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爲和蔣玲對視一眼,隨即開門向樓下跑去,呂正風愣了愣,也趕緊追了過去,三人來到樓下,何無爲說:“老呂,你的車呢?”
呂正風道:“我帶你們去!”說罷向小區停車場跑去,跑了沒一會兒,呂正風就指着一輛灰色轎車說:“這就是我的車,很好辨認,我給你們講,一般人買車都是買牌子,咱買車不一樣,看的是格調和質量,一般人都不會有這樣的眼光。”
何無爲和蔣玲現在可沒工夫理會呂正風的吹噓,他們立刻走到車邊上,圍着車打量一圈,特別是盯着車門看一會兒,然後說:“老呂,麻煩把車鎖打開。”
呂正風完全是一頭霧水,不過還是照做了,何無爲和蔣玲分別把後部的兩個車門打開,身子向車門裡探進去半截。
透過車窗,呂正風隱隱看到兩人正在上下打量着後座區,還不時地交流幾句,他心中滿是疑惑。
忽然,他生出一種恐怖的想法:莫非竟有人偷偷上了我的車,在我背上塗字後又下去了!若真是如此,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沒一會兒,何無爲和蔣玲便把身子從車裡抽出來,神情看起來也有些興奮,呂正風猜到兩人一定是有所發現,於是問道:“發現了什麼?”
何無爲擺了擺手,說:“先不說這個,麻煩你用手機地圖把你的路線給我們講一下。”
呂正風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給兩人指出了自己的行車路線,自豪地說:“我這行車路線與一般人不同,現在很多小年輕都迷信電子導航,但是隻有像咱這樣真正懂行的才知道怎麼走纔是最快的。”
何無爲看完路線後,和蔣玲對視一眼,兩人都會心一笑,呂正風察覺到兩人的眼睛都似乎放着光芒,心中稍緩,看來破案有門兒了!
何無爲說:“老呂,上我的車,咱們一塊去探探虛實,你的車先別開了。”
呂正風愣了一下,猶豫地說:“要不要出警?”
蔣玲擺了擺手,說:“別出警了,一出警準壞事兒,在幕後黑手眼裡你們現在幾乎就已經是在天台上裸奔了。”
呂正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着何無爲和蔣玲上了車,汽車發動,很快就開出了小區。呂正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剛纔話沒說完,其實還有一個疑點。”
蔣玲笑了笑,說:“莫非是與陸義亭有關?”
何無爲無奈地說:“你就不能假裝不知道麼?你這樣說咱們呂警長還怎麼發揮才能?”
呂正風愣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對啊,還是無爲懂事,玲子你要多學着點。”
蔣玲無奈地看着兩人,心道:你們倒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不過話說……你們倆怎麼知道的?我們調查發現陸義亭這次出差真是疑點重重,他聲稱去濟寧參加會議,但根據主辦方的說法他只是在那裡待了一天,隨後接近半個月的行蹤都根本無法確定,可以說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呂正風滿心疑惑地陳述道。
何無爲嘆了口氣,說:“看來老陸是有高級秘密任務,他一定是發現了天大的機密,只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啊!等咱們到了目的地,咱們就知道那個大機密是什麼了。”
呂正風惋惜地說:“老陸這個人,腦子是真聰明,只可惜做事太不穩重,不然也不會遭此毒手,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我平時就該多給他提點建議,充分發揮自己的榜樣作用。”
何無爲和蔣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中恨不得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開了十幾分鍾,汽車便偏離了主幹道,進入岔路,在大街小巷裡拐來拐去,最後來到了一個菜市場附近的小區。
小區看起來很破舊,與城市的檔次非常不搭,可以說甚至都不能算是小區級別的,而是上個世紀遺留的工廠宿舍,每一層樓梯轉彎處的窗戶玻璃都是破損的,而且樓層也不是封閉的,而是半開放式,從地面就可以看到每一層的走廊過道和住戶大門。這些居民樓普遍不高,最多也就是四層。
何無爲停下車,打開車門探出身子,向四周望了望,隨後將車開到一個小型超市的門口,給蔣玲使了個眼色,於是蔣玲下了車,進入超市。
呂正風打開車窗,好奇地向外看,只見蔣玲走到超市收銀臺,與一位中年大叔聊了起來,時不時地露出甜美的微笑,大叔看到美女和他聊天,似乎也頗有興致。
接着,呂正風看到蔣玲開始用手比比劃劃的,似乎在描述一個人,那位大叔低頭想了想,給蔣玲指了一個方向,蔣玲又笑着跟大叔聊了幾句,看起來是道謝,隨後便走出超市,衝着何無爲做了個鬼臉,得意地說:“看,本小姐有魅力吧!”
