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小僧上路。”陳悟道唸叨一句,悠悠然來到了街上。
繁華的街景讓陳悟道眼花繚亂。
逛了幾天,又漸漸有些愁苦,此刻處身長安才知世界有多大;從人山人海中找到父母談何容易?
神龍現,得仙船;元華姐姐讓自己到皇宮中找尋,陳悟道打聽了一番發現根本就進宮無門。
幾天下來陳悟道越來越是愁苦,又遊蕩一番,至今還是沒有任何的收穫。
城西一個僻靜的角落,低矮的房屋棚沿下有一個卦攤,門口的卦旗引人注目,案几後的八卦椅上坐着一個悠閒的老道,只見他手搖羽扇,白鬚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正雙眼微眯,瞟視着路過的芸芸衆生。
忽然陳悟道進入了他的視野,老道注意到這小小子靦腆非常焦慮中又東望西看,不禁端詳了一下他的面相。
“奇哉怪也”老道頓時精神一振,拿出卦片立馬又卜出一卦,卻更加疑惑起來:“老夫道成之日,還沒遇見不可看透之人!”
接連卜了三卦皆是卦象不明,心中疑惑更重很是技癢難奈。
“來來,小師傅過來!”老道起身走出卦攤對着陳悟道招手。
陳悟道聽到招呼也打量老道一番心下很是不解,行禮開口說到:“阿彌陀佛,道不同不相爲謀。”
老道一聽頓時哈哈大笑,稍後纔開口:“貧道看你佛緣不淺,卻終是難行佛門之事,前幾日小師傅可有豔遇?”
陳悟道小子一聞此言馬上臉色通紅,想起自從拜別元華姐姐後,每夜皆春夢連連夢中唸經也不管用;還常常夢到父母,此刻一語被道破私密,頓時忐忑非常:“這,這……”
老道見狀感覺好笑,此言不過是簡單分析:陳悟道年紀這麼小就獨自一人出來遊蕩,能守住佛門清規幾乎不可能,而且此刻就在他的衣服上還殘留一絲脂粉香氣。
陳悟道小子卻被此言震住了。
“來來來,陪老夫聊一會。”
老道上前握住陳悟道的胳膊,卻感覺陰氣逼人又是一驚;鬆開手臂推着小子的後背將他推到了卦桌後邊;路上行人匆匆,也少有人關注兩人。
陳悟道不安的坐在了一個小凳子上,惶恐中看着老道,顫抖的開口:“道,道爺,怎麼稱呼?”
“貧道袁天罡!”老道很有幾分得意的說道。
陳悟道聽到這個名字卻更加疑惑,不解的看着老道。
袁天罡見他居然不知自己的赫赫大名,尷尬的乾咳兩聲繼續開口“看你眼神恍惚,可是在尋人?”
陳悟道連連點頭,接連被老道說準,對老頭很是有幾分佩服。
“是,是……”
“尋找你的父母?”
陳悟道又微微點頭,老道閉目思索一會,“可否讓老夫爲你卜上一卦?”
陳悟道便報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袁天罡拿出羅盤詳細推演一番,依然毫無結果,自尊心很受打擊心裡非常鬱悶。
傳言,袁家道算之術得自界外,向來是算無遺漏;天意尚能測度幾分,更別說人之時運了。但是面對陳悟道,袁天罡只能對他經歷過的事情略知一二,斷時運預後事卻完全不得要領。
無奈中袁天罡先說了一番陳悟道有過的經歷之事,陳悟道更加是信服,老道猶豫中再次開口:“一個月後,當朝高僧玄奘大師將在大慈恩寺外廣場上有一場矚目的佛法大會,屆時你可以前去尋找你的父母。”
“玄奘大師!?”陳悟道聽到這個名字大吃一驚,暗自決定一定不能錯過!
袁天罡見小小子如此吃驚,想要詢問卻沒好意思開口。
陳悟道得此消息有幾分感激,考慮一會又將感業寺中的事情也告訴了老道。
袁天罡聽聞與陳悟道接觸者居然是感業寺的元華尼姑,那元華何許人也?老道自然清楚;頓時大喜過望,心道:“我說看此小小子如此面善,原來緣由在此!老夫的大事快成了!”
