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愣了愣,完全沒有料到眼前這位穿着時尚的俊俏女人會說出這番話來。呂正風看氣氛有點尷尬,便插口說:“這種禪機我可是不懂,住持師傅,我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化空和尚的相關信息。”
住持連忙表示配合,於是呂正風就開始一條條地詢問化空和尚的日常行爲、死前狀態、人際關係等等,住持則一條條地回答。蔣玲一開始還在認真聽,後來就乾脆打瞌睡了。
呂正風看蔣玲漫不經心的樣子,便說:“玲子,你有什麼問題要問麼?”
蔣玲笑了笑,說:“我就想問一條,住持師傅,你爲什麼說化空和尚是得道高僧?理由何在?難道信徒多就是高僧了?”
住持又是一愣,心中一陣叫苦,這個女人可比平時來廟裡燒香的那些人難對付多了。
呂正風也一愣,心道:今天玲子是吃了槍藥了麼?總問些無關緊要而又容易引起衝突的問題。
住持想了想,說:“這位女施主問得很好,貧僧就給施主舉個例子,在化空和尚火化後,出現了舍利子!”
蔣玲眼睛一眯,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說:“是麼?倩姐姐,你又有新挑戰了。”
呂正風一怔,說:“玲子,你這思維跳躍也太快了吧,什麼新挑戰?”
蔣玲無奈地白了他一眼,說:“住持師傅啊,您先去忙吧,我們有事會再問你的。另外,麻煩把舍利子暫且交給我們。”
住持怔了怔,眼神中滿是不捨之意,但是又瞅了一眼呂正風的警察證,最終還是不情願地答應了下來。
把住持打發走之後,蔣玲說:“老呂,你或許看不出來,但是本小姐的微表情學卻能發現,這位住持師傅的表情十分虛僞。他嘴裡的話也都是半真半假,我隨便說點刺激的語言一激,他心虛的表現就盡收眼底了。”
呂正風這才反應過來,笑道:“原來你是故意的呀!不過我倒覺得這個住持老實巴交的,不像是說謊的。”
陸倩沉吟道:“老呂,其實我也感覺他的眼神不是很真誠。”
呂正風點點頭,半信半疑地說:“好吧,那舍利子又怎麼成爲新挑戰了?檢驗舍利子還不如檢驗骨灰容易吧?”
蔣玲無奈地笑了笑,說:“老呂啊,邏輯是一個整體的線,咱別老是斷片地推理行不行?首先我們肯定能確定這個化空和尚絕非什麼所謂的得道高僧,甚至都不能算是個老實和尚,那麼,他火化後怎麼會出現舍利子呢?”
呂正風愣了愣,說:“莫非那個住持在撒謊?他只是爲了博取噱頭?”
蔣玲微微搖了搖頭,說:“我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不像是說謊,也就是說,化空和尚的骨灰中真的出現了類似舍利子的東西。”
陸倩秀眉微蹙,說:“玲子,莫非你認爲化空和尚是中了一種特殊的毒藥而死,而所謂的舍利子就是這種毒藥的副產品!”
“沒錯!”蔣玲得意地打了個響指,“這個所謂的舍利子,應該就是這種毒殺手法最大的破綻。可若不是我這麼一激,住持也不會捨得說出來。還記得剛纔老呂你盤問的時候,住持反映過之前也有一位警長來詢問過,當時你還問了相貌,符合老陸的特徵,而時間則是老陸回警局的當天。”
呂正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也就是說,老陸最終也沒有參透其中的玄機,而原因就在於沒有掌握這個特殊證物!多半是住持害怕警察拿走舍利子後不還給他們了,所以故意避而不提!”
陸倩神色哀傷,緩緩閉上眼睛,嘆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去,可悲可悲!”
蔣玲和呂正風也都心有感慨,悲憤莫名。
如果當時老陸拿到了舍利子,那這一切悲劇會不會改寫呢?
呂正風長嘆一聲,說:“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蔣玲捋了捋長髮,說:“依我看,這位住持雖然沒說多少真話,但也確實不像是知道很多東西的樣子,我可不想再幹走訪的活兒了,這樣老呂,你和顧念恆挑一些靠得住的警員,對化空和尚的人際網絡進行徹底調查。”
呂正風點點頭,說:“好,沒問題!”
