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生?
李海棠再次陷入沉思,把家裡的人從上到下捋一遍,包括他們的親戚,她有些不明白的問,“吳書生,沒有這個人啊?”
“海棠姐,你打趣我!”
香梨以爲李海棠和她開玩笑,用手絞了絞手帕,思慮再三,才道,”吳書生早出晚歸,我聽春梅說,每次在莊子上,都有馬車來接他,他定親了嗎?“
李海棠其實早反應過來了,根本沒往吳起的身上想,這會兒被香梨開誠佈公地點明,她也不好繼續裝聾作啞。吳起那小白臉,斯文清秀,正符合京都當下的主流審美,被未定親的小娘子看上正常,他那相貌,不知不覺,就被人惦記,當年在日落山,大腳不就是因此腦補,紮了刀
子的。
李海棠打量香梨,心裡否定,香梨弱弱小小,不是吳起喜歡的類型。
自從胸口被扎刀,吳起就很沒安全感。他曾經多次表態,要找一個身體強壯的娘子,不僅僅能分擔繁重的家務,還兼職保護他。
這些,李海棠沒說,大過年的,還是別給香梨添堵。
“每次我去鋪子裡,吳書生都在埋頭看賬冊,我又不好打斷他。”
香梨說起自己的苦惱,直接問對方生辰八字,容易引起誤會,顯得她很沒臉皮。
她現在相當於沒孃家的人,手中的錢財,就是從家裡帶出來那些,比普通百姓強,卻和真正的大戶人家比不得。
奶孃王婆子忙着鋪子裡的廚活,香梨在家,每日洗洗衣裳,打掃屋子。
奶孃想讓她買個丫頭伺候,香梨想了想,拒絕了,離開家,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自己能做的就做了。
“吳起的生辰,我也不曉得。”
李海棠搖頭,恐怕這個只能問吳起自己。
他之前找過她幾次,想要娶五福,但是遭到五福堅決反抗以後,他就熄了心思,已經有一段沒提及此事。
前一陣子,在吃食鋪子,吳起被做珠寶的徐家夫人小姐看上,徐家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派人來,吳起也不會避諱,不知道是不是對徐家小姐有了意思。
李海棠委婉地說出,希望香梨別太往心裡去。
吳起不是死契下人,婚事李海棠做不得主,就算能做主,她也不想亂點鴛鴦譜,成就一對怨偶,張如意就是個反面典型。
“嗯。”
香梨低下頭,眼裡難掩失望,吳起和松鶴書院的書生們不一樣,那日,她在後院,看到他正在劈柴。
他念書識字,是個秀才,又不會看不起商人,真真是難得。
讀書人哪個不是心比天高,自認高人一等的?何況,吳起還是有功名的人。
既然沒有吳起的水燈,她就隨便寫點什麼,應個景兒。
但香梨心裡很失望,她不敢說出來,不然被拒絕,以後在鋪子相遇,她怕是要找個地縫鑽着進去了。
河面上,已經亮着幾盞水燈,水燈如小船,隨着水波向前飄走,河面上星星點點,美不勝收。
李海棠心裡變得很安寧,她回過頭,這間自家野人夫君,正在和兒子豆包說話,他的側臉變得柔和。
似乎感應到她的視線,蕭陵川擡起頭,看着自家娘子的方向。
“夫君,我愛你,很愛很愛。”
李海棠沒有說出口,而是做個口型,她擺擺手,寬大的袖口迎風,而後,提起毛筆,在下面寫上,“貝貝”二字。
女兒是她的寶貝,別的名字太俗氣,就叫貝貝,重名的機會小。
水燈很快就下去了,順着水流,打着旋兒,李海棠繼續閉眼許願,錢財不重要,惟願家人平安,歲月靜好。
“夫人,前面還有好幾座石拱橋,不少人都在放水燈呢!”
五福手裡拿着棉花糖,腮幫子鼓鼓的,她食量大,剛剛年夜飯的飯桌上,氣氛壓抑,她不敢甩開腮幫子吃。
這會兒出來逛街,她看什麼流口水,剛剛跑去買了兩個肉卷墊肚子。
肉卷好吃,卻不如大饅頭實在,兩個下肚,沒啥感覺。
對於放水燈的習俗,李海棠一行人不太懂,她聽方芍藥提過,成親的小娘子,需要在水燈上插兩支蠟燭,而祈求姻緣的,只插一支就夠了。
“五福,你放不放水燈?”
李海棠看了一眼等待的自家野人夫君,決定速戰速決,一會兒這邊的人更多了。
香梨聞言,緊張地看向五福,或許,吳起的生辰,五福知道? 只是她沒臉問。
“夫人,我不放。”
五福手裡提着個鬼臉的水燈,當初不曉得習俗,她自己做着玩的,後來知道在河裡求姻緣,她就沒了興致。
五福想嫁人,可她對書生非常反感,對吳起,更加沒好臉色。
後來,有馬車接吳起上門,她滿懷惡意地猜測,吳起要給有錢人家的小姐做上門女婿了!
香梨見五福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神色暗淡,人總是對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或者人不屑一顧,卻不知道,對於別人來說,比珍寶更加重要。
她匆忙放下水燈,提着裙角,跟上一行人的步伐。
京都的內城和外城,中間有城牆相隔。
此刻,城牆上,每隔着幾米,就有一個火把照亮,而城牆上,守城士兵人頭躦動,火光映照着他們的面龐,太遠,看不清,但是從下巴的線條看,每個人都很嚴肅。
京都有一處大型的觀景臺,每年,達官貴人都會受邀登上觀景臺賞燈,大街上,人滿爲患。
作爲小老百姓,無非就是湊個熱鬧,吃吃逛逛,逛逛吃吃,看看雜耍,爲自己找點樂子。
家裡人全部匯合在一處,衆人商議,沒吃飽的,先用小吃填肚子。
東西南北四條大街,小攤販來自天南地北,還有南邊賣果蔬乾的,咬上一口,脆生生的。
李海棠不曉得脫水的程序,但是她發現自己一直想要尋找的火龍果,香蕉片,若不是馬車不在眼下,她能把小攤販的水果乾包圓。
“夫人,奴婢沒見過這種帶着小黑點的果子,還真好吃呢。”
小攤販爲做生意,年前就帶着娘子來到京都,每日住在客棧裡,成本頗高。他家在最南邊,從家鄉到京都,路上要走一個半月,家鄉的果子運送不方便,他靈機一動,經過多次的嘗試,脫水成幹,保留了水果的香甜,又香脆可口,小娃子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