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河澤,艾艾青草,數百個大小不一的帆布營帳被極爲規整地佈置於其上。
按照尊卑次序,營帳羣落被強行化爲東西兩面,東面是皇帝、太后以及各宮妃嬪的居所,西面則爲皇子與諸位隨行大臣的起居所在,周圍由趙星辰親帶的禁軍把守,以防宵小的窺探,甚至是刺殺。
此時,諸位皇子紛紛從西面的營帳邁步而出,向東面最大的營帳,即皇帝周宗盛的營帳而來。
“兒臣等參見父皇!”衆人見到周宗盛,當即下跪,齊聲說道。
周宗盛微微一笑,環顧衆人,開口道:“爾等甲冑在身,不必行此大禮,全都平身吧!”
“謝父皇。”衆皇子隨即起身。
周宗盛隨即囑咐道:“待到吉時,秘境正式開啓,你們當聽顧侯爺令命行事,切不可任性妄爲,以免衝撞了仙人佈置,遭來災殃!”
“是,兒臣謹記父皇教誨!”衆皇子再次齊聲說道。
隨後,周宗盛面色稍稍一肅,沉聲問道:“因此次秘境非同小可,恐有性命之危,是以朕下旨只讓年滿十四歲及其以上參加,同時現在朕再問一句,你們當中可有不願去的,如果有,現在就站出來,朕絕不強勉!”
周宗盛說罷,幾位皇子不禁面面相覷,其中雍王、秦王以及毅王周明睿皆神色淡然,而其他人則是露出爲難之色,畢竟他們的背後並無宗門支持,同時對此次圍獵也只是抱着“重在參與”的心態,聽到周宗盛如此一說,不禁登時打起了退堂鼓。
“父皇!此時一個其貌不揚的皇子邁步而出,滿臉羞愧地說道:“啓稟父皇,孩兒,孩兒武道不精,恐……”
“無妨。我兒不必掛心,正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圍獵之事或許並不適合於你,你可留在營地,陪朕一起觀看就是!”還未等這位皇子說完,周宗盛就極爲大度地寬慰道。
“是,謝父皇!”這位皇子隨即躬身退下。
有了這位皇子的帶頭,又有四五位皇子加入了自請退出的陣營,最後也僅剩下雍王、秦王與周明睿三位王爺。
“師父,又讓你給說準了!”周明睿心中悠悠一嘆。
周宗盛旋即看向三人,再次問道:“你們三個可都想好了?”
“啓稟父皇,我等已經想好了,進入秘境圍獵,生死無悔!”三人當即異口同聲地說道。
“好,我兒勇氣可嘉,爲父爲你們高興!”周宗盛微微一笑。
就在這時,顧興民已從營帳中走出,快步來到周宗盛面前,躬身行禮道:“啓稟陛下,吉時將至,還請參加的皇子們早做準備!”
周宗盛點點頭,轉而對毅王三人說道:“你們都聽到了吧?去吧,拿出你們的真本事,莫讓朕失望!”
“是!”三人隨即躬身退去,各自召集自己的人手。
周宗盛擡眼看了一下蔚藍如洗的天空,隨即對其餘皇子說道:“這裡靈氣充足,你們可自行遊玩欣賞,但絕不能離開此處,明白嗎?”
“是,父皇!”其餘皇子躬身應道,隨後從容退去。
周宗盛面色微沉,道:“侯爺,隨朕進來,朕有話要對你說!”
“是!”顧興民口中雖然答應,心下卻有些狐疑,畢竟秘境即將開啓,他又是關鍵人物,哪裡都少不了他,但不知爲何皇帝會於此時單獨召見自己。
顧興民前腳隨周宗盛進入,陳洪後腳就讓那些隨行伺候的宮女、太監出去,並對外宣稱陛下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顧侯爺坐吧!”周宗盛一指面前的繡墩說道。
“是,多謝陛下。”顧興民隨即坐下。
周宗盛緩步走到自己的位置,緩緩坐下,隨即說道:“顧侯爺,這裡沒有外人,朕有些話要對你說!”
“陛下請講,老臣洗耳恭聽!”顧興民恭敬地說道。
“此次皇家圍獵,朕一則是爲了檢驗皇子們的武道修爲,另一則是想看一件事……”周宗盛語氣微頓,一抹怒氣瞬時浮上面龐,繼續道:“宗門!朕要看看宗門,看看他們究竟強大到什麼地步。他們果真沒有令朕失望,他們不但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把持一州之政,想不到竟將手伸到了皇儲之事上面了,僭越至極,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陛下息怒!宗門之事千頭萬緒,而且請恕老臣直言,宗門壯大並非僅在陛下這一朝,即便是太祖太宗對他們也是無可奈何,繼而多番忍讓!”顧興民語氣一頓,繼續道:“老臣明白陛下之意,但此時卻不是動他們的時候,一旦操之過急,反而會觸怒他們。”
“愛卿之言,朕何嘗不知呢?莫說是五大武道聖地,即便是一個小小的青州煉器宗,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都無力撼動。”周宗盛有些頹喪地說道:“看來有生之年,朕是無法解決此事了,只能寄希望於後繼之君,但願得上天之助,這次圍獵可以讓朕覓得一位堅鋼不足以奪其志的有道之君……”
“陛下萬壽無疆,豈能……”顧興民心頭一急,自知失言,旋即起身想要謝罪。
然而,周宗盛卻制止了他,繼而道:“朕知道老將軍一心爲國,也知道老將軍比較看好朕的十皇子,如果天意在他,那自然皆大歡喜,倘若天意不在他,還望老將軍顧念國家大業,萬勿因一己之私,而貽誤天下!”
“老臣豈敢!”顧興民聞言,不由汗流浹背,隨即慨然道:“老臣忠心,日月可表,還望陛下明鑑。”
“好,朕信老將軍,吉時將至,老將軍去吧!”周宗盛點頭道。
“是!”顧興民隨即退出了營帳。
行出營帳,顧興民才發覺此次圍獵一點都不簡單,並非是單純地武道較量,此次成敗甚至會影響到最後的大位。
然而,有一件事是令顧興民想不明白的,陛下與其說這些事情,究竟是信任自己,還是在試探自己,甚至是在敲打自己?
帝心似淵,顧興民越發覺得此爲至理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