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琅察覺到褚鳳歌看着她的目光不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鳳歌……你能看到我了?”
褚鳳歌深深的看着懷裡的女人,白衣似雪,青絲如墨,白皙的肌膚過於蒼白無血,眼角微微向上傾斜,襯着一雙水光浮影般的眸子,漂亮得讓人心悸。
她不是他記憶中的小四,卻又給他的感覺,她就是小四。
“小四……”褚鳳歌不知道爲什麼小四會成了這個樣子,或許小四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她纔是白家的小姐。
白琳琅喜極而泣,他終於能看到她了!
褚鳳歌卻絕望的看着她,將她的身體抱緊。
白琳琅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她的身體已經漸漸的淡了下去。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難怪她這些日子總是會想着她要是離開了,阿郎和鳳歌怎麼辦……
白琳琅心頭髮澀,略失血色的脣努力勾起一抹輕柔的笑,“你相信我嗎?”
褚鳳歌抱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心如刀絞的點頭。
“我其實沒有死,我在另一個世界活的很好,你也好好的好不好?”白琳琅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儘管重生後也有他,可是畢竟是不同的,他們沒有那幾年的相依爲命,沒有共同照顧過阿郎,沒有共同的甜蜜回憶……
白琳琅的淚水如珍珠一般,一顆接着一顆從眼眶裡往外滑落,
陽光落在她的身上,肌膚中沁出輕紗般柔和的淺金色的光芒,她似乎是透明的。
褚鳳歌眼底充滿了隱忍的痛楚,抱着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着。
“幫我好好照顧阿郎,告訴他,我很愛很愛……很愛很愛很愛他……等他長大了,我會回來看他。”白琳琅含淚說完最後一句話,絕望又柔情刻骨的望着他的眉眼,整個人消失在褚鳳歌的懷裡。
褚鳳歌保持着相同的姿勢久久不變,如恆久的雕塑一般,沒有一點生機的模樣。
直到代天打敗了青衣殿下,收劍朝他走來,“喂!我又救你一命!把阿郎給我!”
這時,她才注意到褚鳳歌神色不對,就是姿勢也古里古怪。
褚鳳歌放下了手,冷漠如冰的臉上,鼻翼抖動,兩行清淚順着清朗的面頰滾落,猶如結在面容上的露水……
那股刻入骨髓的絕望和歇斯底里的痛苦,讓代天所有話語都凝結在口中說不出來。
“你沒事吧?”
代天也沒見他身上受什麼嚴重的傷,但怎麼感覺他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人?
代天神色一變,她瞭解過褚鳳歌的事,如今能讓褚鳳歌露出這樣痛苦之色的除了他親生兒子阿郎,就沒有別的人了!
她脫口問道:“阿郎出事了?”
“那賤人殺了阿郎?”代天揪住了褚鳳歌的衣服,氣勢洶洶的逼問道。
褚鳳歌緩緩的搖頭,“阿郎在宮裡。”
代天這才鬆了一口氣,“那你發什麼瘋?”
他的反應真他媽的嚇她一跳!
如果青衣那賤人敢動阿郎,她就去掀了她的青衣殿!
褚鳳歌沒有回答,如行屍走肉一般轉身離開,身上傷口流出來的鮮血一路灑了一地,也不見他包紮一下……
代天皺眉,這人腦子不會被那賤人打傻了吧?
作爲她徒弟的師父,她還是保護保護徒弟的爹吧!
免得又被青衣賤人找到機會下手。
她代天徒弟的爹被青衣殿的人殺了,這名聲可不好聽!
就這樣代天不遠不近的跟着褚鳳歌去了刑部,直到半夜,代天在屋頂掀了一塊瓦片,褚鳳歌還在做事,一桌子的案卷散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的代天眼暈……
跟他一天了,他不吃飯也不喝水,就這麼做事,這是想累死自己?還是想餓死自己?
代天實在想不通,她去皇宮夜看到了阿郎,褚家也沒人出事,他怎麼就好像死了哪個最親近的人似的?
不行!
她怎麼還是感覺她徒弟的爹被你去青衣賤人給打壞了?
代天凝眉放回瓦片,起身幾個飛躍在屋頂上矯健行走如走平地,她要去挑了青衣殿!爲徒弟爹報仇!
說不定,褚鳳歌看她如此看重阿郎,說不準就感動的答應讓阿郎拜她爲師了?
抱着這樣執着的信念,代天殺氣騰騰的衝進了青衣殿,青衣殿下沒出來的時候,青衣殿的殺手都不是代天的對手!武功高一點的能保命,武功低一點的直接喪命!
青衣殿經此一戰,損傷慘重。
代天在青衣殿殺了個來回,才碰到急急趕回來的青衣殿下。
“代天!你爲何又來與我作對?”青衣殿下劍指代天,憤怒的質問。
“是你招惹了我徒弟爹!我纔打上門來!而且,我可是單挑,沒有帶上殺手門的人!”代天師出有名,理直氣壯。
青衣殿下皺眉,她怎麼從未聽說殺手門的門主收了什麼徒弟?
