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凌之靈巧地避過她，徑自翻了一頁。
蔣桃無法，只得老臉厚皮地坐下，等着他發作。
越過駱凌之修長的手指，隱約可以看到那一頁是：白寡婦巧遇王鄉紳。目光右移，蔣桃看見駱凌之的手指抖了抖，她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屋內一片靜謐，只有嘩嘩的翻書聲格外刺耳。
待翻到陳秀才龍陽結雙好，張美娘拋夫自淫奔，駱凌之的臉色已經發黑。
破罐子破摔，蔣桃鎮定地問。
“城主，好看麼？”
駱凌之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默然許久，又回過頭去。
蔣桃躺在牀上，駱凌之坐在她身邊默默翻書，兩個人距離不算很近，但也絕對不遠，駱凌之身上還帶着風雪和白梅的味道，冷冽清馨，鑽進鼻子，讓人頭腦發昏，像是過了一萬年之久，蔣桃忍不住叫道。
“聽霜，城主要看書，你去搬個椅子來……”
“不必了，椅子上冷，我就坐這。”
駱家主人所住都是暖閣，因爲怕炭火燻人，所以地下設有火道，專門有人燒火，熱氣傳到屋內，暖烘烘的，哪裡會冷？
蔣桃不明白棺材臉死賴着不走，究竟心懷什麼鬼胎？發現自己看淫書這事，不是最好的機會嗎？嚷出來不是家法伺候，起碼也要跪半夜祠堂什麼的吧？還是他覺得這樣仍然不能滿足，要想更加狠毒的陰謀？
棺材臉實在……實在太卑鄙了！
又僵持了許久，駱凌之仍舊沒有要走的意思，蔣桃實在忍不住。
“要是那麼好看，我可以借你。”
駱凌之恩了一聲，默默將書放入袖中。
蔣桃心痛的看着那墨色的袍袖，似乎能夠預見到那本書的下場。
“這已經三更天了，你看……
駱凌之瞥了一眼窗外，點點頭。
“哦，已經這麼晚了？那是該休息了。”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駱凌之仍舊坐在她牀邊，一動不動。
蔣桃忐忑地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目光似乎正往牀上瞟。
什麼情況！這是什麼情況！
蔣桃挪了挪身子，如坐鍼氈，試探性問。
“那個……城主，你、你該不會準備在這休息吧？”
駱凌之不答，擡起臉，清水般的目光裡映着她的臉，漆黑幽深的瞳仁裡，她的影子隨着燭光上下跳躍。
蔣桃半是驚嚇半是慌亂，渾身血液涌上大腦，不由重心不穩，踉蹌了一下。
駱凌之伸手將她扶住，蔣桃更驚，身子一軟半倒在了他肩膀上。
身體相觸的那一瞬，蔣桃手忙腳亂地要坐起。
“不好意思，我……”
蔣桃沒能離開，因爲駱凌之沒有放手。
屋子裡安靜極了，蔣桃的腦袋被迫枕在駱凌之肩上，她能感覺他的手撫過她的發，一下又一下，輕輕的，很是溫柔，竟然勾起蔣桃記憶深處的那種依戀，不，是姜桃夭的依戀，她倔強地掙了一下，企圖推開他，卻被牢牢按住。
駱凌之在她頭頂自言自語。
“有時候我在想，若是當初未曾那麼對你，是不是現在，你就不會那麼恨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