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故都,儒學聖地,曲阜可謂是人傑地靈,即使是數千年後的今天,這座縣級的小城仍然處處彰顯着春秋大儒的餘暉。孔子雖然已經長眠於孔林的土丘之中數千載了,但是對於生活在這片古老城市的子民來說,他卻似乎從未離去。
漫步於曲阜的街頭巷尾,你會發現孔子仍然活在他故土的每一個角落,使這座本來區位條件平平的縣市在齊魯大地上展現着別樣的風采。
曲阜幾乎天然就是座旅遊城市,無論是數千年前吸引遊子慕名而來的魯國都城,還是今天吸引五洲四海的遊客前來觀賞的孔子故里,曲阜總不會令你空手而返。
曲阜的旅遊區隔絕了現代的水泥高樓,走進那一圈圍牆,似乎又進入了春秋戰國的魯都。孔廟的大成殿是這裡最高建築,象徵着對孔子的崇敬。旅遊區內古香古色,熱鬧非凡,商家們爭相售賣自己的產品,三輪車在大街小巷四處穿梭着拉客,又到了旅遊旺季,他們的收入全指望這幾天了。
今天的清晨格外舒爽,雖然天還矇矇亮,但是早早醒來的店鋪老闆們已經開始整理商品,準備新一天的收穫。負責清掃大街的範大爺已經開始工作了,他一邊用力地掃着地,一邊在心裡詛咒着那些亂扔垃圾的人,嘴裡喃喃自語,不知道講些什麼。
街道上空蕩蕩的,除了一些隨風移動的垃圾以外,幾乎沒幾個人。灰色的水泥路在昏暗的天色下顯得有幾分陰森。
自己負責的區域轉眼已經掃了一半兒了,範大爺直起腰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時,不遠處街邊的一個圓形物體引起了他的注意,範大爺皺了皺眉頭,說:“他孃的,這年頭什麼稀奇垃圾都有,這是個什麼東西啊?”說着,他走了過去,定睛一看,竟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滿臉驚恐地瞪着自己!面目猙獰,呲牙咧嘴,眼睛瞪得滾圓!
範大爺頓時面色煞白,只感覺一股涼氣瞬間貫穿了他的身體,他嘴巴張得大大的,喘着粗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他渾身顫抖着連退數步,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來人啊!死人啦!”
汽車呼嘯着向南駛去,穿過崇山峻嶺,漸漸接近那座古老的城市,在路上,呂正風向何無爲、蔣玲和陸倩講述了案件的過程。
“我自問從警這麼長時間,也沒看見過如此殘暴的行爲,你們也知道,我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了,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咱當年破魯東那個連環殺人案的時候,見過多少場面!”呂正風越說越起勁。
蔣玲笑道:“我覺得也不用破案了,直接把兇手嚇死算了。”
何無爲一本正經地說:“這話我贊同,孫子兵法說過,上戰伐謀,咱們就在車上扯上橫幅,配上呂警長的照片,再裝上高音喇叭,繞着曲阜轉三圈,估計十年之內都不會再有案子發生了。”
呂正風聽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但依舊硬着頭皮說:“你們雖然是開始玩笑,但其實也不是……不是完全沒有道理,說不定就……就管用了呢!咱的名頭可是實打實的,這你們不得不承認吧?想當年咱……”
“好啦好啦,求你們別說了。”陸倩一直邊聽邊笑,笑得花枝亂顫,“你們再說下去我肺都要笑出來了。”
“對對對,都跑題了!”呂正風清了清嗓子,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繼續說:“受害人是羅齊,今天早上當地的清潔工在孔廟附近的大街上發現了他的頭顱,很多人都被嚇壞了。羅齊是一個旅遊團裡的遊客,小四十的年紀,是一家大型財團董事長之位的首選繼承人,這次是和他的妻子和兩個親弟弟一起來曲阜遊玩,其實據說也是順便來考察投資價值的,鬧出這樣的事情,聽說很多遊客都嚇得直接返程回鄉了。”
“現在查出些什麼了麼?”何無爲問道。
“可怕的就是查出來的這些東西啊!”呂正風臉色蒼白地說,“在昨天晚上案發時的監控錄像裡,我……算了,你們自己看吧。”說罷,呂正風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播放曲阜那邊傳過來的監控錄像。
錄像看上去有些模糊,似乎有濛濛小雨,街道上空蕩蕩的,一片漆黑,一個人也沒有,過了一會兒,從一個監控死角里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具體情況也看不清楚,只是能看出男子走路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他在空蕩無人的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似乎在走一個圓圈,夜雨瀟瀟,但他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好像中邪了一般,顯得格外詭異。
