必要害怕劉赫東啊!
劉天愛心驚膽戰地走出山區,卻發現立刻有人過來替他拆彈解毒,然後便一聲不語的離開了。劉天愛高興得都快哭了,死裡逃生的感覺實在是令人欣喜若狂又後怕不已。
他不想玩這場遊戲了,太危險了,太折騰人了!什麼春秋大夢都見鬼去吧!自己老老實實做***,一生無憂,這樣多好!他要退出這場紛爭,要從這場漩渦中拔出腿來!
他回到住所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思慮再三,他決定把所有的問題全都推到許墨儒身上,讓他去背黑鍋。劉天愛雖然是劉赫東的孫子,但是畢竟沒有職位,所以,很多事情他一直是依靠劉赫東的親信井藏。
井藏是劉赫東一系勢力最大的人,四十出頭,相貌憨厚,白乎乎文縐縐的,戴着細框眼鏡,看起來有點傻。
他拿定了注意,連忙給井藏打電話,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說了一遍。
井藏的聲音很鎮靜,道:“天愛,你先彆着急,現在雖然你暴露了,但是何無爲一時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官場從來都是拔起蘿蔔帶起泥,牽一髮而動全身,你爺爺現在穩居其位,諒他也不敢妄動。”
劉天愛長舒了口氣,說:“井叔,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確實如此,何無爲再勢大,也得顧及局面,要不然他今天怎麼會輕易放了我?”
井藏道:“沒錯,就是這個道理。你現在想抽身,其實完全來得及,但是客觀存在的罪名需要有人扛,而許墨儒確實是最好的人選。現在,蔣玲搞垮了胡若谷,這一下,邢一玫就徹底洗白了。咱們設計的這盤大棋裡面,唯一還在套子裡的就只剩許墨儒了。如果再不用的話,很可能會完全陷入被動。”
劉天愛深以爲然,說:“井叔不愧是當代諸葛,我本來還心存猶疑,你這麼一說,我立刻就下了決心。不過,許墨儒位置不低,像對付邢一玫那樣對付他肯定不行,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呢?”
井藏笑了一聲,道:“這還不簡單?天愛,我問你,胡若谷現在是什麼情況?”
劉天愛怔了怔,說:“不是被蔣玲那個小妖精給抓了麼?現在正被關着呢。”
井藏又笑了一聲,道:“關着?具體關在哪裡?誰看見了?經過了哪道手續?他們問出什麼來了?可有針對歐陽太生的動作?天愛小少爺,你再仔細想想?”
劉天愛恍然大悟,驚道:“莫非胡若谷已經被他們弄死了,這根本是個請君入甕之計!”
井藏笑了幾聲,讚道:“真是虎爺無犬孫,聰明,一點就通!”
劉天愛得意地笑了笑,說:“既然如此,那就有辦法了,我就將計就計,派歐陽太生攛掇許墨儒去找胡若谷,讓他們狗咬狗!”
井藏稱讚道:“妙計!妙計!正好許墨儒丟了老婆死了小姨子,心緒大亂,急於求成,一定很容易上鉤!”
劉天愛得到了井藏的認同,心中更加有底了,於是立刻開始安排。歐陽太生知道胡若谷落網後,一直是忐忑不安,生怕他把自己咬出來,聯繫劉天愛又總是聯繫不上,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此時劉天愛主動聯繫他,把情形跟他一分析,暗示胡若谷很可能已經死了,歐陽太生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好歹逃過一劫,這幾番博弈下來,他算是徹底服了蔣玲了,心中不禁萌生退意。
正好劉天愛也表達了類似的想法,但是說的簡單,做起來卻相當難,現在是法制社會,客觀存在的罪名總得有個被告吧!這時,劉天愛便把栽贓許墨儒的主意跟他說了一遍。
歐陽太生隱隱覺得似乎不太妥當,但是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只是猶疑地說:“少爺,許墨儒年輕得志,絕非偶然,我跟他明裡暗裡較了很多年的勁,一直也沒佔上風。所以……所以我擔心他不會這麼輕易被算計。”
劉天愛不耐煩地說:“你怎麼膽子越來越小了?如果沒有萬全的應對之策,我會貿然出手麼?更何況,給許墨儒下的圈套咱們是一直在謀劃,現在只是收網而已,水到渠成的事兒,你擔心什麼?”
