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再次醒過來,已經到了入夜時分,她動了動胳膊,看到自家野人夫君,就坐在一旁的桌邊,用手肘撐着頭。
燭火的光,映照在蕭陵川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他的睫毛很長,略微顫動了下。
“娘子,你醒了?”
蕭陵川聽見響動,趕忙站起身,來到牀前,握着她的手道,“感覺這麼樣?”
李海棠搖搖頭,其實仔細看,野人夫君的輪廓深邃,眸光深沉,身上帶着一種獨特的氣質,二人對視,她總是不自覺地被吸引,若他多笑笑,會更加吸引人。
李海棠走神了一會兒,隨即苦笑,她現在雙腿麻木到沒有知覺,接下來,只能靠着野人夫君幫忙。
窗外,冷風一直吹,白山頂峰的寒冬和京都的炎夏,是兩個世界。
蕭陵川把自家娘子摟在懷中,用手順了順她的頭髮,他現在,只能相信老頭的話。老頭功法奇高,沒必要忽悠他。
對方說這個凍傷的程度不算什麼,那就是還有很大的希望。
李海棠想如廁,羞於啓齒,雖然二人是夫妻,到底沒有那麼親密,而且,讓人抱着如廁,她還有點接受不了。
她的表情豐富,面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欲言又止,蕭陵川當即領悟。
“娘子,我抱着你去。”
蕭陵川輕笑一聲,並沒有揶揄和嘲諷,反而讓李海棠輕鬆了許多,她撒嬌道,“若是我以後站不起來,你就得一直伺候我了!到時候,看你能不能笑得出來!”
說話的同時,李海棠心裡也鬆一口氣,就算以後變成恢復也好,變成殘廢也罷,她都不希望看到自家野人夫君愁眉不展,苦大仇深的樣子。
她知道,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他都不會嫌棄她。
“這個好解決,你就和咱們兒子一樣,穿開襠褲……”
蕭陵川捏了捏自家娘子的臉蛋,見她臉上羞窘,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心裡激盪起一圈的漣漪。
現在不是要的時候,不然着實太禽獸,但是自從李海棠月份大了後,夫妻倆很少親密,他血氣方剛,忍受了幾個月,現下只覺得身上熱得想脫衣服。
嘩嘩的水聲響起,李海棠臉熱的不行,她坐月子,也沒被人這麼伺候過,況且,自家夫君特別仔細,幫着她擦了擦。
自從到密林,就沒地方洗漱,正好在山頂有條件,蕭陵川弄個浴桶,在裡面倒了不少熱水,又要了點活血的藥材,抱着李海棠沐浴。
老頭子說了,先用熱水,而後在把人帶到黑水中,冷熱交替,事半功倍。
“你見到人了?”
這一趟被折騰個夠嗆,李海棠心裡有點怒氣,只覺玉家隱衛規矩多,但這些都是玉家先祖定下來的規矩,不容置喙。
誰讓她佔了原主的身子呢?只能以此還債。
“嗯。”
蕭陵川含糊其辭,實在不想提老頭強迫他拜師的事兒。好在,李海棠的注意力不在這個上面,問起京都的動向。阮家她不是很在意,但是表哥阮平之,對她一直不錯,她可不希望表哥有個三長兩短,不然張如意只能做寡婦了
。
“安心,我們的人劫法場,把人救走了,其中包括張崢。”
蕭陵川安排妥當才離開,一路沒耽擱,直奔着鳳凰村。
老頭是玉家隱衛的首領,已經答應出山,說不定,等他們下山之時,京都又是一番光景。
洗漱妥當,李海棠長出一口氣,她又餓了。
“竈間裡有一隻燉好的山雞,一直加柴禾,燉了一整日,已經軟爛脫骨,這會兒香氣的出來了。”
蕭陵川細心地幫着自家娘子換上一套新裡衣,而後抱着她坐在餐桌前,急匆匆地去端飯。
鐵鍋上熱了幾個大饅頭,鬆鬆軟軟,散着濃郁的麥香,李海棠一口咬下去,去了小半個。
“娘子,喝點雞湯,別噎着。”
蕭陵川幫着李海棠絞頭髮,然後用乾布巾包起來,以免沾染上寒氣。他以爲,娘子得知腿不能站立,會掉不少眼淚,結果,她卻沒在乎。
不是李海棠心大,如果事情沒補救的法子,難過也無濟於事。
京都水深火熱,便宜大哥還等着她幫忙,不成功便成仁。
李海棠吃饅頭,想才起五福,她放下筷子,轉頭道,“夫君,這麼說,那層雲霧之下,就是玉家隱衛的所在地?”
五福掉下落崖,沒有性命之憂,被救下了。
“嗯,她想跟着上來,但來了幫不上忙,還得聽着她咋咋呼呼。”
蕭陵川挑眉,五福那丫頭,生存能力太強,這沒兩天,就自己適應了,把人丟下,讓隱衛們自己頭疼去吧。
她半夜睡不着,就在門口鬼哭狼嚎,鬧得隱衛們夜夜不得安寧,很想把人丟下山去。
偏生,五福被抓包後,一再說軟話,保證不再犯,第二日晚上,依然我行我素。爲了讓娘子開心,蕭陵川把自己如何拜師簡略說一遍,他的語氣內斂,但是仔細一聽,卻能聽出裡面的嘚瑟之意,他掏出李海棠繡的海棠花的荷包,晃了晃,“這個,我一
直帶在身上。”
李海棠捂臉,隱衛首領不吃虧啊,不然自家野人夫君底子這麼好的,去哪裡找?
對方一看就很陰險,不會報復他們吧?
但是聽說黑水有療傷的效果,李海棠咬牙,自己說什麼也要下去泡着。
十二個時辰,不吃不喝,一日一夜,或許受不得。
“娘子,你在水邊,我給你送雞湯。”
夫妻倆想的非常美好,然而,李海棠擔憂的,很快成爲現實。
吃飽以後,夫妻倆不敢耽擱,摸着黑,來到黑水邊上,李海棠凍得瑟瑟發抖,天寒地凍,脫衣服進去泡着,裡面還不是溫泉,確定不會凍出毛病來?
她表示懷疑!
不過,玉家隱衛是臣,應該沒膽子在這上面忽悠她,她雙腿已經麻木,或許也沒更壞的結果了。
李海棠穿着裡衣,狠了狠心,跳入到黑水中,瞬間,她感覺一股子涼氣,從腳底板進入。
下半身不是麻木到沒感覺,而是寒氣入體,在腿間亂竄,疼得她幾乎想要尖叫出聲。從來沒有感覺到的痛感,她很快把嘴脣咬出血來,疼的她幾乎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