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嘆道:“論起來,皇兄早就是該死的人了,多活了這麼多年,皇兄賺的也夠了!皇兄若是不追問此事,那該多好啊,可誰叫你問呢?呵呵,你不用這般瞪着我,我既然敢出手,就有把握絕不會被人查出端倪來。”
她慢悠悠的從袖中摸出那小小的瓶子,將裡邊一枚丹色藥丸倒在掌心,輕嘆道:“這藥是我好不容易纔得來的,保準皇兄走得安詳,沒有任何異樣!皇兄前陣子不是剛好中箭受傷嗎?那一箭可是落在胸口位置呢,說不定損了心臟,如今發生這等意外,也是天意啊!”
雍和帝眼睜睜的看着長公主那隻纖纖素手伸了過來,將那藥丸送入了自己的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很快,他便知覺渙散,意識模糊,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
長公主抱着他,眼淚簌簌而下,嘶聲裂肺的尖叫喊叫起來:“來人呀!快來人呀!皇兄!皇兄!你醒醒啊皇兄!”
……
皇帝駕崩,太子登基,大華朝順利的完成了改朝換代。
皇后當時得到這個消息,大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太醫診斷,皇上是舊傷復發,應該就是前陣子中箭所致。對此周老爺子也沒有多餘的話,那麼皇上就是舊傷復發而駕崩,這一點板上釘釘不可更改了。
外頭雖然謠言滿天飛,但謠言就是謠言,太子卻是名正言順的儲君,既然皇上沒有留下別的旨意,國不可一日而無君,理所當然的就是太子繼位了,年號昭華,以明年爲昭華元年。
這一下,滿京城裡人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大臣們更是茫然無比——除了太子那一派系。
畢竟,皇上駕崩得太意外了,一點徵兆也沒有就這麼沒了,衆人都覺難以接受。
可眼下情形,誰也不敢說什麼,只得先忙着眼前的大事,一邊是先帝的喪事要操辦,一邊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皇后病得起不來,坤寧宮裡日日湯藥不斷,先前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接手宮中事務,少不了一番忙亂。
蕭貴妃也沒料到這謠言弄到最後會是如此結果,在嘉熙宮中狠狠的痛哭了幾場,心下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唯一知道的是,她和她的兒子,已經永遠也不可能再翻身了!
忠信郡王府中,盧湛和喬小如也意外震驚之極,然而宮裡發生的事情,兩人根本不可能查探得到。況且雍和帝已經駕崩,太子繼位,眼下要做的,是自保,至於這件事的內情,盧湛已是下定決心,定要徹查個清楚明白不可。
他可以不做皇帝,但雍和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即便他不是他的父親,也是他的舅父。
然而他心裡是相信他是自己的父親的,得到他駕崩的消息那一剎那,心頭猛然襲來的驟痛騙不了人。
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盧湛如常出門,入朝,參與辦理雍和帝的後事。
太子已經成了皇帝——昭華帝,心底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見了盧湛雖然還有那麼點不自然、有那麼點彆扭,但到底也不會像之前那般左看右看不順眼了。
爲了表示自己的大度,還親切主動的跟盧湛說了幾句話。
待雍和帝下葬之後,京裡、宮裡內外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皇后依然病歪歪的起不來身,長公主也病了,閉門不出。
先帝所有的嬪妃都被安置在北苑,有未成年兒子的,暫且住在原本宮殿,只等兒子成年,便隨兒子一同出宮進府。
原本閉門讀書的三皇子,自然也參加了喪禮。
如今喪禮過去,他卻不甘心再閉門讀書,四皇子見機得快,再次又與雲真出京了。
昭華帝與他們原本就不對盤,因爲謠言一事人更變得陰沉了幾分,留在京中,簡直就是找死。
他可不想死。
對於父皇的死,雖然他心裡也有不少疑心,然而他能幹什麼?能把昭華帝拉下馬來嗎?這種事還是想都不要想了!
既然什麼都幹不了,倒不如眼不見爲淨。
離開了才能過好日子。
他一向來想的最先的,只有他自己,因爲除了他自己,也沒有人會真心爲他打算。
三皇子卻是越想越氣,每每看見昭華帝那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看着他穿着明黃龍袍、頭戴紫金冠高高坐在父皇曾經做的位置上,心裡就陣陣彆扭。
更別提從前是兄弟,如今卻是君臣,見了他還要跪拜了。
那種心理上的落差,簡直要把人逼瘋!
三皇子心裡不爽極了,就要給昭華帝找點難受,不說別的,非得逮着雍和帝之死說事兒,非要說父皇的死疑點重重,懷疑是有人謀殺。
明裡暗裡的,這個“有人”就是昭華帝和長公主!
三皇子這些話是早朝的時候闖入朝堂說的,昭華帝黑了臉憤怒之極卻不好發作,朝堂上衆人全都裝啞巴也不敢開口。
雖然人人都對雍和帝的死有所疑點,可是,誰有證據?誰都沒有!
這是皇家事,且事關當今聖上,沒有證據,誰敢妄言?
昭華帝大怒,不好立刻將三皇子怎樣,卻拿蕭家開刀。
很快就有御史彈劾蕭家,又有人上順天府狀告蕭家,縱奴行兇、強買強賣、欺行霸市、魚肉百姓……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實情,根本就不屑於陷害。
畢竟,蕭家可是身爲第一皇商那麼些年,做下的霸道事兒不是一件兩件,此時翻起舊賬來,往嚴重去說,蕭家還能落得什麼好?
京城中人心惶惶,大有風雨飄搖之勢。
盧湛心裡頗爲擔憂,想要設法將喬小如母子母女暫且送出京去,送他們去西北嶽天翔那裡。
嶽天翔領着西北軍,是西北的土皇帝,更是他交情過命的兄弟,值得交託。況且,從西北城可直奔燕岐部落。
喬小如還有個燕岐郡主的身份呢,不怕沒有容身之地。
不想,正在這時,昭華帝卻突然下旨,封盧湛爲忠信親王,賜蜀中爲其封地。
古青鋒得到消息神情有些複雜難明,之前她所做的各種準備,一是往西北,一是往蜀中,不想正好可以用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