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何無爲的手機來了消息,他打眼一看,沉吟道:“咱們得回警局對付大人物了。”
蔣玲說:“怎麼了?莫非是查出那個人來了?”
何無爲點點頭,說:“沒錯,曾經在全國金融市場攪弄風雲的大鱷,鶴曙目。”
蔣玲愣了愣,說:“哦,原來是他啊。”
在何無爲的召集下,衆人齊聚警局會議室,呂正風問:“咋了大神?這麼鄭重其事的,莫非是查出那個人來了。”
何無爲笑道:“沒錯,對於這個人,還是玲兒來講比較好,經濟金融的事兒還是她懂得多。”
蔣玲得意地一笑,說:“那是,想當年本小姐還做過他的課題呢!鶴曙目,男,今年五十二歲,曾經是全國首屈一指的金融大鱷,在國際上也是一號人物,既從事證券等純金融業務,也在各大產業有投資項目。後來金融危機爆發,股市一落千丈,他又投資不當,各項產業都賠了不少,只有房地產業和城市旅遊業勉強算是堅挺。由於資金鍊完全斷裂,他現在可以說舉步維艱。”
顧念恆沉吟道:“這倒是符合預測,但是與本案有沒有什麼更直接的聯繫呢?”
何無爲指着幻燈片說:“你們看這幅地圖,他的投資分佈點和魯南的經濟格局的關係。一般在分析經濟問題的時候,容易忽視空間摩擦和空間壟斷的影響,如果對區域規劃瞭解得比較多,其實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個死局。我查過,鶴曙目請的那些專家顧問都是外地的,雖然赫赫有名,水平也不低,但是他們對於魯南的地方規劃、風土人情、社會結構只停留在數字層面的理解。因此,他的佈局雖然看起來很漂亮,但實際上是一堆垃圾。”
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呂正風說:“我可不可以直接理解成鶴曙目有充足的作案動機?”
蔣玲一臉黑線地說:“好吧,我就知道我們說了也是白說。簡而言之,鶴曙目是一個瘋狂的賭徒,他的全部身家外加上大量融資和外債全都投到這裡了,但是有一天他突然發現,他賠定了。你們要知道,玩兒投資一旦失敗,可不是一貧如洗這麼幸福,那資產會直接變成負無窮的。”
顧念恆撓了撓頭,說:“所以……”
何無爲無奈地搖搖頭,說:“所以就像下圍棋一樣,下不過了,就得想辦法偷換別人的棋子,把好的投資區域變成燙手山芋,他自己不就漁翁得利了麼?比如說,曲阜地區一旦亂了,那麼通過連鎖反應,他就會得利。”
陸倩秀眉微蹙,說:“曲阜的恐慌有利於他的利潤,這一點我倒是不懷疑你們的專業性,但是會不會成本太大了?費時費力又冒這麼大風險,就爲了這麼一個簡單的目的?”
蔣玲擺擺手,說:“倩姐姐,你們可能搞混了,我們沒說鶴曙目是幕後終極,我只是說,他是山東這一帶最大的頭目。本質上說,他與李叱、祝長生一樣,也是想搭幕後黑手的順風車自己撈一筆,而幕後黑手則利用他們衝鋒陷陣。”
柳月說:“別的我不懂哈,我就想問問,如果曲阜真出現大規模恐慌,他能翻身麼?”
何無爲眯了眯眼,說:“如果運作得當的話,差不多就能一舉翻身了。”
“那現在呢?”陸倩問,“現在他賠了夫人又折兵,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柳月點頭道:“倩姐說得對,他這個賭徒一定會孤注一擲的!”
呂正風一拍桌子,說:“那咱把他抓了不就行了?”
顧念恆說:“沒錯,我現在就簽發逮捕令,同時凍結他的資產。”
蔣玲秀眉微蹙,說:“可是現在沒有證據啊,咱們都得依法行事,要是這麼胡亂抓人,不妥當。”
呂正風哈哈一笑,說:“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們倆故意賣關子,老實說,是不是已經找到證據了?我跟你們講,你們小年輕的這一套,那早就是我玩兒剩下的了!”
蔣玲白了他一眼,說:“老呂,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何無爲做了個噓的手勢,說:“人艱不拆,人家帶病工作,你就不要太苛刻了。”
呂正風一臉黑線地說:“額……其實我就是試試你們。”
顧念恆皺眉道:“也就是說你們現在還沒有充足的證據?那這樣的話還真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是啊。”陸倩沉吟道,“一旦逼急了,鶴曙目有可能會做出一些瘋狂之舉,繼續追查的線索也有可能斷裂。”
“要不我把他殺了算了。”柳月不耐煩地說。
“別,不能胡來,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審判別人的生死,當然他找死除外,比如宋葉秋那幫酒囊飯袋和醫院裡那羣人。”何無爲說。
“那怎麼辦?”顧念恆急道,“要不我去找祝汀雪再做做工作?”