何無爲豎了豎大拇指,笑道:“幹得漂亮!”
然後蔣玲又回到副駕駛的位置,跟何無爲指了指,何無爲便發動汽車向小區裡開去,呂正風一頭霧水,似乎明白一些,又有很多不理解,想問又害怕顯得自己太傻,就只能在後面傻傻地坐着,憋着不說話。
汽車很快就停在一個居民樓下,蔣玲跳下車,向四周望了望,指了指一羣在樓下聊天的老太太,俏皮地跟何無爲說:“現在該你了!”
何無爲吐了吐舌頭,無奈地嘆了口氣,走過去與那羣老太太聊天,那羣老太太很熱情地扯東扯西,呂正風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問道:“玲子,這是……找人?”
蔣玲笑道:“對啊,我們在找一個身高一米六左右,戴着一個陳舊的眼鏡,頭髮有些凌亂,臉上有胡茬,身上有煙味,衣着比較老舊的中年人。”
呂正風聽得一愣一愣的,滿心疑惑,剛想再問,卻見何無爲走了過來,說:“咱們的目的地就是這座樓的302……”何無爲話音未落,忽然一聲巨響在三人頭頂響起,整個地面都震動了,三人連忙擡頭向上看,只見一團火球衝破木門從三樓的一個住戶裡噴出來,濃煙滾滾而出,大火從門裡向外噴發,三人頓時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何無爲立刻用手數了數,驚道:“糟了!正是302室!”
說罷,何無爲一個箭步衝進樓道,蔣玲愣了一愣,邊追邊喊道:“別衝動!”呂正風也疾步跟了上去,邊跑着邊下令出警。
三人很快就順着樓梯爬上三樓,只見302室已經變成黑色濃煙裹挾着的一團火球,門裡的情形根本看不清楚,何無爲想上前走一步,立刻便被嗆人的濃煙和灼熱的火苗給逼退了。
就在這時,何無爲忽的心中一動,然後恨恨地捶了一下牆面,驚道:“糟糕!失策了!”
蔣玲也恍然大悟道:“對,還真是失策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挽回的餘地的,老公你也別太沮喪。”
何無爲眉頭緊蹙,大腦飛速運轉,手不停地捋着下巴,忽然,他眼前一亮,跟蔣玲使了個眼色,指了指隔壁。蔣玲立刻會意,點頭道:“妙計!”
於是,何無爲立刻走到302的隔壁301,並給呂正風打了個手勢。
呂正風雖然對二人的行徑摸不着頭腦,但此時卻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拔出手槍打開保險,咬了咬牙,開火把門鎖打斷,飛起一腳將門踹開,然後小心翼翼地進入房門。
房間內很暗,呂正風謹慎地向裡走着,發現屋內沒人,他簡單打量了一下屋內的東西,多年的經驗和職業的敏感告訴他,這裡剛剛還有人在。
於是他立刻衝到陽臺,向樓下望去,果然有一個男子正抓着排水管道小心翼翼地向樓下爬,呂正風大吼一聲,舉槍瞄準,喝道:“不許動!我是警察!”
