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危機
且說女媧等人被困河畔,身後河水湍急,四周皆是弓弩手,還有衆多門派的好手相助,女媧等人猶如甕中之鱉。
然而夏侯嘉只是安靜地站在安慶緒與安慶恩旁邊,目光飄渺。
在這間不容髮之時,司馬健心生一計。他收起幻靈劍,迅速地轉身,然後雙掌齊齊轟向那湍急的水面。
司馬健的真氣傾瀉而出,他的身上還不時散發冷煙,就連接近他的女媧等人都覺得刺骨非凡。
湍急的河面一下子結了一層冰,一層厚厚的,純白色的冰。
真氣消耗過度的司馬健嘴角有鮮血溢出,血滴在純白的冰面上,是那麼悽豔。
“走!”說罷司馬健已經帶頭從冰面上飛奔而去。
在場的都是武林中的絕頂好手,卻沒有一人能料想如今這種狀況,原本尋覓時機等待衆人躍起然後一齊放箭的弓弩手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要放箭,圍着女媧等人的都是安慶緒身邊的絕頂好手,要是他們這時候放箭,又唯恐傷了自己人。
高手對戰,只是一個小小時機便可以決定生死,也可以決定勝敗。
有些人,就是很擅長創造這種時機,捕捉這種時機,所以他們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亂世中生存。
女媧等人就屬於這類人。
所以他們趁着羣雄咋舌之際安然地逃過了河對岸。
安慶緒身邊的人雖不能創造這種時機,但亦會把握這種時機,所以在女媧等人飛奔只是便向惡犬一般緊緊地追了上來。
慕容荃與歐陽文瀚才飛身才滑過結冰的河面,身後追兵的聲音已不遠了。
於是兩人同時出手!
歐陽文瀚霸道絕倫的渾厚劍氣夾雜這慕容荃快得凌亂的刀招狂風暴雨般吞沒了追逐而來的高手們。
由於歐陽文瀚的劍氣過於霸道,河面又頓時爆裂,衆多正欲運招迎敵的好手紛紛落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慕容荃的刀勁也在這時四處迸發,所過之處,無不見血!
“放箭啊!你們愣着做什麼!”安慶恩吼道!
“有自己人!”一名頭目回道。
“我叫你放就放!”安慶恩又吼了一次。
沒有人願意惹上麻煩,於是弓弩手只得將箭紛紛射出。
箭如雨下!
還未落入河中的高手們幫女媧等人擋去了部分箭雨。
這些爲安慶緒賣命的高手們又怎會想到自己還在拼命的時候身後的自己人會突然出手?而且還是不分敵我殘忍地出手!
河水殷紅,箭雨不停地射出,水裡的殷紅不曾沖淡,這箭雨也不曾停息!
好在有慕容荃用刀風化成的風盾,風盾之下,密密麻麻滿是箭支!
女媧等人藉着這個時機,已經遠去。
夏侯嘉依舊木立安慶緒的身旁,他毫無表情的臉讓人看不透究竟是高興還是悲傷。
每一個人的臉絕對是一張完美無瑕的面具,你永遠不知道正在笑着的那面具之後是否也表裡如一的開心,或者正在悲傷的面具之後是否真是痛徹心扉的愁苦。
現在的沈凝嫣就是笑着,她看着慕容荃安靜的笑着,可一見李若嵐開心地而又頻繁地同他爭吵時,她的那種笑容之後真的沒有別的情緒?
沈凝嫣安靜的溫柔地替慕容荃倒了一杯茶。
慕容荃看她的眼光雖然溫柔,但他看李若嵐的眼光卻絕不會如同她爭吵的話語一般尖銳。
一個再大度的女人對於他心愛的男子總是不那麼大方的,尤其是自己心愛的男子與別的女子略帶親密地說話時。
女媧等人離開雙子峰已經有些日子了,這些日子裡除了要弄清夏侯嘉變化緣由的琪琳已經離開,大家都結伴而行。
“凝嫣,你是怎麼從那碧玉葫蘆裡逃出來的?”慕容荃終於有時間去撥開壓在他心頭已久的大石頭了。
“那時是在天海龍王的居所裡,當衆神帶走夏侯嘉與琪琳姑娘時,太白金星就順道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碧玉葫蘆,原本他是想拿回去盛丹藥用的,沒想到一開蓋子我就出現了。他一眼便看出我是妖類,好在他不是一個妄動殺唸的神仙,於是查清楚我的經歷,覺得我雖屬妖類,但卻濟世行醫,所以就放我一條生路,我來到凡間之後,不知道能上哪去尋慕容公子你,恰巧又聽說江湖中長生橋一事,而且江湖中人無不去一睹風采,我便也隨着他們一起去了雙子峰,沒想到,真在那兒能見着慕容公子了。”沈凝嫣說着,話語中的興奮毫不隱藏。
只有李若嵐聽得不耐煩了“小二,小二,上只燒鵝,本姑娘餓了!”不知道爲什麼,她一見慕容荃溫柔地同沈凝嫣說話是她就有些氣惱。
小二怎敢得罪那揮金如土的大小姐,於是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大小姐,不好意思,小店沒有燒鵝了,要不您點些別的吧。”小二好聲好氣地回道。
“那就來些烤羊肉,滷豬肉,炒牛肉也行,你們這有什麼招牌菜也一塊上了吧。”李若嵐道。
“不好意思,小店如今就只有白粥,饅頭和一些菜包子。”小二的態度依舊很好。
“你們這不是這小鎮上最好的客棧嗎?怎麼就只有這些東西啊?還想不想做生意了?”李若嵐聽了,反倒更加火了。
