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柿仙城。
朱玄跡駐足在一處小屋前,輕輕推開屋門。
下一刻,濃郁的陰影像是潮水一般,洶涌而出,將其淹沒。
陰影潮水洶涌澎湃,吞沒朱玄跡後,又向後覆蓋,將整片巷弄都沉入黑暗。
黑暗中,忽然亮出一對黃金眼瞳。
正是朱玄跡的金瞳。
瞳眸中神光四溢,洞穿滾滾陰影,窺破遮掩,直視魔修。
魔修乃是築基巔峰,別看破形藏,也不驚慌,而是冷冷一笑,直撲朱玄跡。
砰……
重重陰影中,二人對拼一記。
朱玄跡小小後退了一步,魔修則悶哼一聲,以更快的速度倒飛進了陰影中。
朱玄跡並未乘勝追擊,而是皺起眉頭,感受微妙。
“不愧是朱大人,輕鬆識破了我的僞裝!”魔修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不過接下來,你能識破嗎?”
話音落畢,陰影中飛出無數‘魔修’,將朱玄跡團團包圍。
朱玄跡鼓起法力,將來犯‘魔修’接連擊潰。
‘魔修’倒地,散落一團。
原來都是機關造物。
但這些機關造物雖然被擊散,但陰影中又迅速重組出來,繼續圍攻朱玄跡。
朱玄跡站在原地,任憑陰影中無數機關造物來攻,防守穩固,巋然不動!
陰影中,魔修本體感到不妙,正要退縮立場,忽然聽到朱玄跡道:“劉影,你現在還想走,未免有些遲了吧?”
魔修劉影被金睛盯住,頓時毛骨悚然。
他瘋狂後撤,但朱玄跡鎖定他的真身,緊隨其後。
轟轟轟…………
雙方激烈對戰幾個回合。
劉影倒地不起,胸口被打骨折,斷骨刺穿肺部,讓他每一口呼吸都口鼻噴血,極其艱難。
“別,別殺我,我願意投降!”劉影看到朱玄跡慢慢踱步而來,連忙求饒。
朱玄跡:“看來,你只是用了陰影替代了提線,操縱機關造物而已。”
魔修劉影一愣:“朱大人莫非誤會了什麼?”
朱玄跡搖搖頭:“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若說誤會,慘死在你手中的上百人,都不會認爲這是一場誤會的。”
劉影瞳孔陡然收縮,陰影如羣蟒,從朱玄跡的背後集攻而來。
但抵達朱玄跡的三尺之內,陰影便如雪版消融。
劉影的拼死一擊並未奏效,臨死前他叫嚷道:“我不明白,我只是築基中期,雖然進出過熔岩仙宮,但朱神捕你爲何優先對付我?”
朱玄跡並未回答。
下一刻,劉影死在了朱玄跡的手中。
“第五位!”朱玄跡取出名單,在其中勾掉了劉影的姓名。
儘管此魔修一手陰影逃遁之術,但在金睛照應之下,無所遁形。
朱玄跡排列這個名單的順序,並不是按照修爲,而是嫌疑和威脅。
劉影和黑影魔修的手段,有不少相似之處。
更關鍵的一點,是在朱玄跡心中,劉影可能掌握了人命懸絲的神通。
雖然可能不大,但足以讓他位列第五順位。
朱玄跡出發之前,得到了南豆君主的單獨召見,獲悉了許多秘辛。
南豆國主叮囑他:“玄跡,你此去火柿仙城,需要小心謹慎,三宗上人在熔岩仙宮留下的神通人命懸絲。”
“此神通能掌控同類,對同類越是瞭解,掌控的程度就越深。”
“若有築基期掌握此神通,即便你是金丹,也會非常危險!”
“皆因此神通對同類的掌控,深達氣數。”
朱玄跡驚異萬分:“難道人命懸絲能抽取他人氣數麼?”
“這倒不至於!”南豆國主微微搖頭,聲音清越,“但人命懸絲能讓氣數重迭相加,從不內耗互損。”
“一旦有修士掌控這類神通,就可大規模牽連他人,讓自身氣數和他人牽連、捆綁。”
“我國太上皇白手起家,本無亡命,全賴三宗上人出力,爲她打造了人命懸絲神通!”
“正是依仗這份神通,才讓諸多親友、下屬、爲王先驅,代主受過。”
朱玄跡面露凝重之色,凜然受命。
他乃是金丹修士,即便在仙城中受到大陣壓制,但真刀實槍地對戰,放眼整個火柿仙城能成爲敵人的屈指可數。
怕就怕氣數之爭失利,氣數被削弱後很容易讓他陷入看似巧合的困殺之境。
到那時,即便是金丹,都難有依靠。
劉影就是他曾經的懷疑對象。
現在伴隨着劉影身死,朱玄跡打消了懷疑:“看來是我多慮了。”
“說起來也是!”
“這些嫌疑者,都是築基期,如何能領悟出神通來?”
