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柔和,豔陽高照。水色清淺,山色環繞。
這原本該是一幅意境深遠的山水畫,卻被麗姐兒魯莽詭異的姿勢給糟蹋了。虎妞看着在水裡折騰的麗姐兒,嘴已經有半個時辰都沒有合上了,就那麼張着。
近來的一個月麗姐兒一直跟着虎妞學鳧水,但可能是麗姐兒沒什麼運動神經;也可能是不得要領。總之到了四月底麗姐兒才終於得以用一種四肢不斷揮動,絲毫沒有協調感、美感的方式學會了鳧水。準確的說應該是在水中僅僅淹不死而已,因爲麗姐兒只是原地動作,根本遊不出距離。虎妞這段時間幾乎是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麗姐兒,這哪裡是平時讀書寫字,繡花縫補的千金小姐啊,簡直就是個愣頭愣腦的笨蛋嘛。這鳧水能有多難,怎的麗姐兒就如此的笨拙?
麗姐兒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難看,也沒功夫,沒心思管那些,她納悶的是自己怎的不移動,只在一個地方停着不動呢?人家都是一動作就能游出挺遠,她倒好,居然是不動,簡直是離奇。
不到一刻鐘,麗姐兒就累了。想想也是,四肢就那麼沒有章法的揮着,可不就是浪費體力嘛。麗姐兒雖然沮喪遊不出距離,可一想到今天沒有再喝溫泉水了,情緒又高漲起來。這也是進步嘛,終於可以不像以前那樣喝水飽了。
麗姐兒的這種沾沾自喜令原本要吐槽兩句的虎妞把話愣是憋了回去,一臉窘迫。麗姐兒因爲鳧水有了進步只顧着自己高興也沒有把虎妞的表情放在心上,只是估摸了時間之後就上岸換了衣裙,回院子吃中飯。
麗姐兒照舊披散着溼漉漉的頭髮來見林氏。林氏也早就習以爲常的給女兒梳頭戴花。麗姐兒心裡清楚自己學鳧水的事情孃親肯定早就知道了,可既然孃親沒說什麼,就表明是默認了。既然如此,麗姐兒作爲女兒也就樂得裝傻。也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心安理得和虎妞學鳧水。
麗姐兒仔細照了照鏡子,就急忙忙地去了暖閣看俊生和木蘭生的寶寶去了。
兩天前,麗姐兒的寵物兔子花木蘭生了一窩兩隻小兔子。剛剛生下來的小兔子沒有毛,就好像光禿禿的兩隻小耗子,體型小不說,眼睛都沒有睜開。不過兩隻小兔子明顯很健康,它們剛生來雖不會活蹦亂跳,卻活潑好動,一會兒爬到這裡,一會兒爬到那裡。麗姐兒都差點沒看顧過來。母兔子木蘭因爲生產早就昏睡過去,麗姐兒和虎妞就把早就準備的上好軟茅草鋪在密實紮實的籃子中,把幼兔放到裡面去。這兩天木蘭已經醒過來並且給兩個兔寶寶餵奶了。兩個兔寶寶也還算乖巧,至少不上竄下跳的了。由於兔子一家四口太過和諧溫順,又因爲木蘭剛剛生產,身子虛弱,麗姐兒就把它們的窩給移到暖閣中的榻下了。以便麗姐兒可以隨時照看。
由於木蘭一家是麗姐兒現在唯一的寵物,林氏也給予了它們很大的寬容,對於麗姐兒的行爲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麗姐兒看着籃子里正曬太陽睡午覺的兔寶寶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化了,心情格外的好。
“它們都叫什麼名字啊?”不怪虎妞問,麗姐兒已經想了兩天還沒有想出來呢。
“讓我再想想,我得好好取名字。”麗姐兒是真心喜愛兩隻兔寶寶的。而且兔寶寶的爹孃名字都那麼響亮,它們更不能草草的隨便叫了啊。
接着麗姐兒不顧馬上要用午膳,直接抱起產後還是有點虛弱的木蘭去外面鞦韆上曬太陽。路過自己的花圃時。麗姐兒的心情更好了。花圃依舊是那麼草綠花紅的,薄荷已經長的和紫紫白白的野花差不多高了,在花圃中與其他花卉相得益彰,看着格外養眼。
“一會兒我送你回窩之後就剪幾朵花給大家看,你說好不好?”麗姐兒一手抱着木蘭。一手輕柔地撫着木蘭的毛。
木蘭並沒有給麗姐兒什麼反應,只是柔順地躺在麗姐兒的懷裡。均勻地呼吸。
“好花,好兔!”這格外響亮的聲音麗姐兒不回頭也知道是曾祖父。
“什麼都沒有曾祖父更好!”麗姐兒向來奉行對長輩進行沒馬屁略。
迴應麗姐兒的是曾祖父爽朗的笑聲,那聲音很嘹亮,響徹山谷。
“曾祖父剛剛泡過澡了?”麗姐兒看着曾祖父一頭溼漉漉的發問道。
“是啊。”說着徐老太爺看了看四周,彎下腰來,對着麗姐兒的耳畔低聲道:“鳧水學的如何了?”