老道起身撫摸陳悟道,心裡已然有了計較:“要想得到那仙船何須到皇宮中去?”老道附耳低語一番,陳悟道也是欣喜萬分,看來這老道就是貴人,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感激。
袁天罡馬上收了卦攤,帶着陳悟道來到街盡頭一所幽靜的院落,早有兩個小道迎出門來。
飯桌旁落座後,陳悟道見桌上四五樣素菜都是豆腐青菜蘿蔔樸素非常,一會米飯也端了上來,陳悟道就要動碗筷;忽然聞到一股奇特的異香,扭頭一看,一個香噴噴紅呼呼的燒雞被端了上來放在了桌子中間。
陳悟道看看袁天罡不知是何意?
哪知老道也不說話也不吃肉,只顧吃着青菜蘿蔔。
陳悟道很是嚥了幾口唾沫,已經三年多沒見肉腥了,哪能不饞?卻總有佛規心中存,陳悟道夾起一根青菜放到嘴裡嚼來嚼去,卻不時望望桌上的雞肉,又看看袁天罡,見老道始終不動聲色,陳悟道也定了定心心無外物,專心吃起白米飯來。
袁天罡暗暗點頭,“行,有心性!能幫我成了此事!”
飯後老道正要密謀一番。
“師傅,師傅不好啦!”
只見有一個小道童着急火燎的跑了進來。
“慌什麼慌,沒有一點道家風範。”老道很是不喜。
跑進來的小道不顧師傅的表情,氣喘吁吁的繼續說道:“武晨道童與人爭鬥,將人打死了!”
聞言袁天罡眨眨眼想起了那個飯量奇大身形瘦小卻脾氣火爆酷愛與人打架的小道童;卻還是不驚不慌,掐指一算心道:“看來該行動了!”
陳悟道小子聽說殺了人心裡一顫,默唸一聲“阿彌陀佛”很有幾分感傷。 袁天罡面向陳悟道急道:“小師父,勞你速到牛市東街加於阻攔,晚則大事不好!”
陳悟道無暇細想,放下包袱就要奔跑出門;老道匆忙間看到了陳悟道卡在腰間的布鞋,目露精光,連忙喊道:“快快換上你腰間的布鞋!”
陳悟道見袁天罡焦急非常,一反應過來也就馬上換好鞋再次往外跑去。出門才發現飛奔速度居然奇快,低頭一看布鞋有些許亮光透出,猜想鞋子定然不凡,意氣風發中直奔牛市東街而去。
“這小小子,跑得可他孃的真快!”路上行人見陳悟道飛速前進,皆驚詫得很目送小子離去,不由嘟囔感嘆。
“讓開,讓開!”
衆人回頭,又見一隊千牛衛殺氣騰騰的趕了過來連忙躲避讓道。
“看來這小小子不是個好東西,居然還敢招惹上了官差!”衆人饒有興致的看這隊人馬快速穿過大街。
陳悟道小子還未到達牛市東街,便聽見前方哭喊驚叫聲亂成一團。放慢速度正要從人羣中穿了過去。
“殺人了,殺人了,快跑啊!”忽然看見一個頭發凌亂,神情驚慌失措,臉色煞白的男子推開衆人朝這裡奔了過來。
“讓開,快他孃的讓開,殺人啦,他奶奶的。”近了陳悟道纔看清楚了,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
“呀,這不是高員外家的杜二嗎?”有人認了出來卻驚訝得很,皆想這平時橫行鄉里的惡霸今天是怎麼了?
“讓開,他孃的賤民!”
杜二倉皇逃竄,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不忘對着圍觀的衆人一通呼喝怒罵手中還持有一把短刀左右劈砍,路人見狀敢怒不敢言,紛紛避讓。
“哪裡跑!”
衆人忽見後邊飛來一條黑色的鐵棍兇猛飛快;杜二還沒反應過來,腿部已被扎中。“啊!”一聲慘叫頓時倒在了地上,捂着大腿,鮮血順着指縫流在了地上。
衆人看向後方,追來一個道人。
“今天道爺送你們入了黃泉!”空出的路上,一個灰色的身影連翻幾個跟斗,瞬間來到了杜二身邊。
衆人一打量是一個小個子年輕人,看他面黃肌瘦,瘦骨嶙峋,卻非常兇惡,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樑,充血的眼中幾欲要噴出火來。此刻口中再次罵道:“什麼狗東西!今天要你爲我爺爺抵命!”
