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意識模糊時,柳月彷彿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向她走了過來,將她的揹簍取下,挎在自己的肩上,然後將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送你回去!”一個男聲,帶着變聲期特有的沙啞,卻不難聽。
柳月不禁愣住了,她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只能由着這身影將她抱起。
恍惚中,柳月擡眼看了看這個人,依然看不清,但這人的懷抱莫名的讓她感到有些熟悉。
許是她的身體太虛弱,就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
陌生男子抱着她走過了最艱難的一段山路,隨後將她放在了離柳家不遠的拐角處。
“還有一小節路了,你自己走過去沒問題吧?”陌生男子壓低了聲音蹲在柳月面前說道。
柳月拼盡全力,微閉着眼睛,朝着陌生男子點點頭。
陌生男子見狀,便起身走了。
靠着牆角稍作休息,柳月又重新背起揹簍,拖起沉重的步伐,往柳家方向走去。
“大丫,你終於回來了,可把我急壞了。”王氏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柳大丫的身影,着急的跑過去,將柳月的揹簍接了過來。
“娘您別擔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柳月硬擠出一抹笑來,對着王氏說道。
“快進去,娘去給你熱飯。”
總算是到家了,柳月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覺了。
“死丫頭知道回來了?錢呢?”
孫氏擋住了王氏母女的去路,伸出手來,嚴聲厲色問道。
“到時候我自會給您的,您不必着急這麼一會兒吧!”柳月是真的累得狠了,但是面對像孫氏這樣的潑婦,她也不能任由她去。
“好,那我就再給你一點時間,看你啥時候能給我變出錢來。”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屋。
柳月看着孫氏一轉過身去,便閉上了眼睛。
王氏嚇得趕緊將柳月送回了西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柳月放到炕上。
“小主子,這麼晚了你去哪兒了?”秦嬤嬤見金元和從外面回來了,匆匆走過去問道。
晚間,她見金元和不見了,還讓西行和右雙到處去找過他。
“我就隨便出去走走,沒事的,秦嬤嬤你別擔心。”金元和說着就徑直進屋了。
秦嬤嬤有些想不通,以前金元和要是出門,一定會給她說一聲的,但這一次他卻什麼都沒有說就出去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金元和,腦海裡一直浮現着柳大丫那奄奄一息又不肯放棄的模樣。
果然如秦嬤嬤所說的一樣,原本他還有些不太相信,但是聽了街坊鄰里的話之後,再想到柳大丫那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他便信了。
柳家人那麼欺負她,她還要給他們賺家用,究竟是該說這丫頭愚孝呢,還是應該說她傻呢?
當初她爲了下山,可以不惜自己的婚姻大事,就這麼把自己搭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他,難道就只是想回來給家裡人賺錢做事的?
他現在倒是越來越好奇,柳大丫究竟是怎麼樣一個女子。
也不知道她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不然,明日把自家的郎中帶去柳家給柳大丫看看吧,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總不好袖手旁觀?金元和糾結的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踱步。
“西行你過來,我讓你一直都跟着小主子,你知不知道今天傍晚的時候,小主子上哪兒去了?”秦嬤嬤還是不太放心,決定問問金元和的貼身護衛。
“就在剛纔我們一直都跟着小主子,可是跟到一半的時候,小主子說他的隨身玉佩丟了,就讓我們去幫他找,隨後我們就不知道小主子去哪兒了。”
西行也知道也許這是金元和找來的藉口,可是他們又不敢多問。
“算了,幸虧小主子沒事,要是小主子有什麼閃失,我看你們該如何向上頭交代。”
秦嬤嬤無奈地看了一眼西行,終究是什麼都沒說的走了。
柳家西屋。
“不行,不行,娘得趕緊去給你找柳郎中。”王氏見柳月眉頭一直皺得緊緊的,便伸手摸了摸,竟有些燙手。
“娘,別去!”王氏正要轉身的時候,柳月迅速的拉住了王氏的手。
“大丫,你都已經病成這樣了,娘不能不管啊。”
“娘,您別擔心,我沒事的,我只要睡一覺就好了。”
“大丫你千萬別擔心銀子的事,娘會幫你想辦法的,但是你這病一定得看,娘馬上去就求你奶奶。”
“娘,我真的沒事,若是……若是明日娘還見着我的病沒有好,再去找柳爺爺來看看也不遲啊。”
見柳大丫還有力氣與她說話,又想着孫氏肯定不會讓她好好去請郎中,王氏也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出去打了一盆水進來,將溼帕子替柳月降溫,時不時摸一摸柳月的額頭,看看是否還那麼燙。
柳月混混沌沌中,感覺有人在往自己的嘴裡灌什麼東西。
可能自身是學中醫的,又許是因爲看多了電視劇,柳月即使睡着了,她的牙齒也會緊緊的閉上,以免誰會趁機給她灌輸什麼毒藥之類的。
“大丫,乖乖聽話,多多少少吃一點啊,來張嘴……”柳月的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像是回到了從前她媽媽喂她吃飯的那個時候。
於是在不知不覺中,柳月張開了嘴巴,將王氏餵給她的東西都吞進了肚子裡。
見柳月終於肯吃東西了,王氏總算是放心了。
距離她上一次生病被母親照顧,彷彿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了。在她長大懂事後,生了病都是自己隨意熬個藥,或是在醫院拿點西藥。
這種被母親照顧的日子,她特別的珍惜,也覺得特別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