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正風說:“死者已經確認身份,那個男的名叫孫東陽,是一名大學生,據說是品學兼優,這次是獨自來洛陽旅遊的,他是失血過多而死,身上有明顯的搏鬥痕跡,應該就是錢安生旁邊那灘血跡的主人,目前正在進行化驗。那個女的名叫李紫夢,是個高中生,鄭州本地人,這次和同學一起去登封玩兒,好像是中途鬧了點什麼彆扭,結果就賭氣一個人單獨行動了。”
陸倩感嘆道:“正是意氣風發、如花似玉的年紀,這幫人實在是作孽啊,作孽啊!”
“一羣混蛋,咱們一定得讓他們付出代價!”鬱志剛怒道。
“對啊,不過這次的案子與前幾次不同,這幾個被害人之間根本就毫無聯繫,簡直就是一羣瘋狗,逮着誰咬誰!目的就是單純地想要引起恐慌,像這樣胡亂殺人的案子最是難破啊。”呂正風皺眉道。
“胡亂殺人?這……這簡直就是對我們公然的挑釁!”鬱志剛憤恨地說。
“哼,這幾個人之間真的毫無聯繫麼?”一直沉默的何無爲忽然開口道。
呂正風怔了怔,驚道:“難道……難道這四個人之間有聯繫?”
何無爲緩緩地說:“趙翠,錢安生,孫東陽,李紫夢……”
“趙錢孫李!百家姓!”陸倩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此話一出,呂正風和鬱志剛都感到有些頭皮發麻,按照百家姓殺人,這根本不像是犯罪,而更像是一場遊戲,一場在血泊中狂舞的遊戲,在這場遊戲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那……那他們還打算殺多少人?”鬱志剛顫聲說。
何無爲眯了眯眼,說:“不知道,可能是直到被我們抓住爲止吧。”說罷,他又倚到窗戶上,呆呆地看着窗外漸暗的景色,陷入了深思。
呂正風拳頭緊攥,青筋暴起,說:“從我的兄弟,到我的妹妹,再到無辜百姓,他們真的是惹惱了我了!”
這一提起陸義亭和呂正萍,呂正風、鬱志剛和陸倩眼圈都紅了,有些事情當時憑着一股氣能穩住,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再想起來,便如排山倒海般難以自抑了。
氣氛正壓抑着呢,忽然,何無爲笑了起來。
鬱志剛惱道:“何小哥,是不是得分場合?”
何無爲似乎從沉思中驚醒,說:“哦,不好意思,沒注意你們。”
陸倩微笑了一下,說:“沒事,你是不是做春夢了?”
何無爲擺手道:“什麼呀,我是在想,做得越多,錯得越多,他們正在完美地詮釋這一點。”
呂正風聽出話裡有話,忙問道:“莫非是你發現了什麼關鍵破綻?”
何無爲神秘地一笑,說:“天機不可泄露。”
鄭州登封,警局內,胡若谷一下子站起來,驚道:“按照百家姓殺人?列車上那幾位也太會聯想了吧!”
“其實,我倒覺得頗有道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警長沉吟道。毫無疑問,她便是警界傳奇邢一玫。她的身高在女性中屬於中等偏上的,身材苗條,腰肢曼妙,面容很清秀,生得水靈秀氣,清豔脫俗。她盤着頭髮,看起來很利索,眉宇間有着一般女孩子少有的英氣與堅毅。她目若秋水,一雙眸子純淨而好看。
胡若谷苦笑一聲,說:“也對,現在還有什麼不可相信的?咱們是真攤上倒黴事兒了!早知道讓他們坐飛機過來就好了。”
邢一玫秀眉微動,說:“我看未必,天氣異變與案件發生很可能不是偶然的聯繫,多半是他們有意爲之,就是爲了拖延時間,讓老呂他們慢點過來。”
胡若谷嘆了口氣,說:“對啊,你說得有道理,不過,你覺得他們來了真能解決問題麼?”
邢一玫笑了笑,說:“呂正風警長名揚警界,陸倩法醫更是國際名流,自然不是問題,更何況,還有他來了。”
胡若谷愣了愣,說:“他?你是說神探何無爲?”
邢一玫眯了眯眼,一字字地說:“對啊,他來了,就是他來了。”
胡若谷聽得一頭霧水,覺得也不方便多問,便說:“小邢,我覺得吧,這案子不是咱倆能破的,濟寧那邊傳過來的卷宗你也看了,這破案過程根本難以想象。我覺得咱們只要保證不再死人就行,出動警力全城巡邏,千萬千萬可不能再死人了。當時我還覺得小顧倒黴,現在想來他還算走運呢!”