南豆王室對人命神通的擁有者十分忌諱,因爲當初他們的開國女皇就是以此爲根基,發展壯大的。
如果再南豆王室境內,出現了這麼一位神通的擁有者,王室更傾向於暗中清理,以防此人坐大,動搖了南豆國度的統治地位。
饋贈會結束,寧拙迴轉族地。
凝珠閉目冥思,精神集中於上丹田。
神海中,蓮子已然發芽,散發出微微華光。
“人命懸絲的神通胚芽。”
寧拙已然洞悉了神通的用途。
神通的威力、玄妙之處往往凌駕於法力之上。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神通建立在對天地道理的深刻領悟上!
拿寧拙來講,表面上他是受到了仙神故事的啓發,才領悟到了某些精髓,觸發了神海中的幻真蓮子。
但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引子。更大的前提是寧拙本身對社會運轉,人族行爲、想法等等都有非常多的見解。
這些積蓄、積累,在至聖仙師的故事下,產生質變……
在幻真蓮子的基礎上,發芽出了神通人命懸絲的雛形。
正因爲感悟本就是自己的,所以神通一旦領悟出來,修士便天然明瞭一切用法。
“若是韓冥的氣數論是正確的,那麼這恐怕就是我戰勝袁大勝後,氣數大盛,贏得的機緣了。”
寧拙心有所悟。
金血戰猿·大勝應該不是。因爲它的主材是袁大勝的屍首,這本來就是寧拙擁有之物。
機緣往往就是這樣。
對大多數人而言,一則故事聽着當做消遣,誰也無法從中獲得巨大收益。
但偏偏對某個人,相同的事物卻能收到難以想象的好處。
不是你的機緣,哪怕擺在你的面前,都不能受益。
…………
“寧叔!”
寧拙主動去拜見寧曉仁。
寧曉仁笑着詢問寧拙來意。
但當他得知之後,他的笑容就僵硬了一下:“你說,你要諒解你的大伯寧責?”
寧拙點頭:“是的。”
“這些天我被這個事情折磨,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原諒他!”
“畢竟他可是我最親的親人了。”
寧曉仁不太願意這樣的情況發生。這些天來,他全力拉攏、示好,不就是想要寧拙認爲他纔是最親近、最可靠的人嗎?
“小拙啊,你真的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
“換做常人,肯定不會原諒這樣的伯父,但你做到了,你讓我刮目相看!”
寧拙露出靦腆的笑:“畢竟血濃於水,我和寧責大伯是一家人。”
“只要他能夠償還我這十六年來被他貪污去的資源、靈石即可!”
“呃!”寧曉仁錯愕,這才明白,寧拙主動拜見自己的用意。
他心中忍不住腹誹,寧拙————說話能不能別這樣大喘氣。
寧拙抱拳彎腰:“還請少族長大人給我做主。”
“這是一個合理至極的要求了!”寧曉仁想了想,:“小拙,我來給你做主。”
不久後。
兩人來到家族私牢,見到了被關押的寧責。
寧責見到寧曉仁到來,還以爲是放自己出去的。連忙跑到牢房門口。
哪知下一刻,寧拙道明瞭來意。
“大伯,我想過了。”
“你終究是我的親大伯,我也不想看到你受苦,”
“只要你答應我,償還這些年貪墨了我的所有靈石、資源。
“我就選擇原諒你,不去告發你了。”
寧責頓時瞪大雙眼,他看了一眼寧拙,然後迅速轉向寧曉仁。
結果寧曉仁站在寧拙身後,早就死死地瞪着他,好像在警告他:“不要說漏嘴了,否則有你好看。”
寧責嘴脣哆嗦了一下,無比氣悶。
他哪裡貪墨了寧拙的靈石和修行資源,寧曉仁根本就沒有給啊。
但這個事情,他卻不能直接挑明。
看着寧拙盯着自己,他恨不得現在就一巴掌扇過去。
但他知道,這不可能。
因爲寧拙的地位今非昔比,受到家族重用,連少族長寧曉仁都在全力拉攏寧拙。
最終,寧責深吸一口氣,對寧拙咬牙切齒:“好,我還給你!”
“多謝大伯!”
寧拙展露笑臉,然後又對寧曉仁施禮,“多謝少族長爲我主持公道。”
寧曉仁哈哈一笑,拍拍寧拙的肩膀,心中卻道:“此子還是太愛財了些!”
寧責則在心底咆哮:“屁的公道啊。”
寧拙本身有機關火爆猴生意的四成收益,三家聯合起來,發放到他手裡的資源,也都是十分豐富、充沛的。
他本不需要貪圖這筆‘莫須有’的資助。
但爲了安寧曉仁之心,再次加深寧拙愛財的印象,寧拙還是選擇這樣做。
如此數天後。
寧拙向寧曉仁辭行,表示想家,想回去住一段時間。
寧曉仁早已不耐煩寧拙在自己府上大吃大喝,睡他臥室還不給錢。
考慮到寧拙已經和大伯寧責一家完成了切割,便故作爲難,一直到寧拙再三懇求,他這才同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