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是最熱的時候,潤福和圓圓窩在北面的書房裡,吃着浸了冷水的瓜,外面竹影綽約,沖天的槐樹遮了半個屋子,倒也涼快些。
吃完了,潤福擦了圓圓的嘴巴,哄着他午睡去。
潤福自顧罩了一件白色蠶絲袍子,用簪子挽了頭,喊來紅招把屋子各個角落放上冷水。對着過幾日宴會的諸事,做着最後的檢查,以防差錯。
“小姐,你在這呢,夫人讓人拿了些冰鎮的果子過來了”綠袖進了屋子低聲說。
潤福指着睡着圓圓噓了聲,“喏,放在桌子上就好”
“小姐,你之前安排的僕役穿着同款的服飾,又讓他們潔身修整清爽,是爲什麼?哪家大人有這樣的規矩麼?”綠袖不明白地問着潤福。
潤福悠然笑了下,研着墨,聞着墨香,好墨,然後笑着回了綠袖“你過兩日就知道了”
綠袖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但知道潤福不會回答,倒也沒有繼續問下去。拿起桌子上的紅色梅花小諫把玩,上面還帶着香粉的味道,這個東西潤福搗鼓出來,又讓佟佳氏譴人送到各個府第的。初拿出來的時候讓佟佳氏和錢氏一驚奇,這梅花柬自是不稀奇,但帶着香粉的味道就是讓人感到有趣的多了,上面除了邀請言辭和落款外,背面還畫着莊園的簡筆圖,備註着各條行車的路線。她和紅袖伺候小姐這麼多年了,總是覺得小姐最近變了,但變在哪裡又說不出來。
待到七月二十八日是正式的宴日那一天,潤福和沁福各自着了紫色和桃紅色的旗裝,在領口、前襟、袖口等處鑲了花邊,滾了牙子。梳着兩個包包頭,扎着同色的髮圈,穿“花盆底”旗鞋,兩張粉澄澄的小臉上各自一左一右有一個酒窩,站在了門前迎了來客。兩人身後各自有五個着同色不同品的同齡男女,每一個下車的夫人男孩子上去扶了,女孩子引進門來。喜得下車的貴人們極爲開心,頻頻誇讚凌府氣度不同,佟佳氏和錢氏在二道門處接了客人。
今日來的共有八戶人家,皆是各府尚書、府丞的家人,最後一個到的是湖廣巡撫年遐齡的夫人攜了女兒,因爲他和凌敏是同科進士,兩人倒多有交往。想潤福當時知道的時候可是吃了一驚,這可真是“深交”。
女人們坐在一起以家長裡短的居多,沒多久就有些女孩覺得拘了慌,潤福看着時候到了,和錢氏打了個顏色,錢氏開腔:“各位夫人,我們幾個人在這閒話,可是孩子們覺得無聊着,小女不才,日前折騰點閨閣中的玩樂之物,讓她們姐妹幾個孩子一起玩鬧,我們自在這看戲閒聊可好?”