何無爲、蔣玲和陸倩靜靜地看着,雖然是在平坦大道行駛的車中,卻也不禁感到有些發毛,而呂正風早已面露懼色,看得出,還有更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當那個圓圈走到大約三分之二的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所有人都不禁一陣發瘮,那個中年男子的頭顱竟突然掉了下來!與此同時,鮮血噴涌而出,而大街上始終只有他一個人,可是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名男子似乎渾然不覺,沒有頭顱的下半身仍然按着原來的步伐在走着圓圈,直到走回那個監控死角。
何無爲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說:“這就是個魔術,不足爲奇,關鍵是在那個監控死角發生了什麼事。”
呂正風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也這麼猜測,畢竟各種稀奇的事兒咱見多了,但是這場面確實是太逼真了,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不出所料,正是在那個監控死角處發現了羅齊沒有頭顱的身體,不過……不過依你們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蔣玲眨了眨眼睛,笑道:“若我所料沒錯,羅齊在走出監控死角之前就已經死了,兇手頂着羅齊的頭顱裝神弄鬼,這都是電視上播的老把戲了,不足一提。”
呂正風點了點頭,說:“這樣說也有道理,開始我們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後來發現不大對勁。”
何無爲微微一怔,笑道:“難得啊!玲兒也有走眼的時候,快說吧,我都急不可耐了。”
蔣玲白了何無爲一眼,說:“那還不一定呢!”
呂正風說:“法醫沒有發現其他的死因,羅齊確實是因爲砍掉頭顱才死的,並且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打鬥跡象,頭顱被砍的地方非常平滑,也就是說……”
“兇手是一刀斬首?”一直不說話的陸倩忽然說道。
呂正風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這纔是最不可思議之處啊!”
陸倩眉頭微蹙,說:“對啊,一刀斬首,除非是重型兇器,否則幾乎是不可能的呀。”
呂正風皺着眉說:“就是啊,估算一下,這樣大的兇器,運輸必然相當不便,在曲阜旅遊區這樣人口和監控都很密集的地方,恐怕難以全身而退,這不符合幕後組織那種殺人不留痕跡的作風啊。兩位大神,你們覺得呢?”
蔣玲眨了眨眼睛,說:“根據案發現場的特徵來看,運輸這麼大一個兇器,在理論上倒是有幾條可行的方法,但是都很折騰,兇手應該沒必要這麼做,確實有些奇怪,難道只是爲了嚇唬人?無爲,你覺得呢?”
這時,蔣玲看了看何無爲,發現何無爲正低頭凝想,沒有理會她,蔣玲嘟了嘟嘴,衝着他做了個鬼臉,說:“想什麼呢?”
何無爲皺了皺眉,說:“我在思考那個組織到底動機何在,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蔣玲眼睛轉了轉,說:“這案子的特徵倒是符合咱們發現的線索,畫着人頭的地圖,看來是應驗了。不過那個幕後組織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已經獲取了這條線索,居然仍毫不避諱,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呂正風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怒道:“他們什麼不敢做?警局殺人,滅口襲警,依我看這次就是**裸的挑釁!就應該殺一儆百!”
陸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衝動,我覺得一般他們不會刻意跟警察作對的,哪有耗子主動惹貓的?”
蔣玲說:“就是啊!你以爲會有這麼多人吃飽了撐的,冒這麼大風險就爲了挑釁你們?”
何無爲一臉認真地說:“呂警長會這麼認爲其實也很正常,根據現代科學研究,人類其實都有類似的心理傾向,稍微嚴重一點的就會有鐵爐症,老呂,只要你別諱疾忌醫,堅持治療,完全是可以治癒……”
“什麼什麼呀!”呂正風氣呼呼地說,“你纔有病呢,還有那個什麼鐵爐症,是啥?”
何無爲一本正經地說:“鐵爐症嘛,也稱自戀型人格障礙……”話音未落,蔣玲和陸倩便爆笑了起來。
呂正風無奈地白了何無爲一眼,忽然心中一動,說:“對了,我提醒你們一句,現在曲阜當地負責此案的是顧念恆警長,年輕有爲,性格高傲,說實在的我聽說他有點狂,你們可要注意這一點。”
蔣玲嘻嘻笑道:“高傲的最好玩,就喜歡逗逗高傲的。”
陸倩無奈地搖了搖頭,說:“玲子這麼說,看來那位顧警長要倒黴嘍。”
何無爲擺擺手,拍着胸脯說:“陸倩姐放心,有我在呢,會化解尷尬的。”
陸倩吐了吐舌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