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覺得忐忑,在車裡如坐鍼氈,手指微微顫抖,木然地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許墨儒做了幾個深呼吸,定下神來,神色漸漸恢復從容。他心中暗道:千萬不能自亂陣腳,這還沒怎麼着呢,否則真遇上事自己不得被活活嚇死?
所謂三十六計,走爲上策,自己還是得趕緊跟這件事撇得遠遠的!
於是,他沉聲說:“立刻打道回府!”
汽車疾速向鄭州行駛,許墨儒面色沉重,心裡忐忑不安。“林沖,林沖……”他不斷地念叨着這兩個字。
如果他是林沖,怎麼做才能免遭災禍呢?首先,他肯定不能像林沖一樣傻乎乎地坐以待斃,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除非他把自己媳婦兒讓出去給別人糟蹋,否則早晚必然遭殃。
但是魯智深建議的解決方法可以麼?對於林沖,其實也不失爲一條出路,大不了像王進一樣跑路或者像李逵一樣大鬧東京,以豹子頭的武功,除非盧俊義來了,否則誰能製得住?
但自己不是威名赫赫的總教頭,自己只是一介文官,真要動起手來,恐怕幾個保安就把自己制住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割捨不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那應該怎麼辦呢?誰是對手?誰是朋友?自己到底爲什麼會成爲目標?或者,自己到底是不是目標?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打眼一看,臉色微微變了。
太陽高照,鄭州市一片明亮,地面金燦燦的,連古老的殷商城牆都似乎重現了往日的金碧輝煌。蔣玲沉吟了良久,然後與洛三鳴走出屋子,陸倩和霍飲瀚立刻湊過來,眼神中流露出好奇。
蔣玲深吸了一口氣,說:“現在行政那邊有什麼動靜麼?”
陸倩似乎想起了什麼,說:“哦,對了,歐陽太生和許墨儒先後離開河南飛往北京了。”
蔣玲眯了眯眼,說:“那咱們也不能落後不是?走,去北京!”
於是,蔣玲、陸倩、霍飲瀚和洛三鳴立刻收拾行裝飛往北京,這飛機就是快,中午走的,下午兩點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他們不禁感嘆如果當時去鄭州的時候可以直接飛過去,局面可能會比現在好許多。
北京,天子腳下,皇城根上,紫禁故宮,萬里長城,見證了明朝天子守國門的剛烈與悲壯,也見證了晚清列強入侵的恥辱與無奈,更見證了共和國的成長與改革。作爲四大古都中最年輕的成員,驕傲而講究的北京,會怎樣譜寫這個東方古國未來的篇章?所有國人都拭目以待,整個世界都拭目以待。
在機場一下飛機,蔣玲等人就收到消息:歐陽太生在一家酒店裡宴請許墨儒!
他們一聽,就知道可能會有問題,但是歐陽太生應該也不會傻到直接下毒吧?那他到底想幹什麼呢?
蔣玲沉吟片刻,還是決定給許墨儒先打個電話,但是打了半天卻沒有人接。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她秀眉微蹙,心裡有幾分着急,說:“咱們還是去酒店看看吧。”
衆人都覺得有道理,於是大家立刻坐車前往,車窗外景色飛速倒退,樓房漸漸增高,車輛逐漸增多,聲音愈加吵鬧,隨着與市中心距離的縮短,首都的繁華與風采漸漸顯現。
陸倩說:“玲子,你說這個歐陽太生和許墨儒爲什麼非要來北京呢?”
霍飲瀚笑道:“這還不簡單?肯定是來公費出遊的。”
洛三鳴無奈地說:“霍先生總是可以給出最意想不到的錯誤答案。”
霍飲瀚說:“你個小毛孩子懂什麼?這叫語不驚人死不休,看來本少俠與杜工部是心靈相通,所見略同啊!”
蔣玲已經懶得跟他講話了,她捋了捋頭髮,說:“依我看,歐陽太生很可能是搬救兵去了,而許墨儒……許墨儒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不過他居然會直接來北京,這着實出乎我的意料,看來背後必有高人指點。”
由於堵車,衆人雖然心急,但是折騰了半個小時纔開進市區內部。這時,蔣玲等人再次收到消息:歐陽太生與許墨儒已經先後離開酒店了。
衆人聽罷,都怔了怔,難道就這麼簡單?難道他們真的只是去吃頓飯?可是,他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蔣玲立刻安排人把那個房間給佔了,然後說:“無論怎麼樣,咱們還是先過去看看。”
陸倩和洛三鳴都覺得有道理,點頭表示認同,霍飲瀚則義憤填膺地說:“對,勿以惡小而爲之,千里長堤毀於蟻穴,咱們確實應該去抓這種公費吃喝的人!”
