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蕭陵川完全能理解李海棠隱瞞的原因,他也把疑問藏在心中,從不表露。
可是隨着時間時間的推進,他就有很多不安的情緒,總想找到時機說出去,可又怕娘子被戳穿,變成受驚的兔子,夫妻倆產生隔閡。
好在,他那些擔憂都沒有發生。
李海棠不算驚訝,她覺得自己露餡是早晚的事兒,很坦然的承認,而後和野人夫君說那個時代的林林總總。
蕭陵川不善言辭,卻是最好的聆聽着,雖然有些他聽不懂,也難以想象。
有一種東西叫電燈,會比油燈明亮數十倍,還有火車,從邊城到大齊京都那麼遠,也只要一天多的時間,若是從天空上飛過去,幾個時辰都用不了。
這樣的話,京都的吃食運送到邊城,保存得當,或許還是熱乎的。
“對啊。”
開始到大齊,李海棠相當不適應,現代是好,可節奏快,壓力大,尤其是她這種做醫生的,若是有大手術,一場就是五六個小時。
每次從手術室出來,汗水浸透了衣衫,她只想躺在地上喘息片刻。
朋友之間,相隔千山萬水,想要見面,也不過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
大城市高樓林立,住了十幾年的鄰居,可能並不曉得對方姓什麼,每每在電梯裡碰見,只是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現代的人的親情相對淡薄,沒有宗族觀念,每個家庭,都是一個小家。
而大齊很多人家不分家,十幾口住在一起,人多,難免也有點雜亂。
什麼都是相對的,各有各的好。
“那……你想過要回去嗎?”
蕭陵川直視遠方深沉的夜色,他雙手握拳,幾乎用盡全部的力量,才問出口。
娘子在那裡,應該是有親人的吧,難道,她不想念嗎?肯定會想的。
“夫君,你在說什麼啊?這裡,大齊纔是我的家。”
李海棠正色,連續重複兩次,她握着自家野人夫君的手,感覺到一片汗溼,心裡有那麼點成就感。
因爲有人離不開她,爲此緊張,是愛,也是重視和害怕。
她或許是倒黴的典型,爹不疼娘不愛,很早就靠自己生活,並沒有什麼特別留戀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都被潑你這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李海棠說完,蕭陵川一句話都沒說,而是把人擁在懷裡。
老天一定是看他太孤單,讓自家娘子來到這裡,補償他所有失去的一切。
現代的一些東西,李海棠說了一些,關於一些武器,蕭陵川能很快地理解,讓她很是驚訝。
夫妻倆揭開中間的那層紗,半點隔閡都沒有,反倒比從前更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二人正在訴衷情,突然聽到不遠處的街道上,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接着,出現一排排長長的火把,如火龍一般,在黑夜裡極其的耀眼。
到底是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
等人走近,李海棠發現爲首的人穿着官服,而身後跟着幾十人,都是衙門的官差和捕快。
“附近都要搜查,決不能放過那一夥兒賊人!”
爲首的頭目說完,餘下人高聲答應,不一會兒,後面又來了不少人馬,約莫能有上百人之多。
衆人分成小隊,有十幾人專門來客棧搜查。
有人堵住客棧的門口,剩下之人是野蠻闖入的模式,很快,樓下傳來女子尖叫的驚呼聲,還有斷斷續續的哭聲。
夫妻倆對視一眼,趕緊進入到內室。
小豆包被哭鬧聲吵醒,一頭霧水,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等會兒勢必有人要進門,李海棠怕小包子受到驚嚇,趕緊把人抱在懷裡,輕輕地安撫。
“娘,鬧。”
豆包被打擾美夢,很是不爽,心裡琢磨,誰這麼討厭,他要是哭了,自己都控制不住,誰也別想睡覺。
“有壞人,所以,官差來搜查呢。”
李海棠摸了摸豆包的臉蛋,輕柔地哄着,“不怕不怕!”
豆包還是沒明白,他爲啥要怕啊?樓下大娘哭的聲音還不如他大呢!
想到此,豆包咧開嘴,就要哭嚎。
李海棠見此,腦袋立即脹大三圈,她求助地看着自家野人夫君,用眼神示意,“你看着辦吧!”
“豆包不哭,爹爹給你買一隻兔子。”
蕭陵川靈機一動,用東西引誘。
他們出城,在鹿城看到一個賣小兔崽的老農,灰色的兔子,正在吃草,小豆包聽到故事,就覺得兔子會武功,能保護他,非要買一隻兔子。
李海棠強烈反對。
現在天熱,他們又在車上,怎麼養兔子?
兔子不能洗澡,沾水就容易死,而且味道也大。
當時忙着趕路,豆包很快就被別的吸引,不提兔子的事兒了。
“好。”
有兔子,一切可以商量,豆包合上嘴巴,把表情變得,讓李海棠目瞪口呆。
一歲多的小包子,如此的收放自如啊!不曉得將來長大,能不能培養出個戲精出來。
此刻,二樓已經有人上樓,樓梯是木頭板子的,被人踩踏得咯吱咯吱作響。
“開門,例行檢查!”
有人開門慢,官差根本不給對方機會,直接踹開門,身後跟着哭喪着臉的夥計,這來一趟,得破壞多少門板啊!
“各位差爺,溫柔點,溫柔點。”
夥計抹着冷汗,尤其是上等房,裡面的擺件都不是太差的,若是弄散碎了,要賠很多錢,掌櫃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一定讓他背鍋!
“溫柔,等山匪能對你溫柔再說!”
官差回頭,瞪了夥計一眼,而後又陰森森地道,“你以爲咱們半夜好好不睡覺,來和你們玩躲貓貓的?”
上面接到消息,山匪從鹿城,邊城作案,搶奪百姓錢財不說,還極其兇殘,手上至少有幾百條的人命。
而且山匪們狡猾,從鹿城逃到樊城,有消息說,那夥人已經在小鎮上,隨時準備殺人越貨,幹上一票。
官差聽說鹿城有守城的士兵都被這夥人給殺了,一根弦緊繃着。人命關天,夥計還拎不清,只看那點損失的財物,像話嗎?若是等山匪穿好衣服,那可不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