隋末唐初多年戰亂下來,規矩被破壞殆盡。多有老百姓將孩子送往道觀或寺廟躲避戰亂。
這武晨道童三歲時父母便被流寇所殺,爺孫倆孤苦伶仃相依爲命。那知武晨道童四歲後飯量大增,而且超乎常人巨多,往往一天便要吃完了爺孫倆一月的口糧,無奈中爺爺只得帶着孫兒來到長安乞討爲生。
此後爺孫倆常常守在大戶人家的泔水缸前,偶爾倒也能吃飽。
恰逢那日大將軍過壽,爺孫倆照常來到了外邊等候,看門的家丁一看兩人穿着破爛,上前就是一通驅趕。
異人袁天罡恰巧前來祝壽,見武晨骨骼奇異,很是不凡,便攔下家丁還給了爺孫倆一錠銀子讓兩人先買點吃喝在外等候。
壽宴完畢,袁天罡早早出來,領了爺孫兩人直接來到了道觀。
爺孫倆不知該如何感謝道長,卻不料道長提出要求非要收武晨入道門。還答應給老人家一筆銀子落腳長安。
兩人一考慮便痛快的答應了。
袁天罡後來發現武晨力大無比,身形卻瘦小靈活,資質自是上佳,便帶他入山拜了軒轅山人爲師修習武藝。
待三年藝滿,武晨下得山來卻很是脾氣暴躁愛處處打抱不平,幾年惹事生非,熬到今日果然還是出了大禍。
落腳後,武晨的爺爺開了家燒餅鋪,還可勉強度日,卻不料常有地痞流氓前來騷擾,爺爺一個滄桑之人一忍就是數年。也極力不讓武晨知道。
但是最近生意不好,幾個地痞無賴卻變本加厲,見老頭拿不出錢來就是一番拳打腳踢,幾天下來居然將老頭打得奄奄一息。今日幾人又來生事,幾日不回的武晨一見爺爺成了這幅模樣,心道這還了得抄起燒火的鐵棍就是一番搏殺。
混混哪裡是他的對手,頓時便有三人命喪當場。餘下兩人被杜二推出也身受重傷。
杜二趁機一路狂奔,
原想能逃了出去,哪隻又被傷了大腿。
武晨猙獰的笑着,一步步上前,拔出鐵棍,就要再次揮出。
杜二殺豬般的慘叫。
“住手!”“住手!”
兩聲呼喝同時響起,陳悟道想阻攔武晨再殺人,千牛衛也遠遠趕了過來同時大喝一聲。
武晨卻頭也沒擡,鐵棍繼續揮出,棍端形成一條黑影,瞬即掠過了杜二的脖子;馬上有一道血箭噴出,慘叫聲嘎然而止,杜二便倒在了地上。
衆人驚呼,害怕中四散而去。
幾名千牛衛也急了,舉刀加速奔跑過來。
武晨心智不亂也絲毫不懼,揮舞着鐵棍兒迎上侍衛的鋼刀。
“噹啷”一聲,衝在最前方的千牛衛,手臂痠麻,鋼刀幾乎要脫手。
“好大的力氣!”這人驚呼一聲連忙後退。
遲了,武晨的黑鐵棍衝上前一把刺入了他的肩胛。
“一起上,格殺勿論!”
牛頭見狀心下駭然想不到小小的道童居然如此厲害大聲下令。
一隊千牛衛大約十數人,全都拔出來了鋼刀,展開身法奔道童圍殺了過來。
談不上什麼武功,千牛衛的招數全是從生死搏殺中練習得來,招數簡單,卻招招直奔要害;而且相互配合無間,武晨開始應對有些吃力。
陳悟道很是擔心,卻又不會武功,焦急的大喊:“別打了,別打了!”繞着幾人一通亂跑,靈機一動地上撿起石頭,不時的朝場中的千牛衛扔去。
“滾他孃的,你個小禿驢!”場中的千牛衛被小小子丟得火起,開口罵道。
“別打了,別打了!”陳悟道小子只顧嚷道,無心生氣。
“全都住手!”
