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寒也震驚，夫人好手段，自己每天盯着，還能在他眼皮底下偷偷把洛水派的武功絕學交給了老三。洛水派歷來只收女弟子，連帶所修內力所練招式都自然爲女子量身打造。不過還好司徒柳現在所學只是輕功，倒是問題不大。不然司徒寒實在懷疑，十多年後，江湖上新出的一代妖人不男不女會不會就產自自家？
再看樹下兩個兒子無可奈何的發愁摸樣，司徒寒託着下巴把三個兒子裡裡外外又打量了遍，大兒子八歲才勉強能練一套劍譜；二兒子倒是比他大哥成器點，武功因子覺悟得也比較早，蹲馬步時就已經開始偷學招式，如今六歲在與其他武林世家孩子打架時往往能以少敵多，關鍵得勝率還挺高！但現在看來……他司徒家最有天賦的卻是這個假鳳虛凰的“三姑娘”？
等司徒柳被他爹從樹上灰溜溜地提下來時，猶如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他本想小嘴一癟嚶嚶假哭，但嚎了半天，他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奔過來心肝兒一樣安撫，而兩個哥哥更過分，冷眼站着無動於衷，平常都是一個遞手帕一個擦眼淚的！
見沒效果，司徒柳挺起小胸脯決定要和惡勢力抗爭到底。
可一來就被他爹熊掌一撲，兩個哥哥看老爹給力，也不再猶豫，有怨有怨，有仇報仇。
如此幾天後，盟主府的下人都發現小姐突然“大方”了，不但把霸佔了兩個哥哥的贓物主動歸還，連帶夫人平常私下授予的一些好東西，也拿出來分享。兩個少爺自然開心，甚至常年臉上無笑司徒盟主也難得地勾起了脣角，本來嘛，看幾個孩子相親相愛誰不滿意？
而事實上卻是……
“老三，都說了你不是小姑娘，要怎麼你纔信？”
“娘說媚媚是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就算你們欺負人，小媚也不可能是男孩子！”
司徒寒眉頭一皺，想了想還是決定循循善誘，“那你覺得你和男孩子有什麼區別？”
司徒柳大眼睛一轉，短肥的手指指像司徒昭：
“我比他乾淨，只有男的才髒兮兮不講衛生！”
司徒昭一愣，正要發作，司徒宜已經洋洋得意笑出聲來，被司徒寒一瞪，只得收口。
“三弟，二哥愛乾淨，每天都洗澡，那你覺得你哪裡和我不一樣？”
司徒柳瞟了他一眼，勾繞着額前的頭髮，揚起小臉不屑道。
“你雖然愛乾淨，但是油嘴滑舌，娘說，只有靠不住的男人才一嘴鬼話，還是咱們女兒家厲害！”
靠不住……的男人？
父子三人愣了一秒後，司徒昭已經控制不住捧腹大笑。
司徒寒嘴角一抽。這個蕭顰顰，平常怎麼教育孩子的？還好，生的是個小子，萬一真是女兒，孩子媽思想就那麼怪異，從小被灌輸這樣概念長大的怕是也正常不到哪裡去！將來，難不成還要四處送禮找個上門女婿？
而司徒宜對自己這個評語也不滿意，雖然什麼靠不住的男人對於一個六歲的小男孩來說顯得太過虛幻，他也沒有覺得這個定位有多不好，但看大哥幸災樂禍笑得得意，而他們的爹又一張臭臉，頓時覺得這個描述嚴重起來。
仗着打架所向無敵，化憤怒爲行動就要上前狠狠收拾司徒柳一頓。
司徒柳一看狀況不對，早就做好開溜的準備，可踩着粉色小繡鞋的小腳才邁出一步，就被他爹一把提起。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告訴娘，你們欺負我！”
司徒柳手腳亂踢，奮力掙扎。
司徒寒不耐煩，反手一巴掌拍到他後背。
“住口，讓爹告訴你什麼纔是男，而什麼又纔是女！”
以司徒寒對男女最直觀的認識，當然
就是夫人每每生產，抱出的嗷嗷大哭的嬰兒。
第一次，產婆一臉喜色的上前討紅包。
“恭喜盟主，恭喜夫人，是個虎頭虎腦的小公子！”
兒子，意味著--
子承父業，後繼有人，香火傳承……
初爲人父的司徒寒正一半欣喜一半忐忑的抱起臉上還帶這血絲的嬰兒，那邊夫人卻哀嚎一聲暈死過去。
等醒轉過來還久久不能接受自己居然生了個帶把的小子！
第二次，盟主已經謹慎很多。產房門開，還是產婆抱着襁褓一臉喜色方要開口討要紅包。
“行，你先別說話！”司徒寒從產婆懷中結過嬰兒，比起老大，這孩子只哭了一聲，現在已經安安靜靜地在襁褓裡乖乖睡着。
嗯，這種反應……這次應該是了吧……
司徒寒鬆了一口氣，把孩子抱給旁邊等候多時的奶孃。
“小姐睡了，你們好好伺候着。”
正在領紅包的產婆一聽，忍不住提醒。
“錯了錯了，夫人生的是少爺！”
--什麼？！又是兒子？
衆人只覺得盟主臉上的暖意霎時消失，與此同時，只聽屋裡又是一聲哀嚎，丫鬟手忙腳亂跑出來。
“盟主盟主，不好了，夫，夫人又昏過去了！”
從此之後，給盟主家二公子接生的產婆逢人必說晦氣。原本被賞了個厚厚的紅包，只因自己一時多嘴說出孩子是男，結果就被沒收不提。
“哎，誰知道盟主家重女不重男啊，作孽啊，這是……”
第三次，衆人都長了個心眼，而被請來接生的產婆據說十接九女，因巧合率太高，幾乎已被很多人家列入了接生婆黑名單，偏生這次，卻被盟主府高擡大轎，高薪請來。
胎兒太大，生產過程不太順利，蕭顰顰疼得已經有點神志不清。
