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分爲黑巫和白巫,白巫擅長祝福,也能救人。黑巫擅長詛咒,下蠱,黑巫成功的的詛咒比陰險毒辣的蠱毒更令人害怕。平時白巫和黑巫之間沒有絕對的區分,但在某種特定的情形下,白巫可以轉變爲黑巫,黑巫也可以轉變爲白巫,而且轉變後的巫所發揮出來的力量更加強大。”
此時平父凌厲又殘酷的眼神讓平清華有些緊張,她猜測道:“父親……您是黑巫嗎?”
“我雖然是黑巫,但跟當年戎族的黑巫相比,就相差太多了,只有轉換之後,我纔能有更多的能力。”平父眼底深似海,口吻有些遺憾的說道。
平清華做好了接受父親血海深仇的故事,但聽完了父親的話,她才知道她想的還是太淺,父親的仇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父親,您是要報仇?”平清華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虛軟無力。
父親的仇是滅族之仇,仇家還是京朝最尊貴的皇族……
“你覺得我不該報仇嗎?”平父深幽的雙眼看着她,眼底平靜的讓人心裡發寒。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沒想到父親的仇人會是皇室。”平清華心裡發緊,努力鎮靜下來說道。
“現在你知道了,你要如何?”平父的尾音帶着一點上揚的語氣。
平清華的目光與父親的目光對上,瞬間,平清華就有種被看透的錯覺,她急忙說道:“自然是父親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父親的仇就是我的仇。”
平清華臉上雖有驚慌,但是神色真誠,若是這話讓旁人聽來,必是感動萬分,但是聽的人是平父,他只是用疏遠的、探究的、懷疑的目光看着她。
平清華只覺得委屈,她覺得他們這麼久的相處,到現在他也依舊不相信她?
“父親!我是您養大的,您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會背叛您!”平清華咬脣說道,心裡感受到一股屈辱的滋味。在她看來,這些表忠誠的話,根本都不需要她說出來,她以爲她們之間會有一種無言的默契,她以爲父親會信她,懂她。
因爲這些年,他們不是隻有彼此,相依爲命的嗎?
“哪怕是讓你跟京朝皇族爲敵?”平父眼底深沉的看着她,目光中透着一股矜貴的距離感。
平清華重重的點頭。
“哪怕搭上你的一輩子?”平父挑眉問。
平清華想到了父親曾說過的,她是鳳命,頓時臉色一白,這時她才真正的逃避不了,有些心慌了。
從小,她就聽父親說過她是鳳命,而她雖然驕傲過,卻從未真的相信,只以爲父親對她要求高。
後來,她漸漸見識到了父親的本事,尤其是去了大學教玄學之後,她更加不敢想父親曾說過的那句話,而如今……
“你不願意?”平父低了幾分的聲音透着危險。
看着父親冷下來的目光,一瞬間只覺寒意蔓延上後背,讓她整個人都毛骨悚然起來。
平清華握了握拳,幾絲水汽在瀲灩的瞳仁裡氤氳散開,彷彿隨時會哭出來,“父親,您真的是要我嫁給皇太子嗎?”
“你本就是鳳命,本該就是一國之母。”平父肯定的說道。
“爲什麼?我們不是和皇族有仇嗎”平清華祈求的看着他,握緊的拳頭,指節發白。
“我要讓夜家斷子絕孫!我要讓當年的參與者死無葬身之地!我要讓整個京朝掌握在戎族的手裡!”平父壓抑了許久的野心和仇恨叫囂着出籠。
平清華深吸一口氣,指尖都無法剋制的顫抖着。只感覺眼前的父親一點點的變成了自己陌生的人,唯留下當初那抹玄色的身影在眼底。
父親的仇恨,父親的計劃,父親的殘酷,父親的凌厲,父親的要求,讓她急速跳動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
“父親!戎族還有其他人嗎?”平清華猛然醒神,問道。
如果戎族只剩下父親一人,又談何掌握京朝?
“這事你不用管,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就能讓你成爲人上人!”平父再次提醒平清華,若不是從小養她到大,若不是她執意逼他,他也不會將這些說出來。
平清華聽着這熟悉的話,眼中閃過一瞬的溫柔繾綣,脣邊也翹起一個懷念的弧度,小時候父親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父親對她很好,只是爲了報仇,父親只能選擇這麼做。父親的仇就是她的仇……平清華心裡一個念頭瘋狂的滋長蔓延。
“父親!您現在是不是……是不是黑巫轉白巫中?”平清華腦子很靈活,她聯想到容容和父親之間的鬥蠱。
平父點了點頭平清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既然是爲了父親,她有什麼做不到呢?“父親,我會按時去女學上課。”
平父墨黑的雙眼裡流露出一抹笑意。
平家父女解決了隔閡,兩人關係比起往日有了一些變化。
今日天氣陰沉沉,很快就下起了雨,白琳琅的種植課改成了醫術課。
經過董明珠的請求,白琳琅也不時時提問她,她將注意力放到了柳長蘇的身上。
柳家當初還在時,柳長蘇就會做人,與人爲善,所以就算柳家落敗了,毀了,真正落井下石與柳長蘇作對的人還是極少的。
柳長蘇再一次回答出了白琳琅的提問,白琳琅眉眼中露出些許褒揚的神色,“長蘇!你可願意拜我爲師?”
就是經常被白琳琅誇獎的董明珠都沒有聽到過這句話。可見白琳琅是特別看重柳長蘇的,也許……還有幾分對柳長蘇的同情。
曾經的天姿嬌女,如今已經零落成泥……
柳長蘇面上不顯,手心裡已經被自己個的指甲戳出了血。“先生,我現在是罪人之後,若是拜您爲師,會讓旁人嘲笑於您。”
“我不介意你是柳家人,出生改變不了,這不是你的錯,我相信你沒有叛國,也相信你日後也不會叛國。”白琳琅目光裡帶着信任和憐憫,恍若真誠。
“先生一番好意,我就更不能牽累先生。”柳長蘇死死的咬住牙齦,低頭請罪道。
旁人不知柳家是因爲什麼被誅,柳長蘇卻是清清楚楚,這一切跟白琳琅脫不了干係。
而現在白琳琅對她的同情和示好,對她來說如吃了蒼蠅一般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