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牙婆,她前生是聽過的,聽說她買人眼光刁鑽,不是什麼人都會買下。
而且從她手裡賣出去的人,價格是最貴的,前途也不錯,比賣給到窮山溝做童養媳,比賣到那些髒地方要強上太多。
前世如果他們是要把她賣給她的話,或許她不用那麼絕望。
鎮上的夜裡比山裡暖和多了,姚四妹和新來的那些人分兩批睡到兩張大牀上。
這每個牀上擠一點的話,十來個人都能睡得上。
姚四妹瞅準了機會,不動聲色佔了牀鋪最裡面的位置,她可不願意前後都被人擠來擠去。
被子都是現成的,上面有股怪味,肯定是被之前那批人睡過沒有換洗。
不過她們也沒人在乎,能睡的暖吃的飽,這對她們來說是一種小幸福了。
油燈熄了之後,方牙婆提醒她們早點睡覺,明天起早。
沒一會,悉悉索索的聲音都沒了。
突然,一陣極輕的聲音響起來。
有人從牀鋪上下來,朝姚四妹這邊走來。
因爲她們睡覺都是都腦袋朝着過道外睡,所以姚四妹聽的清楚,這人是停在了她頭後面。
“狗崽子!老孃讓你知道,不是誰你都能惹的!”
聲音很輕,但姚四妹還是認了出來,這是之前搶她饅頭的阿菜。
阿菜看不清楚姚四妹的具體位置,只能用手小心的試探的一點點的碰觸。
在碰到最裡面的牆壁時,她確定了這就是姚四妹的位置,在姚四妹還沒反應的時候,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隻手直接勒着她的脖子,將她從牀上拖了下來。
這動靜不輕,不少人還未完全睡熟,有注意到那邊聲音的人,起身瞧了瞧,因爲太黑,只看得見模糊的影子,其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啊!“一聲尖利的慘呼發出來,所有人嚇得一顫。
“怎麼了這是?”
“誰啊?”
“好像是那個阿菜!”
“她怎麼了?”
“叫這麼大聲,方牙婆肯定會過來!”
……
議論中,有膽大的已經點亮了油燈。
有了光線,衆人看清楚了躺地上不停哀嚎的阿菜,齊齊的倒抽一口氣。
原來這阿菜一手撐着地,一手捂着腦袋,頭破血流的半坐在地上,除了痛苦的嚎叫聲,臉上表情都被鮮血糊住了,看不清楚。
“阿菜!你這是被誰弄的?”裡面年紀最大的是十三歲的王翠花,這時候無人敢上前,也就只有她大着膽子過去將阿菜扶了起來。
“我去找方牙婆來!“
有穿好衣服的急衝衝跑出去喊方牙婆,流了那麼多血,看着太嚇人,不找方牙婆也不行。
方牙婆進屋時,阿菜的腦門還在流血,她陰着臉,冷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阿菜性子野,也夠狠,但還是第一次被人在腦瓜上開了瓢,當時劇痛傳來,鮮血橫流,她手捂都捂不住,她以爲她這次死定了,滿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如今緩過神來,心裡恨毒了姚四妹,這小崽子居然敢對她出這麼重的手,她不會放過她!
“是她打的!是她用石頭打我的!“阿菜指着地上帶血的石頭,滿懷恨意的指着牀上縮在牆角的姚四妹。
地上的石頭,有成年男人拳頭大小,上面沾染着鮮血,看上去確實是這個石頭傷着了阿菜。
但有之前吃飯時發生的那一出,現在要說這個石頭是姚四妹拿着砸的阿菜,這話就沒幾個人相信了。
這些人都認爲是阿菜又在冤枉姚四妹了。
方牙婆心裡惱的不行,這事不管誰幹的,她都要往裡面貼藥費。
且流了這麼多血,又是在額頭上,要是留了疤痕,還會影響了賣價……
“姚四妹!你出來說說,阿菜的頭是你打的嗎?”不管是不是姚四妹做的,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都跟她扯上了關係,方牙婆早前對她的好印象跌到了谷底。
“不是我,我根本就打不過她。”姚四妹不敢看阿菜流血的頭,含着眼淚看着方牙婆近乎嚶嚀的童聲軟軟糯糯的說道。
方牙婆買賣人口,比一般人的心都要硬一些,雖然姚四妹可憐巴巴的樣子惹人憐惜。
但她看在眼裡,還是有些遷怒,想要說姚四妹幾句。但姚四妹是她重點調教的對象之一,她也不好過分遷怒。一時間意興闌珊,話就沒有出口,只冷冷的警告地看她一眼。
“誰告訴我,這阿菜的頭是誰打的?”方牙婆看着圍在一邊的人,又補充道:“誰看到了,就說出來,明日給她單獨準備一份紅燒肉。“
紅燒肉!
連最大的王翠花都被誘惑的吞了吞唾沫,紅燒肉這樣稀有的東西,他們都是過年才能吃到幾塊。
紅燒肉都想吃,但是他們也真的沒看到誰打的。
再看看阿菜口中的姚四妹,瘦巴巴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怎麼想象也想象不出她怎麼打破了阿菜的頭。
更別說這姚四妹性格怯懦,一有點事發生,她就跟兔子似的紅了眼,這樣膽小如鼠的人怎麼敢把阿菜往死裡得罪?
可是,不是姚四妹又會是誰跟阿菜過不去?
嘰嘰喳喳半天,方牙婆也沒聽到有用的話。
“都給我閉嘴!”方牙婆厲喝了一聲,再平了平心頭的怒氣,“你不好好睡覺,爲什麼你跑到這兒來了別告訴我,你是被人拖到這兒的?”
儘管方牙婆不喜阿菜,她頭上的傷口也是讓人給她清理好。
阿菜頭上劇痛無比,腦袋也有些暈暈沉沉的,腦子拼命的運轉也想不出找什麼藉口把方牙婆的這句問話給遮掩過去。
“我本來想跟她好好說說白日的事情,想與她和好,沒想到她這麼對我。”阿菜疼的齜牙咧嘴,卻還是吐出這幾句話來。
接連在姚四妹身上吃了兩次大虧,她怎麼也不會放過姚四妹。
這次,方牙婆總不會說她是自己砸自己吧?誰會那麼蠢自己砸自己?還砸的頭破血流?
“姚四妹,是這樣嗎?“方牙婆犀利的目光看着姚四妹。
姚四妹顫顫的搖頭,眼中淚光閃爍,害怕道:“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你怎麼確定是姚四妹打的你?你的身高,她怎麼打到你的腦袋?“方牙婆看了看旁邊的一些人,目光裡的懷疑讓其他人都變了臉色,身不由已的退後一步。
“因爲我知道她睡在牀鋪最後的位置,而我就在這個位置被打,不是她又是誰?其他人又和我沒有過節!而且,她站在牀上也能打到我的頭。“阿菜被清洗完臉上的血跡,整個人腦子也清明瞭一些,說話也振振有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