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是強人族的事張念祖他們已經猜想到了,不過今天終於從徐贏東那裡得到了證實。他剛想說話,阿三已經道:“你說的清算是什麼意思?”
徐贏東道:“你們從小到大,可曾生過病?哪怕是發燒感冒,可曾因爲受傷而感到不可忍受的痛苦?”
阿三搖頭道:“老聽別人說發燒,我從沒有過。”
徐贏東道:“發燒本身是一種普通人正常的防禦現象,身體要通過發熱抵禦病毒,你們血液裡自帶的病毒非常強大,根本不會給入侵的病毒任何機會,就像尋常老百姓過日子總會有和鄰居磕碰的時候,而皇帝有侍衛,就沒有這樣的經歷。”
李長貴忽道:“侍衛也有造反的時候。”
徐贏東接口道:“對,你們到了四十五歲那年,侍衛會集體造反,皇帝失去威信和特權,立刻變得不如平民,這一年,血液裡所有以前有益的病毒全部倒戈變成了有害的病毒,所以戰士在四十五歲這一年會對疼痛特別敏感,迅速乏力、器髒衰竭,這一切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集中爆發的,帶來的結果就是死亡,這就叫清算。”
阿四道:“杜恆到了該死的時間,他的血裡都是有害病毒,所以他的血打到三叔和阿三身體裡開始搗亂了?”
徐贏東道:“沒錯,它讓你們提前體驗到了瀕死狀態,這時候的戰士特別虛弱、痛覺加倍敏銳,恢復能力喪失,恐怕連普通人都能輕易打倒你們。”
阿三心有餘悸道:“怪不得我覺得像是把這輩子沒受過的疼都受了一遍。”
李長貴道:“我們爲什麼沒死?”
徐贏東道:“因爲你們自己身體裡的血液進行了防禦,畢竟進入你們體內的只是一小部分毒血,客不壓主,最後被消滅乾淨了。”
張念祖道:“杜恆該死不死,靠的是不斷地更換血液,所以我們在他住的地方發現了很多血袋。”他看着徐贏東,終於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這一切你是怎麼知道的?”
徐贏東很隨意地說:“他已經找過我了。”
“啊?”衆人一起看着他,等他解釋。
徐贏東攤了攤手:“他是以病人的身份來找我的,向我尋求幫助。”
李長貴沉聲道:“他可是跟祖爺作對的人。”
徐贏東看着張念祖道:“抱歉,我知道你們是敵人,但是我無意探究你們誰對誰錯,在這場戰爭中,我只想保持中立。”
阿四大聲道:“別忘了你是強人族的人,念祖哥他是祖爺!”
徐贏東道:“從這個角度來說,杜恆也是我的族人。”
張念祖問他:“他們有脅迫你嗎?”
“沒有。”徐贏東道,“但是他提了和你一樣的問題——那就是利用祖爺的血能不能化解戰士血液裡的有害病毒。”
張念祖道:“你怎麼說?”
“我本來是對這一假設嗤之以鼻的,不過我不介意在諸事具備的情況下多做幾次實驗,最主要的——他給了我一大筆錢做研究經費。”
阿三怒道:“有錢就可以——”
張念祖示意他別說廢話,問徐贏東:“你所謂的諸事具備是什麼意思?”
徐贏東道:“你的血液樣本和一個行將就木的戰士我都有了。”他頓了頓道,“我還沒正式徵求過你的意見,你要是反對,我會終止實驗。”
張念祖心中一動道:“如果你的實驗成功了,是不是意味着老蔣、長貴、阿三他們以後也能通過相同的操作打破詛咒?”
徐贏東道:“理論上是這樣。”
李長貴斷然道:“我從沒想過要長命百歲,也不想當個不能戰鬥的戰士!”
張念祖道:“阿三阿四還年輕,曉亮和豆豆還小,總得給他們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對徐贏東道,“我同意了,你做吧。”
徐贏東淡淡道:“好,不過你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張念祖奇道:“這是什麼話,你錢都拿了……”
徐贏東道:“我承認,我拿錢是有私心的,是爲了做我自己的研究。當然,答應了別人的事也會做,但肯定不會付出太多精力。”
張念祖疑惑道:“你自己的研究?”
“我的研究課題永遠是針對普通人的血液病,這種個人的,小團體的利益只能是捎帶。”徐贏東緩緩道,“不論你們的實驗成不成功,100年後,我們這些人都會死,但是如果我能在我的課題上有所貢獻,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進步,那就意味着100年後有成千上萬的人爲此而活。”
張念祖一愣道:“原來你胸懷這麼大。”
徐贏東道:“我先代表我的患者們謝謝你們,我的研究課題是怎樣合理利用戰士的毒素消滅普通人血液裡的病變。”
阿四道:“合着你抽我們的血壓根就是爲了你自己的事業。”
張念祖道:“徐大夫站在了比我們高的地方。”
阿三惡狠狠道:“摔死你!”
徐贏東道:“所以請原諒我對你們之間的恩怨只能袖手旁觀,因爲我有太多的事要做,不過你們放心,我會一視同仁,誰不也不會從我這裡得到比對方多更多的信息。”
張念祖道:“謝你明言,我沒有意見。”
徐贏東道:“謝謝理解。”
張念祖道:“我只有一個關於他們的問題想問,算不上探聽機密,當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杜恆想得到我的血爲什麼不直接來找我?”
徐贏東道:“不知道。”
張念祖聳聳肩道:“好的。”
徐贏東跟他握了握手,忽然道:“他們打架的時候你全程參與了嗎?”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後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道,“那我也有一個問題,不過我知道你回答不了——爲什麼你被打得那麼慘,後來竟然安然無恙?”
張念祖苦笑道:“我得慘成什麼樣你才覺得正常?”
徐贏東搖了搖頭道:“以長貴和阿三這樣的體質骨頭都斷了那麼多,你倒是好好的,你的骨頭沒道理硬過他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