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佳麗
安史之亂雖也波及南越之地,但南越之地比起中原,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之感,這種寧靜,適合詩人作詩,適合畫家作畫,適合大賢大智的隱士隱居在此。
慕容荃等人卻不是詩人,不是畫家,亦非隱士,他們是爲了尋找月珠而來。
南越之地少平原,青峰拔萃,高聳而秀美,河流如絲帶,在延綿不絕的羣山旁偎依着,陪伴着。。。。。。
據女媧描述,那月珠被鑲在一頂頭冠上,那是一頂精緻的,金子做成的桂花頭冠,如今這個頭冠,便是在南越之地最大的強盜組織“飛虎寨”手裡。
飛虎寨的頭目李飛虎雖然豪氣十足,交友甚廣,周遭一些城池與小鎮無不畏懼他的聲勢,可在家裡,他卻是怕老婆的男子。李飛虎的老婆金鳳在這一帶可是出了名頭,雖然有些潑辣之嫌,但心地善良,不允許自己男人在外殺人放火,不允許強搶民女,只可以劫富濟貧。桂花頭冠,就在金鳳手裡,而且是她的最愛。他們還聽說,曾經有人出三千兩金子向金鳳買那頭冠,可是金鳳卻沒有賣。有些東西不是有錢便能買得到的。買賣不成,或許慕容荃等人只能偷了。
方圓百里,太平如盛世。
於是周圍的百姓對飛虎寨不單不害怕,反倒有些尊敬。
原本慕容荃等人是想要潛入飛虎寨中,然後偷取那桂花頭冠,可一打聽,慕容荃這個念頭不由得要罷消了。
飛虎寨並非只有一個山寨而已,那是一連幾座山,包括這幾座山環繞的平地都屬飛虎寨的範疇。這幾座山每座山都有十來個洞窟,這些洞錯中複雜,洞洞相連,就連飛虎寨中人在其中也難有迷失之時,更不要說不熟地形的慕容荃等人要在短時間內找到桂花頭冠又從裡面逃脫出來了。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這雖不是一個好消息,但在打聽到這個之後他們又聽到了一個有利於他們的消息。
每年飛虎寨總要舉辦大型的篝火舞會。
那個舞會上被公認最美的人,則可以得到用白銀所制,夜明珠鑲嵌的桂花頭冠,而每年頒發頭冠的人,便是金鳳。換句話說,若是不用去找,那月珠也會自己送上門來。
可如何能更接近金鳳呢?那當然是只有參加那個所謂選美的篝火舞會了。
美麗,原本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資本,慕容荃當然不會放過身旁這兩個稀有的資本,所以,商量一番之後,沈凝嫣與李若嵐也都報了名。
好在南下之前慕容荃回了一趟以前邪龍的洞窟,拿了一些錢財,填補了一些珍寶,不然如今的他們恐怕也付不起昂貴的“報名費”了。那“報名費”雖名貴,但飛虎寨每年都把這些所得發放給貧困的百姓,這實在難得。
一百兩白銀一個名額的報名費的確不便宜,可來這兒參加選美的人也絕不少。周圍的客棧大多已住滿了,客棧門口停着的無一不是奢華的馬車。
這兒不光來選美的人多,來賣珠寶與服飾的更是不計其數。
難怪飛虎寨周圍的小鎮都有許多賣首飾與衣衫的鋪子。
買衣服、選首飾的,多數也都是女人。她們精心地挑選着自己喜歡的服飾,毫不在意價格,因爲若是奪了頭彩,得了桂冠,那下半輩子,根本就不愁繁瑣的才米油鹽了。
許多富商,許多有權勢的人都會聚集在這裡,賞美景,看美人,品美酒,當然,這一切可都不是免費的,他們還需要給飛虎寨提供一些費用。更理所當然,只要雙方願意,在選美之後富商甚至可以將自己看中的人迎娶回府。
所以,這不單是一個可以吸引女人的節日,也是一個足以吸引男人的節日。它可以吸引那些愛財虛榮而又現實的女人,當然也可以吸引那些好色貪杯而又有錢有勢的男人。不光這一點,它同樣可以吸引美麗而且善良的女人,也可以同樣吸引有品位有內涵的男人。
這也就是飛虎寨周圍那麼熱鬧的原因。
大多數人都不願錯過美麗的東西,但慕容荃的確對那些美麗的服飾已經失去了他初見是的親切感。
如今的慕容荃無精打采地走在街上,陪着沈凝嫣與李若嵐挑選服飾。
慕容荃實在想不通,女人怎麼可以爲選一件喜愛的衣服,不惜走遍周遭幾個小鎮。
各式各樣眼花繚亂的服飾令慕容荃感到難以適應,但他只能無奈地走着,心煩地走着。
“來看看,這件美不美?”沈凝嫣問道。
“美,美極了。”慕容荃對這樣上百遍的問題已經厭倦,他只是想快點結束這樣的一天,倒在客棧裡好好睡上一覺。
“那這一件呢?哪一件更美?”沈凝嫣繼續津津有味地問着。
“都很美!”慕容荃應付着說道。
“那都買了吧。”
“好。”慕容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再祈禱,祈禱買完這兩件這兩個女人別在這樣永無止境的逛下去。
“那來看我這件呢?我穿這件合適不合適?”李若嵐見着慕容荃對沈凝嫣笑心裡就有一些說不出的酸楚。
慕容荃匆忙地瞄了一眼,隨口而出:“還可以。”
李若嵐聽了這話有些不樂意了,她跺腳說道:“人家的是美極了,我的是還可以。”