忽然一聲大喝,震得衆人耳中嗡嗡作響不由得停下手來。
陳悟道回頭一看是那袁天罡,此刻見他手持拂塵,威風凜凜,正怒目看向武晨。“趕緊過來!”
陳悟道聞言明白過來,飛快穿過人羣將道童拉了出來。
“此間的事我來處理!”袁天罡又看向陳悟道:“速去感業寺,你那舊友相請。”
陳悟道聞言心想可能是仙船的事有消息了,心裡一喜。看看地上的受傷之人,連忙掏出傷藥給衆人上了藥才飛速離開。
袁天罡見陳悟道如此做法臉色肅然,靜靜看着不發一言。
話說陳悟道飛速跑回感業寺直接來到了元華姐姐的尼舍,見她面若桃花眉笑眼開。
元華馬上開口:“你那仙船的事情有消息了!”請陳悟道坐下繼續緩緩講到:“聽朝中人說,那仙船全是由深山堅木打造而成,船身還被加持了神秘仙力。做成後由後宮中的太監掌管,曾蒐羅天下能人奇士,爲先皇出海搜尋長生不老之仙方。”
陳悟道聽到此處很是高興,看來離師父所說相差不遠了:當初在寺裡時也曾聽人講,師傅年輕時一直爲朝廷效力。
陳悟道眼神熱切的看着元華。
元華捋捋頭緒繼續說道:“傳言十年間,這隻仙船曾五次出海,有何收穫,卻不得而知。衆人知道的是他們最後一次回朝,卻全都神秘消失不見了!”
聽到此處陳悟道心裡一動開口問道:“姐姐,可知他們可曾取得仙方?”
元華輕輕搖了搖頭。
“不過前幾日,當今新皇卻做了一個奇特之夢!”
陳悟道心想難道新皇做什麼夢迴告訴你嗎? “真不知羞恥!晚上發完騷,白天還接着勾搭!”兩個小尼姑好似又在門口路過,故意大聲的嘲諷道。
“阿彌陀佛”陳悟道見兩個尼姑幾次三番的羞辱兩人,雖然自己無所謂眼見老是損傷美女姐姐的名聲,心裡也很是有了幾分怒氣。
元華卻早已端了一盆洗腳水衝到了門前,一開門知道又是上次的那兩個賤尼,想要再上前幾步將髒水潑到兩人身上。一着急,步子邁得小了,一下就絆倒在了門外,洗腳盆甩出去很遠。
元華吃痛頓時一聲慘叫;兩個尼姑見狀哈哈大笑,扭身就要往走廊離開。
陳悟道連忙上前將元華扶起,見她面帶怨忿和委屈還一手揉着摔痛的胳膊鬱悶非常。
陳悟道起身跨出門檻,見那兩個尼姑還在嬉笑,立馬展開步法就衝了上去。
“幹啥!”兩個尼姑見這小子的胳膊已經恢復了原樣也不再害怕。
“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回去給我姐姐道歉!”陳悟道攔在兩人前面嚴肅的說道。
“吆喝,說得煞有介事似的,還姐姐,我說你小小年紀也不學好啊!還讓我倆道歉,滾開!不然可打你了!”驕橫的那個尼姑說話時,已經將手中笤帚舉了起來作勢要打向陳悟道小子。
“你,你倆可真能欺負人”陳悟道小子臉色通紅,盯着兩人羞惱非常。
“欺負得還算少的,讓開,要不可真打你了!”
陳悟道小子擋在前邊;讓也不是不讓也不行,正慌亂中,挑糞的王老頭擔了兩擔糞顫悠悠的走了過來。
“讓開,快讓開!”
兩個尼姑見狀怒斥陳悟道小僧趕緊讓路;陳悟道小小子心中有氣,站定氣狠狠的看着兩個尼姑也不移動。
“打你!”尼姑揮舞着笤帚真向陳悟道掃來。
陳悟道一閃躲開,順手扯起走廊上一根藤蔓也要還手,忘了腳上鞋子的神奇,一躍居然騰空而起,藤蔓拉扯中將兩個尼姑扯住向後帶去。
“啊!”一聲尖叫起,瞬間兩個尼姑和挑糞的老王一塊倒在了地上,大糞撒了三人一身。
兩個尼姑慌亂中爬起狼狽異常很是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你個小賊小子,看我收拾乾淨了回來不打死你!”