那個男子驚恐地擡頭看了看,隨後皺了皺眉,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蔣玲心知不妙,喊道:“帥哥,想開點!別做傻事!”
此時,樓下已經聚集起了不少看熱鬧的民衆,指指點點地互相討論着,發出吵鬧的喧囂聲。
那個男子冷笑一聲,嘆了口氣,然後倒騰了一下身子,使自己頭朝下,蔣玲急道:“人生苦短,好死不如賴活着!別做傻事啊!”
何無爲也焦急地說:“對啊!我給你講那幫人一點也不可怕,你千萬別害怕他們!我們保證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呂正風也連忙說:“對!警方會全力保障你們的安全!”
可是那個男子並沒有理會,只是發出一聲悽慘的嘶吼,然後用力向下一躍,頭朝下栽了下去,三人都不禁閉上眼睛,不忍看那血腥的場景。隨着一聲悶響,樓下傳來一陣驚呼和騷動聲。
呂正風嘆了口氣,道:“咱們先搜搜這房裡吧,說不定……”
這時何無爲突然心中一動,道:“不對,要是有線索一定在那個人身上!老呂你們倆在這兒看着!”
說罷,他飛速衝出門向樓下跑去,沒一會兒,呂正風和蔣玲就看到何無爲衝過圍觀人羣來到屍體旁邊,在他身上摸索了幾下,然後掏出了一個筆記本電腦大小的摺疊起來的紙,似乎是地圖,何無爲笑了笑,衝着呂正風和蔣玲揮了揮手。
圍觀的人們好奇地看着何無爲,激烈地互相討論着,喧囂聲又漸漸高了起來。
呂正風和蔣玲看到手勢後,出門下樓,轉到樓後面,只見何無爲已經站在圍觀人羣外的一個僻靜角落裡,呆呆地凝視着打開的紙張,眼神中滿是驚疑之色。兩人湊上去一看,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的確是一幅地圖,可是地圖上卻畫着一顆血淋淋的、面目猙獰的人頭!
呂正風連忙問道:“這地圖是畫的哪裡?”
何無爲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是曲阜,我終於知道陸義亭說的到底是哪兩個字了。”
蔣玲恍然大悟地說:“原來陸義亭說的不是‘欺負’,而是‘曲阜’!”
熊熊的烈火、滾滾的黑煙、破落的居民樓、面目猙獰的屍體和鮮紅的血泊,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紅與黑兩種顏色。
呂正風望着這一切,眉頭深深地皺起,銳利的眼神中充斥着迷茫和憤怒,他面露擔憂之色,說:“這麼多性命這麼大代價換來的消息,纔不過是老陸說的兩個字,這幕後種種,依然是毫無頭緒,接下來恐怕是不得安寧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仰天眺望,喃喃道:“老陸,你究竟發現了什麼,妹子,你究竟參與了什麼組織?”
蔣玲撅了撅嘴,說:“我可沒你這麼多感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愁什麼?”
何無爲勉強笑了笑,嘆道:“玲兒說的有道理啊,既然較量已經開始,就不能有安寧這種奢望了。”
呂正風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也變得堅毅起來,他緊緊攥住拳頭,幾乎是咬着牙一字字地說:“安寧?我要讓它成爲那些人傷害老陸和我妹子而要付出的一輩子的代價!”
蔣玲吐了吐舌頭,說:“你這情緒轉換也太快了,我現在說什麼好呢?得饒人處且饒人?”
呂正風一本正經地說:“這就是一個專業老警察的素質,不像一些小年輕的一樣情緒不受控制,當然我不是說你倆了,你們的表現還是很出色的,很像我年輕時的樣子!像咱這樣經歷過生死大事的人,才能真正做到掌控情緒,一個專業的警察,是不會被情緒所左右的,而是應該左右情緒。這個你們或許現在不明白,以後就會懂了!”
何無爲笑着點了點頭,說:“看這勁頭,情緒是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