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聘、納彩、擇時,三聖城上下開始着忙起來,盼來盼去盼得個這樣的結果,幾欲將竇竹衣氣得七孔流血,姜桃夭由正變副,即使加個二字,也還是名正言順的駱夫人,而她竇竹衣無名無分,反而成了三聖城最尷尬的存在,臉皮再厚的人也坐立難安,何況聖旨難違,誰都能看清這樁婚姻的結盟本質,大義面前,她竇竹衣算什麼,就算拼上她整個竇家都無力迴天,於是這次她連苦情牌都懶得打,跨馬一路哭着奔回了懸劍莊。
反觀蔣桃吃得好睡得香,而她越是平靜,駱夫人就越覺不安,思來想去,命人把蔣桃臥室裡的剪刀、簪子、甚至蚊帳鉤等一切利器都悄悄藏起才略放心,弄得蔣桃哭笑不得,爲了表明駱凌之娶雞娶狗娶綿羊,都和自己一毛錢關係沒有,她積極加入到婚事的籌備中去,拿出從前在會展公司的經驗,像一個真正的主母一樣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帶着惡意的報復,將洞房佈置得情意盪漾。
對駱凌之娶妻一事保持着高度熱情的還有宋子英,只見小侯爺整天介神采奕奕,圍着駱凌之恭喜不斷,甚至還傾情書寫新婚喜聯若干,親自督促人滿屋地掛,沒人的時候,他便樂顛顛的湊在駱凌之耳邊涎笑。
“都道兄弟妻不可欺,表哥你的美人嬌妻,做弟弟的自然不敢覬覦,至於妾,總可以……嘿嘿,不如咱們商量商量桃夭改嫁的事?”
每每被駱凌之無視。
迎娶司徒柳的那日,報復的快感隨着竇竹衣的消失及時間的流逝淡去,蔣桃對着滿牆滿院的披紅掛綵,人來客往,心突然之間空了。
駱凌之真的要娶別人了。
那又怎麼樣呢?莫非還要心存妄念,真想以姜桃夭的身份和他在這個冷冰冰的三聖城廝守一輩子嗎?
蔣桃發了會呆,最終自嘲一笑。開始埋頭在一大堆鴛鴦雙喜,紅蓮並蒂花樣的物什中挑選起給新娘子備用的來。
“你看起來很高興。”
蔣桃回頭,駱凌之身着喜服寒着一張臉立在那裡,他總是一身墨色,卻不知穿紅衣更加好看,襯得蒼白的皮膚也有了血色,身上那股子冷勁似乎淡了許多,添了幾分風流妖嬈。
“人逢喜事精神爽。”
蔣桃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微微一笑,不知何時,讓駱凌之不愉快,已經成了她的愛好。
駱凌之沒有答話,一言不發走到桌前,目光落在一隻妝盒上,暗紅的木紋上雕着鳳仙、翠鳥、蜻蜓,看起來古拙又有趣,那是蔣桃在藏珍閣中淘到的寶,本想自留,但被駱凌之看見,那就算了。
蔣桃低頭看了看,以爲駱凌之嫌棄,便笑道。
“雖然只有七八成新,但這是最特別的一個,樣子比別的都好看,我想司徒小姐應該會喜歡。”
駱凌之薄脣緊抿,目光中有些異樣的閃動。他側過臉,看蔣桃的眼神分明有了一絲痛色。
“連它也不要了麼?你……當真如此恨我?”
啊?
蔣桃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駱凌之已經將那梳妝盒向上一拋,極速抽出腰間長劍玄冰將它從中劈作兩半。
“喂,你!”
蔣桃搶救不及,氣得跺腳。
“你幹什麼!”
駱凌之望着她,眼神冰冷卻有些感傷。
“既然有心和過去一刀兩斷,還要它做什麼?不如毀了乾淨。”
蔣桃還要說什麼,他卻已將目光移開,收回劍拂袖而去。
留下蔣桃一人怔怔望着地上兩截斷木,心中氣憤莫名,簡直搞不懂棺材臉這無由來的憤怒,只是可惜了一個這麼好的妝盒,就此毀於棺材臉的魔爪。
嘆了口氣,她蹲身將那兩半妝盒收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