何無爲嘆了口氣,說:“一方面要暗中監視鶴曙目,反正他現在就在濟寧,抱着他那堆垃圾投資正癡心妄想呢。另一方面從輸出端考慮,加強巡邏,保護各地安全。祝汀雪那邊,你試試吧,但是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祝長生未必能幫上忙。再就是……”
“是什麼?別吞吞吐吐的。”呂正風急道。
何無爲清了清嗓子,說:“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關於鶴曙目這個問題,幾乎是我憑空推理出來的,但是……”
“少來這套,我覺得肉麻。”柳月道。
“就是啊,跟我們客套什麼?”呂正風說。
“不用有壓力,無論如何我們都支持你。”陸倩說。
“對,我們魯南這邊全面配合!”顧念恆說。
何無爲心中感慨萬千,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由開始的互相猜疑,甚至兵戎相見,到如今上下齊心,實在是不容易。然而同時,至少山東這邊的重重黑幕馬上就要揭開最後一層了,看來決戰的時機已然成熟。
衆人又討論了一些細節後,便各自忙各自的了,顧念恆偷偷地把何無爲拉出去,問:“對了,剛纔你說周冰荷已經沒有嫌疑了,這確定麼?”
何無爲暗笑一聲,說:“嗯,基本差不多。”
顧念恆喜形於色,笑着撓了撓頭,說:“那……嗯……你們都聊什麼了?她近況如何?過得還好麼?我聽說她現在日理萬機的,還應付的過來麼?”
何無爲笑了一聲,說:“我們談了點生意上的合作,至於她近況如何,你問她就是了。她現在家財萬貫的,有什麼可擔心的?”
顧念恆抿了抿嘴,說:“那……那個……你看我……”
何無爲說:“看你啥?很遺憾,我們聊天的時候很倉促,沒來得及提到你,我看你還是先忙正事吧,管管你的荷爾蒙。”
打發走了顧念恆,何無爲帶着蔣玲來到警局的一個空屋子坐下,雙雙陷入了沉思。
鶴曙目,他究竟會怎麼做呢?如果這次處理得好,說不定可以直接追查到他背後的國內外政商勢力,但是如果處理不當,至少魯南就會亂套。
但關鍵是,就連那個幕後人物是不是鶴曙目他們都不確定,這可如何是好呢?
過了許久,何無爲眼神一動,想張口卻又在猶豫。
蔣玲瞥了他一眼,說:“你想到什麼了?說唄!”
何無爲抿了抿嘴脣,說:“我是在想……打草驚蛇其實也是可以的,否則敵暗我明,搞不好會被蛇咬死。”
蔣玲點點頭,說:“也有一定道理,但是怎麼打草呢?總不能像老呂他們一樣直接抓人吧。”
何無爲捋了捋下巴,說:“這打蛇打七寸,除草要除根,這個鶴曙目本人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鼻子兩隻眼,說白了,他不就是有兩個臭錢麼?如果有人能在證券市場上,把他的上市公司直接給一舉摧毀嘍,那麼他就會從一個瘋狂的惡魔,變成一個單純的瘋子。”
蔣玲說:“那你是想讓我去證券市場上攪弄一番?”
何無爲俊眉微蹙,說:“我還沒想好,這次必須要穩準狠地把鶴曙目的財產搞垮,而且必須要快,不能讓他有喘息的機會。玲兒,你覺得……有幾成把握?”
蔣玲嘴角一笑,說:“你是在懷疑本小姐的能力麼?”
何無爲鬆了口氣,說:“你有把握,那就好。事不宜遲,快去吧!”
蔣玲活動了一下手腕,說:“唉,有段時間沒幹這種刺激的事兒了,正好去活動活動腦子。”
再說顧念恆來到祝汀雪的住處,在門口徘徊了一陣,然後咬了咬牙,開始敲門。很快,祝汀雪便打開門,面無表情地說:“你不是要用時間證明麼?就短短一個小時?”
顧念恆抿了抿嘴,說:“情況有變,我……我能進去麼?”
祝汀雪放開門,轉身進入房間,顧念恆跟着她進去,看見筆記本電腦亮着屏幕,看來她剛纔在用電腦。
終於不是呆坐着了,這應該算是一個好的信號。
顧念恆猶豫了一下,說:“祝小姐,現在我們已經查到幕後黑手了,他即將要做出瘋狂之舉,但是我們卻不知如何應付,所以……”
“所以這是我們父女最後值得利用的地方了?”祝汀雪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