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如意對着銅鏡自攬,心中歡喜,似乎找到出嫁之前的感覺。
原來,人這一輩子所需求的東西,本就不多,一件美麗的衣裳,就可以讓她忘記煩惱,心情大好。
“夫人,您之前的妝容太過素淡,就顯得冷清。”女夥計幫着張如意上妝,耐心講解。有些人適合素淡的妝容,穿着白衣,襯托其出水芙蓉的氣質,但是,若長相本就豔麗的人,這般打扮,就掩蓋了她的美,變得不倫不
類。
張如意是鵝蛋臉,而且眼睛比較圓,不適合苦情的打扮,更加扮不了柔弱。
眼尾處,做一些點綴,拉長眼角,就顯得有氣勢多了。
“別說,你這麼幫着我拾掇,我差點認不出自己了!”
張如意好一番感謝女夥計,心中卻微微嘆息,早些時候,和盧元卿在一處,她以爲書生喜歡柔弱的女子,說話也細聲細氣的,裝得很辛苦。
東施效顰,不僅沒讓對方滿意,自己卻來一個醜態畢露,如跳樑小醜一般。
她張如意,本就是隨性的人,應該無比肆意地活着!
今日女夥計幫着她所化的妝容,讓她真正地找到從前的自己,明日,無論如何嗎,爲了她娘夏氏,氣勢不能輸。
是不是張崢的女兒,已經不再重要,張崢養了她十幾年,對她有養育之恩,就是她的爹爹。
而她孃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爹孃都有,算什麼奸生?
“夫人,您生的好看,就是之前的打扮,硬生生地把美感減少了幾分。”
女夥計興致高,就把妝容到衣着的搭配,耐心地和張如意講一遍,包括如何佩戴首飾,面面俱到。
李海棠跟在一邊偷師,心裡也對女夥計佩服至極,這絕對是現代一流的設計師加上化妝師,不愧是第一樓,臥虎藏龍啊!
幾句話,找到張如意裝扮上的不足和相貌上的弱點,並且找到解決的方法。
“那你看看,我該怎麼化妝,讓我美幾分?最好讓我夫君移不開眼那種。”李海棠厚着臉皮詢問,她的長相屬於豔麗的類型,但是還算規矩,比流蘇強多了,流蘇那個美貌,最容易招惹登徒子,每次出門,都會被認爲是花樓的姑娘,爲此,流蘇
煩不勝煩,很是煩惱來的。
行走在京都,豔麗的容貌並不受人歡迎,背地裡還要被罵一句狐狸精,專門勾搭男人,榨乾男人的身子。
高門大戶的當家主母,最重要的是端莊,只有小妾纔會妖妖嬈嬈的。
“您這等美貌,根本無需裝飾,再說您現在有身孕,那些胭脂水粉,還是少用的好。”
女夥計不是恭維李海棠,說得真心實意,又建議道,“您是咱們第一樓的有緣人,就該常來看看,這不,每個月都有好些個新衣裳呢!”
女夥計是真正爲李海棠着想,語氣真誠,李海棠也是真心感謝,但是她心中越發懷疑,第一樓對她的態度太好,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又小坐片刻,李海棠和張如意各自有收穫,二人心滿意足。
出了第一樓,她還是感覺有人看她,這轉過身,回頭網上看。
窗戶是開着的,以她的角度,看不清楚裡面的人。
到底,是誰呢?
“海棠,你運氣真不是一般好,逆天了!”
張如意還沉浸在喜悅中,忘記所有的不愉快,李海棠不忍心打斷她,笑笑,不說話了。
樓上之人,見李海棠一行人離開,這才關上窗戶,靠在牀邊微微顫抖。
“東家。”
剛剛接待李海棠二人的夥計敲門,進來複命。
“你做的很好。”
柔和的聲音,帶着點沙啞,可見說話人的情緒不穩定。她坐在牀邊,摘下臉上的黑麪紗,露出一張絕美的臉來。
看年紀,快四十歲上下,眼角的皺紋明顯,頭髮上也有了白絲,可這般,也無損她的美貌。
“東家,您爲什麼不下去相見呢?”
女夥計嘆息一聲,相見不相識,還要用有緣人來扯謊,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李海棠那般聰慧的人,怕是早就懷疑了。
但是奇怪的是,對方根本沒有詢問。
“正因爲她聰慧,纔不會強人所難。”
不能相見,自然有不能見面的苦衷,美貌的婦人苦笑,“你看到了,覺得她如何?”
“言語不好評價,她很好,她和少爺的感情特別好。”
女夥計想到剛剛李海棠所說,會心一笑,三句話不離夫君,提到蕭陵川,她的臉會紅。
夫妻倆在一處,剛剛上馬車,自家少爺還小心翼翼地攙扶,從小細節看出很多。
這年月,能這般對着娘子關懷備至的男子也不多見,女夥計作爲外人,看着很是羨慕。
女子這一輩子,不就是所圖個良人?生兒育女,衣食無憂,這些,李海棠都得到了。
“是啊,蕭家的男子,個個鍾情,還有點死心眼的毛病。”
美貌婦人欣慰的點頭,鎮北王未上位,蕭家平反路漫漫,她也就不能露臉,她怕身份暴露,給兒子兒媳增加危險。
如若可能,她真的恨不得馬上衝出去,兒子的成長,她錯過了,兒子也不再可愛,她現在一心想着小孫孫。
聽說那小孫孫不省心,可氣到不少人。
“陵川小時候很愛哭,一別多年,他一定記不得我這個孃親了吧?”婦人微微嘆息,當年,她被折辱,本就應該死的了,是蕭陵川的爹爹,他的男人,自己頂着被凌遲處死的罪名,臨死之前,委託所有的人脈,讓她詐死,最後把她送了出
來。
她得到噩耗,痛不欲生,當即吐出一口心頭血,昏迷了幾個日夜。
後來,她失憶了。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下人告訴她,她是個寡婦,夫君已經死了,沒留下孩兒。
就這樣,她經營第一樓,自己親手縫衣衫,這些衣裙,她沒有賣出去,而是放在二樓,做個噱頭。
幾年之前,她從高臺上摔下,碰到了腦袋,纔想起前塵往事。
這麼多年,心還是會痛,因爲有蕭陵川,她等待母子二人再重逢的機會,所以,纔沒有一根繩子吊死。
再相見,她不但有了兒子,還有兒媳,孫子,現在兒媳肚子裡,又有一個小包子。
婦人心滿意足,只是她早是已死之人,不方面出來認親,只能慢慢蟄伏,以後等待時機。人和人,就是緣分吧,她第一眼見到李海棠,特別的喜歡,而那二層所有的衣裙,找到了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