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正風沉吟片刻,說:“我看說不好就是羅星和周冰荷兩人合謀,想要聯手奪下羅氏家族的財產。這種橋段我見多了,簡直是班門弄斧。按照我多年摸爬滾打的經驗,說不定他們之間還有什麼特殊聯繫,我覺得我們可以從這個角度入手調查。”
何無爲嘴角一笑,說:“警長果真是老謀深算。”
呂正風得意地笑了笑,說:“雖然你用詞不當,但是這份來自晚輩的讚揚我還是勉爲其難的收下了。”
蔣玲實在忍不住了,白了他一眼,說:“何無爲,你這種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功力實在是令我歎爲觀止。”
何無爲無奈地搖搖頭,說:“我說過,積極幻想法懂不懂?積極幻想法!你說如果不這樣,老呂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蔣玲爭辯道:“人生有很多事情可做,老呂是警長難道就一定要破案嗎?人家天生綠葉,烘托本小姐不行麼?”
“夠了!”呂正風一臉黑線,說:“你們的好意我是心領了。”
何無爲聽罷立刻說:“聽見了吧,人家都心領了我的好意,這就是積極幻想法的作用你懂不?”
“好啦,別扯淡了。”陸倩哭笑不得地說,“無爲,玲子,別賣關子,快說說成果吧!”
蔣玲興奮地笑了笑,剛想要說,卻被何無爲攔住,他淺淺一笑,說:“現在時機未到,誰都有嫌疑,雖然我們已經大致有個判斷,但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你們能保證知道後,面對那個人不會有異樣的表情麼?不會一時衝動就抓了那個人麼?”
陸倩笑了笑,說:“當然沒問題,你說就是了,什麼時候跟我賣起關子了。”
蔣玲嘻嘻一笑,說:“當然不是擔心你啦。”
這時,陸倩才注意到呂正風臉上陰晴不定,知道他沒這個把握能沉住氣,畢竟讓貓不抓眼前的老鼠,實在是太痛苦了。其實也不是說呂正風真的把持不住,而是他天性爽朗,實在不願意心裡活受罪。
呂正風猶豫了一會兒,不解地說:“我就不明白了,你們一開始就知道兇手的特徵,後來又判斷出兇手的身份,爲什麼就始終死按着不動呢?這不是……這不是縱容兇手麼?”
蔣玲聳了聳肩,說:“我也覺得沒必要,不過我們家無爲不是小半個哲學家麼?哲學家的世界我可不懂。”
何無爲無奈地說:“雖然我覺得說了你們也不認同,但是我還是要重複一下,這大道無爲,無爲無不爲,慾望越多,做的越多,就偏離大道越遠,大道纔是破案最便捷的途徑。”
“好了好了,我服了你還不行?”蔣玲求饒似地說,其實兩人相愛多年,蔣玲憑着冰雪聰明,也能理解何無爲的意思,但是心理上卻還是不太接受,可以說是不能領會要旨,也可以說是不習慣接受。
陸倩笑道:“那你們倆只跟我說不就行了?放心,我不會跟老呂說的。”
呂正風這下不願意了,連忙說:“那可不行,陸倩法醫,你得堅持戰線啊!你可不能拋下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陸倩無奈地說:“好吧好吧,我也不問了。”
這時,一陣微風從河面吹拂過來,裹挾着沂河的水汽,令人感覺格外清新。現在已經到了夜裡九點鐘,曲阜的燈光稀疏了不少,但是沂河周圍依舊燈光輝映。
陸倩忽然心中一動,說:“無爲,玲子,你們這個無爲靜守的策略我就不點評了,但我擔心的是,顧念恆警長會沉得住氣麼?”
呂正風一聽,連忙點頭道:“對啊,顧念恆這小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跟咱這種老資格沒法比,我覺得說不好會出來攪局的。”
何無爲聽罷眉頭微蹙,說:“倩姐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我也正擔心這個呢。”
蔣玲笑了一聲,說:“他現在心思恐怕都在那位大美女身上吧!”
陸倩愣了愣,說:“大美女?哪個大美女?不會是……周冰荷吧!難道顧警長喜歡上週冰荷了?”
何無爲和蔣玲都笑着點點頭,呂正風罵了一句,埋怨道:“這傢伙也太不靠譜了!怎麼破着破着案還談起戀愛來了?是電視劇看多了吧!”
何無爲嘆了口氣,說:“荷爾蒙的力量是無窮的,而且顧念恆年輕氣盛,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陸倩峨眉微蹙,說:“這樣一來關係更亂了,而且周冰荷女士我也有所耳聞,顧警長要想拿下她,恐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蔣玲舒展了一下筋骨,捋了捋烏黑的頭髮,說:“即使費一番功夫我看也夠嗆,只希望他別做出什麼傻事來。那姓顧的要是再壞了計劃,看我怎麼揍他!”
