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蓉忙跪在地上,她總是忍不住,忘記了自個的身份,一介奴婢,當着他的面說這些,倒的確是不知死活了。
看她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劉曜眼底的冷意卻淡了些,緩聲道:“朕沒說要罰你,你先起來,還有,以後在朕面前,不必動不動就下跪。”
擁有着那麼一雙眼睛的人,不該那麼卑微。
“謝皇上。”
她緩身站了起來,劉曜吩咐她,繼續處理那些奏摺,將其中重要些的,繼續讀給他聽,又問了一遍她意見之後,便讓她代筆寫下。
她提筆的時候,劉曜一直盯着,觀察着她握筆的姿勢,眸色沉了沉,她落筆,他伸頭去看,看了半響之後,不禁有些失望,筆跡並不相似。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端起茶杯,喝了幾口參茶,等到羊獻蓉批閱完之後,他已沉沉睡去。
羊獻蓉停筆,捏了捏手腕,上面的字跡,她特意練過,爲的就是不留下破綻。
她轉過頭看他,沉睡的樣子依舊是那樣,只是看着蒼老了些,眉宇間多了褶皺,或許是經常皺眉的緣故,暖裘散落了下來,她上前,俯身將暖裘撿了起來,又給他蓋上了。
在一旁坐着,細細的端詳着他,只有這個時候,才能這麼旁若無人的看着他。
老天還算善待於她,至少,還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能再次見到他,照顧他,這樣就好,她不貪心,陪着他走完剩下的路。
她將奏摺收好,批閱過的,一一放置在一旁,這才悄悄走了出去。
待她離去後,劉曜睜開了眼,起身將那些批閱過的奏摺拿來看,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看,字跡……的確是不像的,只是輪廓與筆畫的習慣,卻有那麼幾分相似。
劉曜皺着眉,撫着心口的位置,心疾之症又有發作之勢。
輕喘了幾聲,才平靜下來,她提筆的手勢像極了獻蓉,她念書的語調也像,清楚他怕冷的習慣,甚至連泡茶之技都透着一絲熟稔。
她到底是誰?
爲何與獻蓉會這麼相似?
難道是有人故意放在他身邊的棋子?臉刻意易容,習慣刻意模仿,可爲何……他對她一直有種熟悉感?
那種相熟到骨子裡的熟稔,他的心思,她能完全揣摩,如此契合,難道真的只是陰謀而已?
劉曜第一次覺得這麼棘手,想要徹底清查,又陷入更深的懷疑之中,這個女人……如果真是別人派來的,那就太可怕了。
羊獻蓉自是不清楚,他對她的猜測,實際上,她也深知,她在他面前,似乎露出了不少破綻,暗自告誡自己,今後要更小心了。
剛出太極殿,便見一太監朝她走過來,笑道:“是錦繡姑娘嗎?秦夫人請你去一趟景恆宮。”
秦夫人?秦芮?她請她過去幹什麼?
“這位公公,娘娘可曾說過,是什麼事嗎?”
“這……奴才就不清楚了,請姑娘隨奴才來。”
秦夫人召見,她不可能不去,只是,這心多少有些忐忑,她已非當年的那個溫婉端莊的女子,而是高高在上的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