陳悟道好奇的看着腳下的鞋聽見有人說要打死自己,不禁念句佛號;趕緊上前將王老漢扶起來連忙道歉,元華此刻出來看到了此種場景感覺很是解氣,給了王頭一兩銀子,讓他自己收拾收拾;便帶着陳悟道回到了尼舍。
元華記得前兩日陳悟道的奇異胳膊,又見今日之事,心想那袁天罡所言應該是有幾分道理。原來在幾日前陳悟道離開後,元華曾僱人一路跟隨,聽回報說陳悟道是被袁天罡帶了去,這才心安。
陳悟道回屋簡單洗漱一番見元華姐姐氣也消了便催促的她繼續說仙船之事。
元華喝口水潤潤嗓子識趣的繼續說道:“新皇講:夜裡忽夢太宗先帝來到自己榻前端詳一會,然後囑咐自己要毀掉仙船,將絕密天牢衆人全部誅殺滅盡!新皇猛然驚醒,出了一頭冷汗,說實話仙船之事新皇所知不多,便準備招來負責之人問個清楚。”
說到這裡元華看看陳悟道見他還在思索,心想可能是他還沒反應過來,便等了一會。
“姐姐?太宗先帝駕崩了嗎?”
元華撲哧一笑,開口道:“先帝不崩,哪來的新皇?”
陳悟道更加疑惑,那翠微地宮中的場景歷歷在目,現在想來很是有些想不明白心中決定見了玄奘大師一定問個明白。
“姐姐瞭解的也就這麼多了,時候不早,有了消息再通知你,你先回去吧!”說完元華還拿出一份信讓陳悟道交給袁天罡。
陳悟道告別了元華,要出了門卻怕那倆惡尼再來打自己,記得她倆說要打死自己的。心裡不免有幾分忐忑,繞到走廊那頭。想先打探一番,穿過幾條弄堂,忽然聽到一個屋裡有說話聲,好似正是那兩個惡尼。
“你說晚上的男子,正是當今聖上?”
“傳言是,也不敢確定啊!”
“這麼說那元華還真可能有死灰復燃的那一天?不行咱們得勸主子早早下手!”
兩人一番密語,聽得陳悟道小子心驚肉跳。焦急中推開了窗:“喂!小心我報告官府,拿你倆……”
話沒說完,陳悟道就怔在了當場,只見屋內的浴缸中,兩個赤條的身體,凹凸有致,白花花的慌得眼暈,陳悟道想移開目光,卻好似眼珠不聽使喚了。
“啊,流氓,來人啊!抓流氓啊!”陳悟道忽然驚醒,邁開腳丫飛速往外跑去,來到一棵樹下,大口的喘着粗氣,心跳不已。忽然又想起了武晨道童,趕緊又往城東趕去。
就在兩個時辰前,袁天罡目送陳悟道飛速離去,連忙把武晨拉到身前一番囑咐,又悄然將一張紙條塞到了武晨手中。
武晨道童聽完點了點頭,望着師傅開口道:“師傅,我爺爺就拜託你了!”不等師傅回話,又看向一邊的侍衛:“人是我殺的!有本事就來捉拿道爺吧!”喊完,武晨飛速朝城門方向奔去!
千牛衛的牛頭,一看這還了得馬上發令:“將這個老道也抓捕了,你你,去追那個小賊道!”
袁天罡不急不慌,掏出一個玉牌,眼前一晃;牛頭看清,表情一滯,居然朝老道行了一禮,呼喊着手下一同朝城門方向追了去。
袁天罡連忙來到場中將武晨的爺爺扶回屋中餵了幾顆藥丸,讓他休息了去。
過了片刻,見陳悟道小子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人未進屋,聲音先到:“道爺,道爺!武晨道童呢?”