麗姐兒看着曾祖父一臉的期待和興奮,眨了眨眼睛,笑道:“今天我沒有喝溫泉水。”看來自己學鳧水果然不是什麼秘密,一家人都心知肚明。
“真好!曾祖父我小時候爲了習水性可吃了不少苦,有一次還差點淹死呢!”徐老太爺似乎找到了有共同語言的人,一臉的興奮,滿面紅光。
麗姐兒裝作很吃驚的樣子:“真的?”
“當然了!”徐老太爺很喜歡麗姐兒一臉嚮往的表情。於是麗姐兒就被徐老太爺拉着講了好多“想當年”的故事。麗姐兒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陪了徐老太爺一陣子。老人家是需要關愛的,不管是什麼時候。
午膳過後,麗姐兒肚子裡裝滿了魚湯,一手拿剪刀,一手拎着籃子就去了花圃,她要給家人剪花插瓶以做觀賞。麗姐兒挑揀的很仔細,大部分都是含苞待放的那種。薔薇,芍藥,月季,山茶,薄荷還有山野花,各式各樣的一大籃子。
隨後麗姐兒就拎着籃子直接去了徐老太爺那裡,讓這個家裡最高的長輩來挑。徐老太爺看見曾孫女最先給他送花來,高興的不得了,幾乎每種都拿了一支,惹得麗姐兒很高興。也許是麗姐兒還忙着去給其他人送花,她並沒有注意到徐老太爺的臉色有些差,一直以來紅紅的臉這回有些許蒼白。
之後林氏拿走了所有的芍藥;丹桂要了月季;趙嬤嬤要了薄荷;趙家的要走了野花;剩下的薔薇和山茶中,虎妞選了薔薇;最後麗姐兒就拿着山茶插瓶或者作佩飾。
第二天,男人們又去了菜園中勞作,而麗姐兒和虎妞也去了溫泉。原本應該普通平淡的一天,卻因爲徐老太爺感染了風寒,身體不適而徹底的不平靜了。
開始徐老太爺並沒把這病放在心上,只以爲是小風寒,結果一晚上去了四、五次茅房,才發覺自己得的病似乎不是那麼容易治癒的。
徐熹得知之後是第一個跑着去了老太爺的院子的,到了那裡就開始診脈,開方子。山中時間清閒無聊,徐老太爺也把自己的皮毛醫術教給了徐熹。結果徐熹診出的結果居然是痢疾!這可把家裡的大大小小都嚇壞了。這種病傳染先不說,只是目前的醫療技術,徐老太爺這條命很有可能就丟在這裡了,這讓徐熹捏了把汗,他開始在徐老太爺的牀前不離不棄的侍疾了。
林氏本應該也要來侍疾的,只是徐老太爺和徐熹都不同意。開什麼玩笑,林氏要照顧孩子,這要是傳給了孩子,徐老太爺可得心疼死。再說痢疾並不是無法治癒的,家裡的藥材逃難時林氏拿了不少,都能用到,只要好好喝藥,好好休息,徐老太爺是可以痊癒的。
只不過這段時間麗姐兒和虎妞都不能再去溫泉泡澡了。因爲徐老太爺得病的原因還沒有弄清楚,林氏不可能讓自己的命根子女兒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其實麗姐兒也能想到孃親是怎麼想的。
一家人的伙食都很正常,應該不是廚房的問題,要不然也不可能只是徐老太爺一個人病了。那就是徐老太爺做的一些事情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比如說徐老太爺喜歡泡澡,說不定就是那溫泉附近的什麼或者就是溫泉內的什麼使得徐老太爺染病的。這樣一來,林氏是肯定不可能讓麗姐兒在去溫泉了,就是每幢房子都連接的溫泉水,家裡人也暫時都不用了。徐熹還特意翻了醫書開了不少防治的藥方子要廚房熬出來給所有人都喝一點。就連還在襁褓中的歡哥兒都喝了一些。總之家中的防治氣氛濃烈,空氣中都泛着濃濃的中藥味道。
三天後,徐老太爺身體狀況漸好,而家裡也沒有其他人染病,這使得大家都長出了一口氣,覺得危機過去。
然而就在這一晚,虎妞卻上了幾回茅房之後,開始高熱不斷了。這嚇壞了林氏,連忙把虎妞從暖閣遷了去書房,趙家的親自照看。麗姐兒也有點害怕了,她和虎妞走的很近,自己的身子骨也不是那麼強壯,會不會生病啊?這樣想的又何止是麗姐兒自己,全家人都很擔心,尤其是林氏。
麗姐兒因爲怕自己生病也不敢靠近林氏,生怕自己身上有什麼傳染了弟弟們,只一個人經常坐在鞦韆上遠遠看着爹和孃親。林氏這麼一驚一嚇,外加上焦慮,差點都不出奶水了,這些都着實令徐熹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