“這次……應該是女兒了吧？”
“夫人放心，一定是個美麗聰明的小千金！”
“嗯……那好……”
終於，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從天而降。
門外原地亂轉的司徒寒渾身一震，停步安慰自己。
不怕，有些小姑娘天生嗓門就大，再說她爹孃都是練武的，懷孕時又吃得那麼好，女兒長得結實也很正常是不是呵呵呵呵……
可等了半天，產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產婆猶猶豫豫慢吞吞地抱着嬰兒走出來。
司徒寒一顆火熱的心霎時跌落潭底。
“老身也不知道這次怎麼就……以前都是賠錢貨……哦不，女孩子，搞得都沒有人願意找我，這次怎麼偏偏……”
產婆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可司徒寒卻好似呆怔一般，沒有半點反應。衆人也不敢吭聲，生怕這個節骨眼上捅破馬蜂窩。可只見盟主一動不動，靜靜地端詳了孩子半晌。
“告訴夫人，這次是個女兒！”
“你們，把褲子脫了！”
兩個兒子一聽，紛紛後退一步。
而司徒柳反應更大，瞅了他爹一眼，鬧騰得更厲害，捂着眼睛大叫。
“爹爹是混賬！爹爹是混賬！”
司徒寒也有些臉熱，他原本想都是孩子，脫了褲子互相認識一番應該就很容易解決問題，可看來，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容易！
他想了想，耐着性子勸導。
“老三，平常洗澡爹和兩個哥哥都看過，有什麼不好意思？”
接着虎着臉，“還有你們兩個，連爹的話也不聽了嗎？”
老大和老二雖然糾結，但明顯已經有些動搖。
司徒柳卻不買賬，“那是洗澡，這次不行！
”
司徒寒臉一板！
“你們想打板子嗎？”
司徒寒見說教無效，指尖發力，什麼東西從手心發出，瞬間，三個孩子的褲腰帶應聲而落。
司徒柳驚叫一聲，立馬提起，他穿着裙子倒是沒有怎麼走光，但老大老二均是短打，卻在瞬間暴露得一乾二淨。
在幾個兒子仇恨的眼神中，司徒寒背過身去，醞釀道。
“行，這次你知道你是男孩子了吧？”
司徒柳不知所云，撅起嘴巴，“爲什麼？”
“你……那裡和他們長得一樣，你大哥和二哥是男孩子，你自然也是！”
司徒柳擡頭看了看慌手慌腳繫褲子的兄弟二人，後者被他一望，紛紛迴應，清一色兇殘眼神！
司徒柳冷哼一聲，挺了挺小胸膛。
“就算是一樣，也不能證明媚媚是男的！”
盟主夫人發現，外出回來，老公突然變得很憂慮。而每每問及，表示願意當解語花幫上他一把，卻都見家裡這位愁眉不開，搖頭拒絕。
其實盟主的心事，自然還是那個自己一手造成的悲劇老三。
和司徒柳溝通了，如果以後他娘再讓他習什麼奇怪武功，一定要和老爹稟報，當然，作爲獎勵，一招換十招，一本劍譜換三本。
司徒柳一開始還很猶豫，但後面算計了幾天，覺得左右他都不吃虧，欣然答應。
練武的問題解決了，但怎麼才能讓兒子搞清自己是個男人這簡直是個心病。
還好兩個兒子自動請纓，願意幫助三弟“改邪歸正”。
於是，盟主府最近有些不尋常，不是有丫鬟入廁感覺被人偷窺，就是小廝睡覺被人扒了衣裳，最後連馬廄裡的馬都沒有放過！
“你看，女人入廁都是蹲着！老三，你和她們完全不一樣！”
“我也可以蹲着！”
“……”
“你看，男人身體長成這樣，和你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我身上可沒有臭味！”
“……”
“你看，公馬和母馬完全不同，簡而言之，那裡那樣的是雄的，男人也是如此！”
“我又不是馬！”
……
但不管怎麼說，雖然司徒柳一如既往嘴硬，但他本就天生好學，在這過程中隱隱也發覺了不同。平日裡儘管沒有半分妥協心態，但夜裡，找來醫書偷偷專研，特別是什麼《婦人科》一類的。蕭顰顰看“女兒”如此用心，更是學術上大力支持。
如此……從一開始的猜測、懷疑、糾結、難過、折騰……
司徒柳已經不得不承認自己天生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可縱是如此……他也從未對其他女人有過感覺，更別說什麼愛慕或者其他的反應之類的了！
兩個哥哥相繼長大，紈絝風流的一面也日漸體現，遊走江湖時也多少招惹不少江湖俠女投懷送抱。
“依我看，還是滅安師太的大弟子最漂亮，人美又善良。”
“去，大哥，你真是弱爆了！漂亮有什麼用，關鍵是身材！兄弟覺得還是那塞外流雲李姑娘最好，身段火辣，關鍵人還熱情！”
兩人一言一語地討論了半天，轉眼突然想起被曬了一路的“妹妹”。
老大輕咳一聲，停止方纔話題，司徒宜不懷好意打馬湊過來，“老三，你不會還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吧？”
見司徒柳面色一凜，司徒宜大笑。
“你這傢伙，不會還惦記着自己是女子，將來讓咱爹給你備下嫁妝等着嫁男人吧？！”
……他就是想着嫁男人那又怎麼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