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好幾條線,李海棠縷清思路,首先,馬老爺轉移家財,發覺何老爺不對勁,將計就計,答應給糧草,趁機又借了二十萬兩銀子。
而後,城北大營糧庫被燒燬,何老爺弄走糧草,糧草不知去向。
再後來,何老爺牽線,把李天師介紹給馬老爺,求糧草和銀子。
“伯父,你的意思說,何家和蠻子有勾結?”
雪災前後,想要把大筆的糧食運送出城,本就十分艱難,再者就算是在雪災之前,冰天雪地的,商隊或者是車隊出入鹿城,都有記錄。
邊城開戰,糧草通常是隻進不出,如果何老爺把糧食運送出去了,早有人來送消息。
然而,大筆的糧草悄無聲息,不見蹤影,李海棠想到的,只有蠻子。
“何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一直覬覦馬家的家財,我曾經和碧荷的孃親提過,但是她不相信,一直以爲和小周氏姐妹情深。”
馬老爺嘆息,惹不起,躲得起。邊城連年的開戰,生意越來越差,鋪子根本不值錢,他早就想舉家遷走。
自己計劃去南邊,找個水土好的地方調養,到時候把家裡人騙過去,這一走,就不回來了。
誰料,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雖然家裡有點損失,不過不算虧很多,剩下的東西抵押給何家,換回二十萬兩的欠條。
至於何家是不是和蠻子勾結,很難說,不過,何老爺膽小,小周氏雖然惡毒一些,卻沒膽子通敵叛國。
“可是啊,他有一個女婿,在城北大營做小頭目,萬一那個人是釘子,就不好說了。”
李海棠提醒一句,何月秀的男人,在城北大營中任職,手下至少管着上萬人。
馬老爺說這些後,體力不支,皺着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蕭陵川沒有步步緊逼,除了自己的娘子,他不相信任何人,對於這番話的真假,還有待考證。
李海棠上前把脈,發現馬老爺脈象紊亂,身子虧空得厲害,就算是好好調養,也活不到今年。
他的腦子裡有淤血,而且不少,這些淤血幾乎是不能吸收的,除非二次開顱,但是,這裡不具備二次手術的條件。
李海棠剛出門,就見到一臉焦急地周氏和馬碧荷,周氏一輩子都沒什麼主意,以夫爲天,見自家老爺清醒,心中狂喜,拿着帕子的手,一直在哆嗦。
“馬老爺清醒過來,很好,你現在就把府上的下人都聚集在一起,宣部這個好消息。”
李海棠見馬碧荷猶豫不決,點撥道,“這是個好機會啊。”
“海棠,萬一何家知道了,又上來鬧,你伯父的情緒激動,再昏過去了咋辦?”
周氏還想說什麼,卻被馬碧荷打斷,“娘,你想想,這一樁樁的事聯繫起來,有沒有奇怪的地方?我總覺得我們家有什麼事,何家都是第一個知道的。”
也就是說,家裡還有何家的人。
兩府是親戚,何家還把眼線埋到自家,欺人太甚!
“等晚上,那人必然偷偷出去給何家送信,咱們先把人捉到再說。”
這樣,何府得不到消息,自家還能把這個內裡藏奸的小人揪出來!
幾人商量妥當之後,就等晚上抓人。
入夜,馬家村一片寂靜。
四周環山,夜裡的空氣溼漉漉的,爲節省燈油,馬家也只在大門處掛着一盞燈籠。
黑暗中,有人鬼鬼祟祟地打開角門,卷着一個包袱,匆忙離去。
馬碧荷就要上前抓人,被李海棠攔下,做個噤聲的動作。
想要離開村裡,只有一條路,蕭陵川已經等候在出村的土路上,基本不費吹灰之力,一抓一個準兒。
“怎麼會是她呢?”
馬碧荷失魂落魄,不敢置信,那是她的奶孃,從小就對她關懷備至,怎麼可能?
“沒有不可能的事,先淡定點,等下問清楚再說。”
二人準備在奶孃走遠之後在後面跟着,還不等動地方,角門處,又來個鬼鬼祟祟的丫頭,那丫頭也是四周環顧,手裡沒拿東西,見四周沒人了,才快步地跑出去。
“這個又是誰?”
馬家之前的下人有幾百號,出門的丫頭十幾歲,李海棠似乎是沒見過。
“紅杏和她奶奶留下打掃祖宅的,後來她奶奶沒了,就剩下她自己。”
馬碧荷琢磨,難道紅杏也是何家的探子?人數似乎有點多。
這次她耐着性子,原地不動,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果然,過了一刻鐘,又出來個婆子。
跟到大宅的人不多,多半都是無家可歸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馬家還有祖宅田地,不至於餓肚子。
而且馬家對下人素來寬厚,工錢給的多,很少會打罵下人。
除了等候在村口的蕭陵川,還有其餘的手下,等天快亮的時候,馬碧荷和李海棠纔出門。
除非那個探子特別沉得住氣,否則應該就是三人無疑了。
一夜沒睡,李海棠恍恍惚惚,她打了個呵欠,吃了一碗豆腐花並一個炊餅,草草了事,忙着去聽審訊。
三人都被關在後院的柴房內,堵着嘴巴,身上的繩子捆着個結實,坐在牆角處。
周氏和馬碧荷出現,三人立即奮力地掙扎,用力吞吐口中的布料,想要喊叫。
蕭陵川把茶盞放在桌子,發出清脆地聲響,聽到響動,三人立即老實了,半夜碰見人,還以爲是黑白無常來接人了,嚇得他們差點尿褲子,現在都反應不過來。
馬老爺不清醒,爲名聲,家裡沒留下幾個漢子,除了守門的瘸腿老伯,剩下的都是丫鬟婆子。
李海棠瞟了自家夫君一眼,蕭陵川面無表情,儘管他坐着不說話,也讓屋子裡分外涼爽。
有些人,氣場大到讓人無法忽視,在他面前不自覺地矮半截。
“紅杏先來。”
馬碧荷在下方掃視一圈,對紅杏最好奇,畢竟紅杏一直在老宅,很少到邊城去。
“大小姐,奴婢給您磕頭了!”紅杏嘴上的抹布被拿開,她想下跪磕頭,繩子綁的太緊,一時間動彈不得,只得尷尬地跪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