歐陽太生猶豫了一會兒,說:“這可是一大步棋,搞不好會樹一個勁敵,你真的想好了麼?”
劉天愛反詰道:“那你說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就聽你的!”
歐陽太生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說:“好吧,那我都聽你的,我這次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拼上了,萬一有不測……”
“放心放心!”劉天愛滿不在乎地說,“我爺爺現在穩坐釣魚臺,你怕什麼?真出事了一定可以保你!”
掛斷電話後,歐陽太生長嘆了一口氣,眉頭深深蹙起,他現在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了,心底裡已經有幾分後悔跟着劉天愛搞這一套。
這麼多年來,他與許墨儒頻頻過招,基本上是節節敗退,許墨儒幾乎每次都棋高一着,權謀之奇讓歐陽太生根本沒法招架。
最近的一次交手,兩人爭一個事務的領導權,許墨儒一開始不動聲色,佯裝不敵,卻在暗地裡利用歐陽太生與具體負責人之間的利益矛盾拖延時間,同時告發了歐陽太生的一個親信,而恰好那個親信牽扯出來的官員涉及另一個雞肋項目。這樣一來歐陽太生只能被迫去接手那個項目,毫無辦法地把領導權讓給了許墨儒。
這樣下去,自己早晚死在現任上,歐陽太生權慾薰心,不能升職對他來說是不可接受的。在屢戰屢敗之後,他終於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現在反思起來,自己實在是貪心不足,好好的幹活然後好好的享受不比什麼都強?爭那個虛名有何意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廣廈萬間,夜眠七尺;良田千頃,日僅三餐,現在倒好,搞不好連命都保不住!真是糊塗啊!
不行,必須要留一手!自己這樣幾乎是讓人給當槍使了!他眯了眯眼,決定去北京,一旦有事,至少可以佔個先手。
話說第二天,劉天愛得知歐陽太生飛去北京,而許墨儒也沒有上當,不禁心中大恐,倉皇無措,連忙再給井藏打電話問主意。
井藏依然很鎮靜,道:“事到如今,必須得犧牲歐陽太生這枚棋子了,如果這步棋走好了,就可以徹底撇清一切。”
劉天愛說:“犧牲他倒是沒什麼,可是該如何犧牲?怎麼撇清?別的不說,我爺爺那一關就過不了!”
井藏說:“我的少爺,你爺爺畢竟是你親人,大不了就打罵你一頓,這忍忍就過去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何無爲、許墨儒和刁傅聯手,那無論是誰也保不住你了!”
劉天愛臉色大變,刁傅早就對自己這個欺男霸女的二世祖不滿了,而現在何無爲和許墨儒也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上,現在是法制社會,大家的眼睛都亮着呢,搞不好自己真的要坐牢了!
“那……那怎麼辦?”劉天愛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他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陰損使壞和恃強凌弱,除此以外,就一無是處了,雖然個人履歷看起來很華麗,其實全都是花拳繡腿罷了。
井藏的聲音依舊不慌,沉穩地說:“現在許墨儒與歐陽太生的鬥爭很快就要進入白熱化,不如我們乾脆推一把,讓他們同歸於盡!”
劉天愛說:“對,這確實是好辦法!井叔果然高明!那具體應該怎麼操作呢?”
井藏說:“具體操作就是,讓歐陽太生殺了許墨儒!至於你爺爺那邊,我會幫你盯着,你先趕快來北京,然後找個地方藏起來,無論如何千萬別與你爺爺見面或者對話,等你爺爺氣兒消了之後,我會通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