袁天罡將陳悟道安慰了一番,馬上問了問感業寺之事。
稍後陳悟道小子將書信拿出,袁天罡接過,打開一看只見上面有娟秀的一行字:“懇問仙師,我可有再返皇宮之日?落款:武氏故人。”袁天罡看完,閉目一陣推算;又睜開眼將陳悟道打量一番,好似有了主意。 袁天罡祖上一個叫袁守誠的當年曾留下竭語道:一僧西歸舊皇不忿;覆地翻天鬼神亂舞;天道泯滅蒼生萬劫。若解:必得女皇當朝真龍出海。
袁天罡曾窮盡半生精力參悟此語:一僧西歸該是指玄奘大師取經歸來,舊皇當是那剛剛駕崩的太宗聖皇,眼見此刻天象已變,亂世未到。袁天罡努力找尋那破解之法。女皇當朝已然有了些許頭緒,對於最後的四個字——真龍出海,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前兩日遇到陳悟道小子又見
他提及仙船之事,觀察之下此人命理又暗澀不可捉摸,心裡纔是一動決心要賭上一次。
袁守誠也曾出搭船出海必然在神秘失蹤之列,袁天罡曾幾番尋找,剛纔聽陳悟道講到絕密天牢的消息故作淡然,心境卻早已是起伏不已;看來和自己料想的相差不多,暗自慶幸已然做了些安排。
袁天罡算了算日子,便囑咐陳悟道想在這裡住;讓他一面照顧這位賣燒餅的老人,一面等待即將到來的玄奘佛法大會,自己卻火速剛往感業寺要與那元華道尼商議一番。
逃命中的武晨道童心知難逃此劫想起師傅囑咐自己的:若能逃脫便到城外的青松林等候,若不幸被捕便打開書信來看,心中稍定。
當然武晨自然不希望被抓,只顧狂奔逃亡。
千牛衛緊追於後,口中大喊:“官府拿人,閒雜人等一律散開!”
武晨道童久居深山,很善於奔跑;只見他穿插於小巷行人中,猶如山猴般靈活非常。
衆侍衛確也是訓練有素,拉開陣型緊追不捨,卻始終還是被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小道有點邪門,全都打起精神來!”牛頭開口說完,一使眼色,兩個手下會意跑向一邊,到前頭堵截去了。
武晨一路思索脫身之策,哪知剛轉過牆角卻見有兩個侍衛拔刀站在了面前。
“小道,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則讓你命喪當場!”兩個侍衛話音未落,舉着長刀已然砍了過來。
武晨性如烈火,見兩人揮刀砍了下來心道還廢什麼話!舉起鐵棍上前格擋。
“噹噹”傳出一陣碰撞之聲。
“這他孃的賊道,力氣可真他孃的大!”
兩個侍衛雙手發麻緊攥刀把,吃驚的看着小道士;微一停頓又揮舞着砍了過來。
武晨扭頭見後邊的追兵還未到,頓時面現狠厲,手中鐵棍往後一甩,又飛速返回越過頭頂,快速朝一人砸去。
“當”一聲,那名侍衛吃力咬牙回退幾步,武晨不給他喘息之機,接着又是一棍砸了上來,侍衛倉皇應對,慘退幾步,卻靠上了牆面。
武晨又飛起一棍,決心將此人打殘,瞄準了他的頭部狠砸了下去。
“啊”侍衛嚇得不輕,惶恐望向小道童。
“看刀!”另一名侍衛連忙過來救援。
武晨迅速反應迅速,將鐵棍撐在地上飛起身來,一腳飛速向後踢去,躲過刀鋒重重的踹在了那名侍衛的胸口。
侍衛吃痛,頓時被踹飛撞在了牆上。
武晨抓住機會,掄起棍子狠狠的一人來了一棍。兩人鮮血直流,瞬間失去了意識。
“惡賊休走!”街頭的大隊侍衛追了上來。武晨連忙抄起鐵棍用力向牆上插去,瞬間牆磚碎裂,鐵棍深深的插入進去。武晨回身撿起一把長刀,跳上棍頭一彈向上躍去,空中伸出一手抓住了牆沿,一躍,再翻個跟頭,便站上了牆頭。正要探看,“嗖嗖”有暗器飛來,武晨只得馬上翻身躍下。
“什麼人?幹什麼的!”武晨一回頭見兩個僕人模樣的跑上前來詢問。也不說話,手中長刀一揮。
“媽呀,來強盜了!”兩人飛速跑回了屋中,緊閉屋門。
武晨一打量就跑向了門口,正要開門卻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喊話聲。
“把死門口,準備暗器!”