而她之前與代天一戰爲的是褚鳳歌……
徒弟爹?
她的徒弟是褚鳳歌的兒子?
“你確定褚鳳歌會讓自己兒子拜一個殺手爲師?”青衣殿下嘲笑的說道。
“如果我拿着你的人頭去,興許人家就答應了!”代天也不否認對方還沒同意,說完直接殺過去。
她的劍鋒劃過青衣殿下鼻子前方的空氣,青衣殿下腳尖一點,整個人往後傾斜下腰,避過對方的鋒芒。
“你確定要爲了那個還不是你徒弟的人與我青衣殿對上?”青衣殿下惱怒道。
青衣殿和殺手門同爲江湖上最聲名赫赫的殺手組織。
青衣殿的殺手,只要出銀子,皇帝太子都敢殺!
殺手門的殺手卻更自由,看的順眼就不殺,多少銀子都不殺,看不順眼,一兩銀子也幫人殺!
“我人都在這兒和你打了,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代天神色冷漠,她來之前還只想在青衣殿殺幾個來回,教訓教訓他們就罷了!
但是現在,她真的動了殺心,褚鳳歌是因爲被這賤人刺殺過,才失常的。
她雖然不知道爲何,但是她若拿着這賤人的腦袋去給褚鳳歌,是不是真有可能順利讓阿郎拜師?
她今天進宮的時候,還聽到阿郎找她呢!
阿郎口裡說的小姨,不就是她嗎?
“你瘋了!你是要引起青衣殿和殺手門之間的仇怨嗎?”青衣殿下逼退代天一招,怒道。
“青衣殿和殺手門之間素有恩怨,這又不是我引起的!”代天又殺過去,但這鍋她也不背。
“你不怕老門主出來殺了你,換新門主?”青衣殿下雖與代天不合,卻不願意以命相博,又沒有什麼切身仇怨,根本不至於。
“你以爲殺手門是你們青衣殿?我師父只有我一個徒弟!殺手門只能是我的!誰要是敢背叛我!我哪怕屠了殺手門滿門!也不會便宜別人!”代天勾脣,笑容嗜血,神情癲狂。
身爲殺手門門主,從小就是被當做殺手培養的人,怎麼可能會心慈手軟?
“我與你無冤無仇,用得着一命相博?”青衣殿下看出對方的殺機,她並不懼她,但是誰願意無緣無故的跟人拼死一戰?
她才當上青衣殿下數年,位置才坐穩,不想再出什麼差錯!
代天所說的理由,在她眼裡不過只是藉口!
而偏偏隨心所欲,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代天說的就是認真的!
她要用青衣殿殿主的腦袋去跟褚鳳歌換一個徒弟回來!
“廢話太多,拿命來吧!”代天冷聲說道。
兩人從屋內打到屋外,一開始青衣殿下不願意以命相戰,以防守爲主,最後也被代天逼急了,使出了殺招。
最後兩人上天入地的打了一會,打到了荒山野嶺之中,青衣殿下最終以半招不敵落敗,傷在代天之手。
“你殺了我!青衣殿不會放過殺手門!”青衣殿下的面紗早已落下,這是一個被毀了半邊臉的女人。
“我會告訴他們,我和你是私人恩怨,若是他們要報仇,只管來找我!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殺一雙!”代天冷笑着說完,不給她機會說話,直接一劍割下了她的腦袋。
提着她的腦袋,代天才忍不住變臉,捂住胸口,連噴出數口鮮血,臉色慘白如鬼。
她擦了擦嘴邊的血,似笑非笑的表情,青衣殿的殿主確實不好殺,這一戰引起的傷,沒有兩年,她都養不回來!
當代天提着血淋淋的腦袋到了刑部交給褚鳳歌時,十分輕描淡寫的說道:“她就是青衣殿的殿主,那天要殺你的人。”
褚鳳歌盯着這顆人頭看了許久,才收了這顆人頭,沒有讓代天失望,褚鳳歌說起了阿郎拜師的事情。
“只要阿郎願意,我不反對阿郎拜你爲師。”褚鳳歌這兩天已經在查褚鳳昭的下落,他是準備抓住褚鳳昭,再騰出手來對付青衣殿。
但現在既然這個代天出了手,那麼剩下的青衣殿就交給他,整個青衣殿他都要毀了!他要他們全部去給小四陪葬!
代天對此胸有成竹,她覺得阿郎肯定是喜歡她的,這是他們之間的緣分,不過她有傷在身,現在也不方便教阿郎,就提議兩年之後再回來接阿郎。
褚鳳歌也贊同,他能看出代天爲了殺青衣殿下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那天她們明明打的不分上下,否則也不會讓青衣殿下跑了。
不管代天抱着什麼目的所爲,這份情,褚鳳歌都心甘情願的領了。
這是長章,多了一千字,實在是不忍寫兩年之後代天養傷回來,會看到一個怎樣的阿郎……小四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