洛三鳴簡直無奈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不靠譜的人,他哭笑不得地說:“這……你開心就好。”
霍飲瀚說:“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所謂獨樂了不如衆樂樂,後天下……”
“停!”洛三鳴連忙打斷,“霍先生,你聽沒聽說過一個詞叫做附庸風雅?”
霍飲瀚說:“那是自然!比如乾隆皇帝,就是典型的畫虎類犬。”
洛三鳴怔了怔,說:“好吧,你知道就好。”他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跟他交流了。
這時,蔣玲看了洛三鳴一眼,道:“三鳴,其實你得學學這種難得糊塗的心態,這樣自己心裡安樂,讓別人徒勞費神。”
洛三鳴點點頭,說:“好的,老師,我會調整心態的。”
蔣玲愣了一下,老師?哦,對了,自己曾經說過要帶他這個研究生!天啊,我一個搞經濟金融的怎麼教微電子的學生啊?不過話都放出去了,就不能認慫,大不了我找別的老師代課,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陸倩看蔣玲的神色變化,猜出了七八分,笑道:“嘿嘿,玲子。”
蔣玲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衝着陸倩吐了吐舌頭。
沒多久,他們便來到了那家酒店。北京市區高樓林立,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因此,酒店雖然很高級,但是並不顯眼。衆人簡單看了看,便立刻來到歐陽太生和許墨儒兩人之前用餐的房間。
房間的格調很高,一看就是高級包間,設計風格帶着一股強烈的貴族範兒。餐桌上的飯菜很豐盛,但是幾乎沒有動,湯鍋裡的水還沒有開,酒瓶裡滿滿的,打眼一看就知道,兩人沒吃幾口菜就各自走了。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霍飲瀚指着桌上飯菜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也太浪費了!我非得拍下來舉報他們!”
蔣玲懶得跟他講話了,她動了動鼻子,說:“這房間裡怎麼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洛三鳴聽罷仔細嗅了嗅,說:“還真是,挺刺鼻的,好像是……是類似於氨氣一類的東西。”
陸倩眯了眯眼,說:“不止如此,除了氨氣以外,還有一種淡淡的味道,如果我所猜不錯,應該是一種劇毒混合液的氣味!”
蔣玲笑了一聲,說:“有理工科的在身邊就是好使!”說罷,她叫來服務員,詢問當時的情況。
服務員邊說邊比劃,道:“那位年輕的先生當時就是坐在那兒,而那位中年大叔是坐在那裡。他們倆一直就說一些互相恭維的話,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因爲我也不總在包間裡,只有客人需要服務時我才進去。後來那位年輕的先生去了趟衛生間,呆的時間可能稍微長了點,那位中年大叔就叫他,可是卻沒有迴應。中年大叔好像覺得有些異常,就起身來到衛生間門前,這時,衛生間的門卻忽然打開了,那位年輕的先生走了出來。中年大叔似乎是被嚇到了,我看他臉色都變得煞白,踉蹌着倒退幾步險些摔倒。在這不久之後,他們兩人就託理由各自離開了,感覺表情很不自然。”
蔣玲聽罷,輕輕點了點頭,給服務員塞了點錢,然後立刻與其餘人進入衛生間,果然,這奇怪的氣味是源於衛生間的水龍頭附近。
水龍頭的構造很平常,就是做工精細了一些,水龍頭下是水池,中間有一個活塞,已經被打開了。水池下的地面有一灘液體,呈輻散狀。水池中則比較乾燥,很多區域甚至只有幾滴水。
蔣玲眨了眨眼睛,說:“水池就算是不常用,也絕不至於如此乾燥。地面的不明液體看起來也不像是水這麼簡單,而且看形狀,似乎是從水池中噴濺出來的。綜上所述,整個過程應該是從水池活塞下的管道中噴出液體濺到地面上。”
陸倩在地面上採了一些液體,仔細看了看,說:“從溶液性狀來看,應該是那種毒藥,不過我需要進一步檢測才能完全確定。”
這時,蔣玲盯着地面的一個角落說:“是不是你說的那種我不知道,但這肯定是毒藥無疑。”
衆人順着蔣玲的目光看去,只見地面上有幾隻死蟲子,顏色全都變黑了。
陸倩連忙走過去看了看,說:“沒錯,就是這種症狀,是那種毒藥無疑了。”
蔣玲又仔細看了看連接水池的管道,裡面黑布隆冬,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裝置或者痕跡。她秀眉微蹙,喃喃道:“竟然沒有動力裝置,這是怎麼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