夜裡的曲阜城區格外靜謐,只有零星的汽車呼嘯着駛過,柔和的月光與四周的燈光交相輝映,使那靜靜流淌的河水在一片夜幕中波光粼粼,彷彿是來自世外的神秘天河。
這時,呂正風忽然心中一動,說:“對了,你們覺沒覺得霍飲瀚這傢伙奇奇怪怪的。”
陸倩笑道:“老呂你這不是廢話麼,這不是明擺着的?是人都看出來他奇怪了。”說到這裡,陸倩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說:“你是想說他有問題?”
呂正風點點頭,神情嚴肅地說:“對啊,這傢伙行爲怪異,誰知道他是真瘋還是裝瘋呢?你們想想看,表面上,他是一個書呆子,可是再仔細想想,卻沒那麼簡單。他不過是一名輔導班老師,卻能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內便跟我們熟絡上了。”
陸倩秀眉微蹙,說:“其實我也覺得他是深藏不露的人,但是我覺得他像是好人啊。”
呂正風嘆了口氣,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在籌謀些什麼?”
這時,蔣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呂正風愣了愣,問:“玲子,有什麼可笑的?”
蔣玲笑吟吟地說:“呂大警長啊,是不是隻要是你不認識的人,都是殺人犯啊?”
呂正風鄭重地說:“莫說是我不認識的人,就算是我認識的人,只要有理由,我都會去懷疑。這就是我們科班出身的警察與你們的區別,你們雖然神機妙算,但是絕不會對身邊人下手,這既是你們仗義的地方,卻也是你們的缺點。”
何無爲連忙鼓掌,一本正經地說:“說得真是太好了,不愧是呂警長,在這短短几分鐘之內,霍飲瀚就從深藏不露,變成有問題,再變成嫌疑犯,現在已經開始討論大義滅親的問題了。”
呂正風怔了怔,清了清嗓子,說:“這個嘛……這個……其實我也只是懷疑而已,畢竟他的出現確實不合常理啊。”
何無爲微微一笑,說:“雖然你懷疑過度了,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霍飲瀚這個人確實有問題,或者說,按照倩姐姐的說法,他深藏不露。”
陸倩問:“怎麼個深藏不露法?他藏的到底是什麼?”
蔣玲笑了一聲,揮了揮拳,說:“我來說吧!他藏的,是那一身好功夫!”
這回反倒是呂正風疑惑不解了,說:“就他?就憑那隻破木劍?我怎麼看不出來?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的眼力,那可是沉澱了數十年的風雨磨鍊,怎麼會看走了眼?”
蔣玲笑了笑,說:“想要您看出來那可難了,那霍飲瀚非得全天扛着電視機滾動播放練武錄像您才能看出來。”
呂正風無奈地白了她一眼,道:“你說的可當真?難道他真是武功高手?那就太可怕了,可不得不防了。”
何無爲捋了捋下巴,說:“不僅他這個人有問題,而且依我看,這把木劍也很不尋常。”
“木劍?這我還真沒看出來。”這回連蔣玲也有些不解了。
陸倩沉吟道:“出於職業習慣,我總是對兵刃比較感興趣,所以這木劍我也仔細觀察過,確實沒什麼異常啊。”
何無爲淺淺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這不是你們眼力不行,而是知識的問題。我的玲兒是靠格物推理的思維技巧,倩姐姐是靠兵刃的物理化學參數,而呂大警長靠……靠一身正氣吧,但是這木劍用以上三種方法是看不出問題的。”
呂正風急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何無爲笑了笑,說:“好,因爲要看出這把木劍的玄機,需要比較深的考古和歷史知識,所謂史地不分家,再加上我參與過類似的活動,所以恰好知道這把木劍並非普通的桃木劍,而是星斗劍。”
“星斗劍?”蔣玲若有所思地搓捏着秀髮,問:“星斗劍是什麼劍?有什麼特別的?”
“這聽起來倒像是仙俠劇裡面的內容,也太玄乎了,何小哥,你不會真是算卦的吧?”呂正風皺着眉說。
何無爲無奈地白了他一眼,說:“我要是算卦的還用這麼費勁破案麼?直接掐指一算不就行了?我只知道星斗劍是歷史上出現過的一種很厲害的兵器,幾個顯著的特徵我還勉強記得,至於其他的你們問我我問誰去?古兵器奧妙無窮,就算是學術泰斗也未必都能搞清楚,更何況星斗劍從來沒出土過,只在一些偏僻古籍裡有記載,誰知道它幹什麼用的。”
蔣玲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說:“若是如此,那真是有意思了,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