醋意正濃間,慕容荃也看到旁邊的沈凝嫣看着自己與李若嵐的那種介意的目光。
“你的也美,也美。”慕容荃吱吱嗚嗚說道。
“哼,她要兩件,我也要兩件。”說着又繼續走在街上。
這一路上慕容荃已經習慣了,不管是吃飯還是住店或者趕路,李若嵐總是可以找到理由發發脾氣,而沈凝嫣總是忍讓,總是包容。
她們兩個一個溫柔似水,一個熱情如火,而如今的慕容荃則恰似陷身於水火的交融之中。
慕容荃抱歉地向沈凝嫣笑笑。
沈凝嫣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理解。”說罷便也不在意地繼續前行。
有時候,理解比起美麗的容顏,更能讓男人動容。
面對沈凝嫣的回答,慕容荃心頭一暖。
可理解歸理解,沈凝嫣的心裡卻也不好過,她雖習慣將一切默默承受着,可看着李若嵐嚮慕容荃示好,她也總有不安,只是她一味包容忍讓。
一件質地柔軟,做工精細的輕紗吸引了李若嵐的目光。
當她伸過手去只是,另一隻手卻搶先拿到那間輕紗。
剛剛火氣正好沒有地方發泄的李若嵐頓時破口說道:“這是本姑娘先看上的。”說罷,正欲將那輕紗搶回。
這時李若嵐才終於看清那拿着輕紗的是一位女子,嫵媚的女子,她年紀雖比李若嵐大了一些,但那種成熟的風韻正是李若嵐所沒有的,她是那種任何男人見到了都難免會有想歪的念頭,難免讓人聯想到牀的女子。
女子媚笑着,“但是是奴家先拿到的,所以,這還是奴家的。”
“你無恥!”李若嵐罵道正欲出手。
一隻手在半空中將李若嵐的手攔住。
這是一雙男人的手,有力的手,這個滿臉虯鬚的男人就站在那女人身後,他輕鬆地一格,李若嵐的手便被架在半空中。
“是你?”慕容荃突然認出那男人就是石妖。
昔日被司馬健與慕容荃所敗,僥倖逃出的石妖也不會不記得慕容荃。石妖微笑着對慕容荃說:“想不到能在這兒見到你,那本尊也用不着跑到別處去尋你報那一刀之仇了。”
“沒想到你挨我一刀還能走。”慕容荃笑着,將李若嵐拉至身後。
“沒想到那女的替你擋了我的一掌居然還未化爲石頭。”石妖輕蔑地笑道,他的目光向李若嵐看去。
兩人間殺氣更濃。
“奴家勸你們還是不要在這兒動手,若是在這兒生事,只怕飛虎寨的人都將我們從這兒趕出去,兩位姑娘那麼美麗的臉蛋參加不了選美豈不可惜?相公,你就忍忍吧,要動手等舞會結束也不遲。”女子媚笑着看向石妖。
相公?難道這女的是他妻子?慕容荃不禁想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來選美的?”李若嵐問道。
“總不會有人千里迢迢來到這兒來買衣服吧?你們看起來也不像當地人。”女子道。
李若嵐哼的一聲,不去理會她,也不敢生事,畢竟來的目的,李若嵐還是知道的,她性子雖剛烈,但也分得出孰輕孰重。
“奴家叫花媚,這是奴家的相公石霸天,這輕紗雖好看,但亦不能爲奴家增添一份姿色,所以奴家送你了,若是有機會的話,奴家倒還真像在舞臺上與兩位比試一番,看衆人是覺得你漂亮還是覺得奴家美。”花媚笑着,拉着石破天離開了。
此時慕容荃才知曉,石妖改名叫石霸天了。
“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還來選美,也不怕煞風景。”李若嵐隨口說道。
花媚聽了,不惱反笑:“我只是想讓我的美得到公認而已,何錯之有?一個有家室的女人還能讓多數男人盡折腰纔是真的本事呢。”說罷花媚已經離開,迷離的眼神閃爍着光芒,一種狡黠的光芒。
慕容荃等人遇上這等事也一時沒了興致,況且她們買的衣裳也夠多了,於是三人回到客棧,打算好好休息,準備明晚的篝火舞會。
巧就巧的是花媚與石霸天居然也住在同一間客棧裡,要不是鎮上的客棧都住滿了人,李若嵐倒還想換間客棧呢。
時間飛快,轉眼之間已到第二日中午。
鎮上的許多人已經開始着手打扮,街上已不像昨日那般熱鬧,畢竟好的服飾早都已經賣了出去。
在慕容荃三人正享受着美味的午餐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他們用餐的飯館就在客棧的對面,可是他們沒有離開多久,對面的客棧卻冒出濃煙。客棧裡已經亂成一團,許多人正忙着救火。
慕容荃三人立即趕了回去,畢竟房裡放的都是晚上選美要用的服飾!
怪就怪在只有沈凝嫣與李若嵐還有一些參選的女子房間着了火,但花媚那個方向的客房卻一點沒事!
石霸天與花媚站在走道上得意得笑着,像似幸災樂禍的樣子,帶着不懷好意的神態。
屋內已濃煙滾滾,慕容荃衝了進去,裡邊已是一片火海,那些精心挑選的服飾早已成爲灰土。
人靠衣裝馬靠鞍,要是沒了那些服飾,沈凝嫣與李若嵐又拿什麼選美呢?
這時店裡的火已被撲滅,可滾滾濃煙依舊不斷冒出。一些同樣是被燒了房間的女子跪在地上痛哭起來,她們精心地在這一年裡保持好身材,保養好皮膚,到頭來卻因爲這大火落得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