邢一玫輕嘆一聲,說:“我覺得肯定不會奏效的,但是現在也只好盡人事了。”
夜色漸深,何無爲等人圍在桌子邊,邊吃飯邊聊天。呂正風盯着手機說:“**和小邢這次真是下了死功夫了,這樣巡邏,別說殺人了,想偷個東西都難。”
鬱志剛道:“只要別再死人就行了,一個死訊一個死訊地傳來真讓人受不了啊!”
何無爲眯了眯眼,說:“但是今夜一定還會死人的,這一路走來,公路堵車,天象異變,列車又因爲各種原因走得像蝸牛一樣慢。你們還沒看出來麼?這一切,都是預先計劃好的。”
“是啊,擺明了這是有人想趁着咱們沒到加快作案,看來以後真得藏着掖着了。”陸倩嘆道。
何無爲說:“對了,倩姐,你和老齊也交流很多,跟我們簡單說一下屍體的情況吧。”
於是,陸倩便一五一十地把屍體狀況和與之有關的案情經過說了一遍,何無爲時而眉頭緊蹙,時而興奮異常,陸倩說完後,何無爲依舊呆呆地愣着神,似乎已經陷入了沉思。
鬱志剛急道:“怎麼樣?你發現什麼了,大神?”
何無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不對勁,這一切都不對勁。”
夜深人靜,登封。
登封市地處洛陽、鄭州之間,屬於鄭州下轄的縣級市,是夏朝故都,也是周公親測的天下之中,自古以來就是三派交匯之地。
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智者先哲在此侃侃而談,也不知有多少偉大的思想火花在此激發。儒有嵩陽書院,道有中嶽廟,佛有少林寺,再加上太室、少室山高聳,其自然人文風光之盛可謂罕見。
作爲一個意圖大力發展旅遊業的縣級市,登封是一個令人感到很舒服的地方,如今,大師談笑風生的氣度、女皇封禪的赫赫威風都已在歷史的長河中永遠地流逝了,後人只能循着史書的筆墨追尋到這裡,體味一下古代華夏文明的繁盛。
警局內,邢一玫坐在辦公室裡喝着咖啡,她的神經現在都快繃斷了,雖然身心俱疲但卻高度緊張。黑夜是可怕的幽靈,吞吐着一切不爲人知的罪惡,燈火通明的警局就如同無盡黑暗中的一盞孤燈,明亮而脆弱,似乎隨時都會被吞噬。
現在她一刻也不敢放鬆,不斷指揮着警員搜尋可疑的地點,盤查可疑的行人。她已經把所有警員全部派出去了,自己一人留守警局。雖然臉上略有疲態,但是她明亮的雙眸精光四射,盡顯颯爽英氣。
“千萬別再死人了!”她喃喃自語道。
這時,她忽然聽到有人“砰砰砰”的敲門。她怔了怔,一時想不出誰會來找她,不過有人找她也屬正常,她立刻說:“進來!”
但是敲門聲並沒有停止,依舊是“砰砰砰”的響着。
邢一玫秀眉微蹙,起身走到門前,將門拉開,就在拉開的瞬間,她頓時感到一股涼氣嗖的一下從腳後跟直竄到後腦勺,心跳似乎驟然停止。只見門後是一張鐵青的女人臉,流淌着鮮血的雙目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嚇得幾乎魂魄都快散了,尖叫一聲,連連後退,但她畢竟是女中豪傑,轉瞬間便緩過神兒來,立刻擡槍瞄準了那張臉。現在她看清楚了,這張臉是李紫夢的!
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氣氛壓抑得令人崩潰,李紫夢手無寸鐵,只是這樣站在門後面,陰測測地看着邢一玫。邢一玫感到一陣發毛,緊緊握住槍,手指按在扳機上,隨時準備開火。
掛鐘的秒錶“滴答滴答”地響着,邢一玫急促的呼吸聲在屋內久久徘徊,就這樣,幾分鐘過去了,但是邢一玫卻感覺過了一年一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探着說:“李紫夢,投降現在是你唯一的出路,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是請相信我,請相信警方!”
忽然,李紫夢轉身就跑,邢一玫持槍一個箭步衝到門口,可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出現一張鐵青的男人臉!雙目流血,死死盯着自己!
邢一玫頓時嚇得三魂蕩蕩,七魂悠悠,差點就開槍了。她急忙停住腳步側身閃到門邊,幾乎和那張臉撞在一起!
可是這時,那個男的卻突然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邢一玫連忙瞥了一眼門外,依稀可以看見李紫夢飛快離去的背影。
她定了定神,一邊端着槍,一邊用腳把那個男的翻過來,只見那個男的面色鐵青,眼角流血,雙目圓睜,更令人驚悚的是,這雙眼睛似乎就在盯着邢一玫!
邢一玫嚇了一跳,不禁後退了幾步,但是男子卻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她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伸手試了試,這男的竟然已經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