於是,三人拿了舍利子,驅車離開萬霖甘雨寺,陸倩帶着舍利子直接去了當地的實驗室進行精細化驗,呂正風則和顧念恆一起對化空和尚展開調查。
蔣玲則收到了一個短信,那個能幫她解決麻煩的人終於到了。她鬆了口氣,回到房間,打開筆記本電腦,悠然地看起電視劇來。
這一看就入了迷,轉眼間就到了下午,蔣玲看得困了,就眯了一覺,迷迷糊糊不知到了幾點,忽然,她的房間響起了敲門聲。蔣玲心頭一緊,知道有問題,便透過貓眼往外看,只見走廊裡有一個服務生打扮的小夥子,但是眉宇之間透着痞氣。
蔣玲暗笑一聲,心道:哼,不愧是宋葉秋,果然不守信用,本小姐就偏不開門,你又能怎樣?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停了,但是卻有更加細微的聲音傳來。蔣玲何等耳力?一聽就知道是撬鎖的,她笑了一聲,猛地拉開門,只見一個男青年突然撲面倒地,摔了個狗吃屎。
蔣玲冷笑一聲,說:“宋葉秋手下就只剩下這種雞鳴狗盜之徒了麼?也不嫌丟人!”
這時,走廊裡涌來了四五個戴着墨鏡的中年人,看起來不是之前那種社會青年了,而是大佬級的人物了。
蔣玲笑了笑,說:“各位大哥不辭辛苦地開門入戶,不知有何指教啊?”
爲首的一個染着紅頭髮,蔣玲知道他外號紅毛,與疤子一樣,是宋葉秋的左膀右臂。他陰沉地笑了笑,說:“何家弟妹,我大哥想請你過去聊聊。”
蔣玲哼了一聲,說:“我是何家媳婦兒沒錯,但我更是蔣家千金,懂不?我有自己的名字,蔣玲!”
這分明是沒事兒找事兒,那幾個中年人都有些惱怒,有些已經暗暗打手勢說要動手來硬的。
紅毛神色不變,依舊陰測測地笑着,說:“好啊,抱歉,蔣玲女士,我們老大想請您過去聊聊。”
蔣玲滿意地點點頭,說:“這纔對嘛!不過……”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說:“我今天生理期,哪兒都不去!如果他想找我聊,在我門外站着坐着躺着隨便!”
“他孃的不識擡舉的賤娘們兒!”一箇中年男子已經按捺不住,出言罵道。
蔣玲神色微變,右手一抖,長鞭猛地甩出,只聽啪的一聲,那個中年男子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這一下,幾個人都忍不住了,紛紛想要動手,紅毛一擺手阻止住他們,沉着臉說:“如果蔣女士這麼不給面子的話……”
蔣玲退後兩步,張開雙臂,笑道:“請便啊!不過我提醒你們哦,你們這樣闖進來可是犯罪行爲哦!”
紅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兇光,他冷冷地說:“那我們只好以身試法了。”
說罷,他向前邁出一步,後面的幾個中年男子見狀,立刻衝進屋子,本來半開着的門被推得猛地向牆上撞去。這時,門上忽然掉落一個物體。
蔣玲嘴角一笑,輕輕一按手機屏幕,那個物體猛地炸裂,濺出許多不明液體。包括紅毛在內,幾個人無一例外,全都被澆了,頓時覺得皮膚疼痛燒灼,甚至有的直接躺在地上打滾,一片鬼哭狼嚎。
原來,蔣玲在抽那一鞭子的時候,左手也沒閒着,輕輕一擲,穩穩地把這個遙控小**扔到了門的上沿,那幾個人只注意到那個中年流氓被打,卻沒發現蔣玲動的手腳。
紅毛捂着臉,眼神中冒着火星,強壓着憤怒說:“這是什麼東西?難道是硫酸?”
蔣玲不屑地笑了笑,說:“一看就是初中化學不及格,這要真是硫酸,你還能這樣跟我講話麼?不過下次如果再敢這樣無禮,那裡面可就是王水了!”
紅毛咬着牙點頭道:“行,你夠狠!”說罷,他帶着那幾個老流氓悻悻離開。
蔣玲朗聲道:“被你們玩弄欺壓的那些人,就是因爲不夠狠!”
打發走了那些流氓,蔣玲無精打采地關上門,把椅子頂到門後,躺在牀上閉目養神。這時,陸倩來電話了。
“倩姐姐,有什麼發現麼?”蔣玲有些興奮,她對陸倩的水平一向從不懷疑。
“玲子,你猜的沒錯,這所謂的舍利子,果然是一種奇毒的副產品,這種毒藥起源於南亞,後來被一些不良科學家改造利用。”
“那這種毒藥如何傳播呢?”蔣玲連忙問道。
“這個……”手機聽筒裡沉默了片刻,“通過……通過性傳播。”
“什麼?”這次連蔣玲也覺得大跌眼鏡了。
“應該是沒錯的,性傳播是這種毒藥最有效簡捷的傳播方式,至於其他方式,當然也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性。”
“好吧倩姐,這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現在偵查方向應該很清楚了,麻煩跟老呂也說一聲吧!”
跟陸倩聊完後,蔣玲再次閉目養神,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這個案子愈發奇怪了,與之前的那種詭異血腥不同,這裡的案子往往都是光怪陸離,索命於無形,令人匪夷所思,純是爲了殺人滅口做的把戲,或者說,是一種殺人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