一個身着深紅色旗裝的女人開口笑着回答“這倒是個好事,這些丫頭們天天在閨閣裡待着,也沒得見識,難得有機會出來玩耍翻,就讓她們自在去吧”潤福認識這個開口的人,是鎮西將軍府的夫人,和佟佳氏伯母同出一宗,但不同支。
是啊,她剛說完,衆位夫人也撫手和同。
於是幾位閨閣小姐在潤福的帶領下,來到了水榭臺處,圍着石桌做了下來。這裡的水榭臺繞水而建,本是一出迴廊,但依山傍水,景色極美,就向河心處延了幾許,繞成了一個臺子。
潤福作爲東道主,不時的開口和幾個閨秀介紹着整個庭院。幾位小姐也都是舊時,平時都有走動,不多話,但也不會很冷清。
不過,一個穿着翠綠色綢緞衣衫,着嫩黃色腰帶,沿着裙襬邊處當做支棱隱秀着幾朵梅花的女子,倒是很爽利,潤福說到有趣處,也大聲的笑了起來。潤福知道她是剛纔發話的鎮西將軍府家的二小姐,叫清雅。
“潤福小姐,你額娘說你那有有趣的什物招待我們,不就是這無邊的美景吧”也是清雅開了口,戲謔的問着潤福。雖然初次見面就如此招呼,有些失禮,但從潤福的言談舉止中,清雅倒是覺得潤福有些爽利,不似閨閣千金的拘謹,於是也就順口打趣她。
潤福看着衆位小姐的疑問眼神,倒也沒有尷尬,笑了下“呵呵,多謝清雅小姐提醒,衆位小姐稍做片刻”。
轉身一拍手掌,早已候着的紅招帶着四男四女,手裡拿着托盤走上前來。
“喏,各位小姐,這就是奴家爲衆人準備的禮品”
衆人一聽,起來探身向前望去,畢竟只是一羣孩子,大的也不過是12、3歲,小的卻只有7、8歲,見着盤子裡的東西,不禁露出喜歡的神情。
原來他們的托盤裡是一溜的雞毛毽子。這在現代倒是個平常物件,但這個時代只是布制的毽子,還沒有雞毛毽子呢。潤福讓工匠染了顏色,女孩子愛美的天性自然引得這幫小姐們的欣喜。
“這倒是個新玩意,可是你琢磨的?”清雅一手拿來一個,問了潤福。本來被她額娘拉來參加這些小姐們的聚會是她最不耐煩的,還不如去騎馬來的舒服,但現在她倒開始覺得凌柱家的這個小妹妹好玩了,參加這個宴會倒也不是百無聊賴。其餘幾個小姐也都紛紛感到興趣的拿在了手裡,詢問着如何玩法。潤福一邊和小姐們搭着話,一邊示意那幾個侍從按照之前的訓練,低聲和小姐們講解着玩法。
“各位姐妹,別隻顧着看這個玩意兒,這還有其他好玩的呢”潤福見到衆人的神情,淡淡一笑,又拍了拍手。綠袖又帶着四男四女,手裡託着盤子走了過來。
“這又是什麼好東西?”這次是另一位千金,就是吏部尚書顧大人的千金,顧秀蘭。這是個溫雅的人兒,歲的樣子,一路上多是抿嘴笑着,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不像其他幾個小姐嘰嘰喳喳的。潤福從一個小廝的托盤裡,取出了來物。
“這個也叫做”潤福介紹,但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跳棋,是不?”打斷她的是清雅,清雅看着盤中白色、紅色、藍色以及青色的棋子,撫掌笑着說。
“潤福,這個可不是你的發明哦,不過你的做法倒也新奇,我從阿瑪書房裡有看到,是一個西洋教士給他的呢,但他那只是銅子,有紅色的和青色以及黃色三種,不似你這般做的好看”
“咿,清雅,你倒是知道呢,不錯,這個是跳棋,是用彩陶捏的燒成的”潤福倒是沒想到跳棋已經流入中國了,但她也不在意,本就是出奇的招,沒有想着萬全。
“這個倒是個好玩的東西”年韻詩,第一次開了口。潤福多看了幾眼,盛傳中冷血帝王的唯一愛人。此時年韻詩不過才十歲,但已初具美人風範,着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只在頭上別了蝴蝶琉璃簪子,,言談舉止也是自有一種風流,聲音也是柔柔膩膩的。
“來,我來和你玩”清雅指着潤福說。
“好呀,輸了不能哭鼻子呀”潤福很喜歡清雅的性子,小孩子的天真浪漫在她身上體現的完完全全。
“切,我會輸你個小姑娘”清雅在見到跳棋的時候,和阿瑪一起下過,但後來阿瑪繁忙也沒得時間陪自己玩,現在遇到會玩的,忙不矢的想挑戰,見潤福這麼說,白了她眼。其餘的小姑娘也紛紛丟下雞毛毽子,問着向他們遞上跳棋的人這東西是怎麼地玩法。
一時間,這裡很是熱鬧。
見引起衆人的興趣,其他幾種小吃,如潤福所料,沒有派上用場,潤福照着之前的安排,以竹條編成的精美食籃裝着,在宴會散了後,送給各家。
潤福知道,她這次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