慕容荃示意李若嵐冷靜,然後彬彬有禮地說道:“小哥,莫要見怪,在下也想弄清楚,爲什麼這麼大的客棧就只有這些飯菜了?”慕容荃知道憑李若嵐的性格一定會把事情問清楚的,與其讓正在氣頭上的李若嵐弄僵了氣氛,倒不如自己和氣地將事情解決。
“客官有所不知,在不遠處史思明剛剛領了十三萬精兵打敗了**,周圍幾個城池慘遭血洗,這附近連賣菜的人都沒有,小店有這幾個菜已經算是不錯了。”小二說着又抱歉地點點頭。
“那給我們上點白粥吧,你順道給我們講講這些天的事。”慕容荃笑着說道,順道將飯錢付了。
小二上了白粥,又慢慢地爲女媧等人講述了這段時日來發生的一些大事。
原來自雙子峰一戰之後,得意忘形的安慶緒便遭**包圍,身處劣勢的他只好向之前父親的部署史思明求援,史思明率十三萬精兵大敗**,**氣勢低落,連丟好幾座城池,緊接着安慶緒又號召武林人士共同反唐,一下之間已經烽煙四起,整個唐朝搖搖欲墜。
只是大家都實在想不通,爲什麼就那麼多名門正派會支持安慶緒,甚至甘爲他的棋子,聽他擺佈,爲他殺人。
幾日後,大家的體力都已恢復,女媧的內傷,歐陽文瀚母親的奇毒均被沈凝嫣治好。可衆人滿心的陰霾不曾散去。
改朝換代原本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好比葉子落了又會重新長出嫩芽,又如花凋零了也會再有含苞待放的那一日。
可衆人心裡卻沒有人能習慣這種即將面臨改朝換代的感覺。
他們感覺到的是一個殺戮世界的到來,一個黑暗世界的到來,一個滿是慾望,權利,鮮血四處散溢的世界。
彼此間的沉默讓那種亂世的壓迫感更強烈了。
冷清的街道上僅有孤單的涼風在徘徊,空空的客棧裡不像往昔一樣飄逸着酒香肉香,天邊的雲似乎被硝煙上了顏色,深灰低沉。
安靜得一反常態的李若嵐突然站起,她抓起佩劍就往外走:“我就不信叛軍真有那麼大能耐將我們大唐從這個時代中抹去!”雖是女子,但她這句話飽含了對大唐的深情,旁人一聽頓時熱血沸騰。
慕容荃突然想起張巡與南霽雲一同死守疆土的日子,於是他立即提起戰刀隨處門外,“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沈凝嫣看着慕容荃跟出去的背影,有些黯然,但也只好跟出門去。
衆人就這樣,一同離開了小鎮。。。。。。
風聲入空城,靜靜無人聲。萬土成焦痕,千里無一村。戰甲層層,鐵騎浩浩滔天塵。只求功名成,不顧長長千古恨,斷人魂,破千城。
究竟是怎樣的軍隊,能讓周圍幾座城池化爲灰燼,這些瀰漫硝煙的廢墟,很難與曾經繁榮的城池聯繫在一起。
那些冰冷的屍體就這麼橫七豎八地躺着,他們深紅色的鮮血蔓延在焦黑色的泥土裡,腥臭難聞。
沒有人同情弱小的生命,也沒有人放過老弱的病者,這幾座城池裡的一切生命,皆爲塵土。
沈凝嫣已經不忍再看,司馬健與慕容荃的拳頭的捏得緊緊,歐陽文瀚緊咬着牙,女媧在沉思,李若嵐竟留下了眼淚,長孫玉兒扶着歐陽文瀚的母親,轉過身去。。。。。。
“看來,天下要大亂了。救大唐,不知還會不會有希望。”司馬健嘆氣道。
“肅宗是天命所歸,又有衆星輔佐,還不是時候身敗國亡,我擔心的其實就只有一人。”女媧道。
“刑天?”歐陽文瀚不禁回道。
女媧點頭,“若是他相助安慶緒,只怕有衆星的輔佐,天命所歸的肅宗也會不敵。”
“只是那廝好生厲害,上次我們四人聯手都不能傷他分毫,又如何與他鬥?”歐陽文瀚捶胸說道。
“我們不能,卻有一神能!”女媧堅定地說道。
“誰?”司馬健既激動,又興奮。
“盤古!”女媧回。
衆人譁然。
“盤古不是開闢天地之後便仙逝了嗎?”慕容荃好奇道。
“盤古不是仙逝,而是長眠,長眠於大地之間,神遊於太虛之外。他的元神化爲日月兩珠,存於世間,若聚齊兩珠,我們便可喚醒盤古,那樣,刑天也就不會是我們的對手了。”女媧慢慢說着,眼光看向遠方,彷彿看到了希望。
“在下願進微薄之力。”慕容荃看向女媧。
“俺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母親住下便也替你們尋找那個什麼珠子,和安慶兄弟作對是俺最開心的事了。”歐陽文瀚想起安慶恩之前折磨母親的事來,不禁咬牙切齒。除此之外,歐陽文瀚還在想,要是除去安慶兄弟,說不定還能在這亂世中揚名立萬,名利雙收,何樂不爲?
司馬健則安靜地看着女媧,他早已將這種跟隨與聽命看做是一種歷練,在這個過程中所要經歷的一切,都可以提高他劍道的歷練。
女媧看着身邊這些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滿臉欣慰。
不管是哪個年代,時代總是不缺乏爲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年輕人。
於是慕容荃、沈凝嫣、李若嵐三人便開始南下,其餘人隨着女媧北上,同樣的,女媧用她的靈力在每人的掌心都繪好一副地圖。
離希望越近的同時,絕望就會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