武晨只得退回院中。正在此時進來五六名侍衛。
“殺!”話語很少,進來的侍衛表情冷厲,長刀齊出,錯落有致,刀法細密瞬間便將武晨圍入了絕地。
“蒼月刀法!”武晨大吼一聲,刀起繞身旋轉,氣勁激盪,刀刃猶如水中幻月變化莫測,偶然與侍衛兵刃相碰,又力過千鈞,衆侍衛也感吃力非常。
“這是宇文成都的刀法!”一箇中年侍衛居然認出了這是前朝名將的功法,心中大駭。
“殺,誅滅了他,逆臣賊子死有餘辜!”衆侍衛被激得立功心切,好似陷入了瘋狂,一招緊過一招,攻擊越來越急。
武晨道童臨危不亂,環身抵擋一圈,深蹲忽然躍上半空,一招力劈華山,瞬間將一名侍衛斬於刀下。
“四哥!”一聲驚呼,另一名侍衛急忙衝上前,刺向武晨。
武晨落地未穩,肩頭中了一刀,冷哼一聲,揮刀逼退那人,抓住刀刃咬牙將刺中的長刀拔了出來鮮血迸濺!
“啊!”瞬間又有人攻殺了過來,武晨顧不得止血,揮舞起手中長刀,格擋廝殺,鮮血頓時撒了一地,境況慘烈。
烈日當空,衆侍衛已經羣情激憤,武晨道童也是怒吼一聲,刀法更是犀利,卻偶然露出一絲破綻,老辣的侍衛乘機便刺了進來。
武晨再次中刀忽然驅身上前抓住了一人的胳膊,揮刀將其砍落;背上卻又中了兩三刀。
武晨大吼一聲,回身一刀劈出;居然將一人的長刀砍斷,刀勢不衰,又砍在此人胸口,侍衛應聲倒地。
武晨的腿部卻再中一刀,擡眼看去,還有三人站在當場,武晨忍者劇痛就要起身再搏殺,忽然感覺肩頭一疼,扭頭看去,是門口兩人進來發出了暗器。
“你大爺的!”武晨感覺手臂麻木瞬即便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也不知過了多久,武晨悠悠然醒了過來,睜眼一看石壁上一個狹小的窗口透着微弱的天光。再一打量已經處身一個空間狹小的石牢中,面前有一個白鬍子老者還有一個小姑娘關切的看着自己,心裡很是一驚掙扎着就要爬起來。 “小夥子,躺着吧,這裡是死牢!沒啥可在意的。”老者慢悠悠的說道,聽來嗓音沙啞。
武晨吃力的睜開雙眼,看見一個老頭頭髮凌亂,滿臉皺紋,眼神空洞,一副頹廢之相,看來已經進了天牢。
“喂喂,小夥子,可有銀票進來?”老頭眼神露出貪婪。
“做什麼?”武晨全身是血,頭髮散開,道服已被撕爛,加上囚室光線暗淡,老頭居然沒看清他是個道人。
“咳咳,瞧你一身傷,讓老朽給你找點藥,順便弄兩隻燒雞吃!咳咳!”老頭咽口唾沫訕訕的說道。
武晨道童一聽此言心頭火起,心道:道爺已經慘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算計我,哼!真想罵他兩句,有看一旁的那個小姑娘,見她臉色髒兮兮的骨瘦如柴正可憐巴巴的望着自己。
武晨心一軟拿出了僅有的銀票交給了猴急的老頭。
“官爺,來來,給老朽買兩隻燒雞和傷藥進來!”老頭知道牢裡買東西的規矩,雖然銀票的七分要歸牢頭,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閉嘴,嚷個什麼嚷”一個面相兇惡的牢頭走了進來,接過銀票看了看,不耐煩的開口道:“買什麼傷藥,還不知能活幾天呢?多買只燒雞吃了得了!”
武晨聞言險些要跳了起來,想要破口大罵。老頭趕緊給牢頭說好話勸道:“還是買點傷藥吧!”
牢頭不耐煩的走了去。
武晨傷口一疼“哎呀”又躺了下來,心裡不禁煩悶,忽然想起了師傅曾給自己的紙條,又想還是傷好點了再看吧,還不禁擔心起了爺爺。
長安街燒餅鋪內。陳悟道小子細心的照料老人。
到了晚上不禁又夢到了元華姐姐;夢境溫馨醒來卻悄然一陣惆悵。回想元華姐姐的音容笑貌,說過的每一句話,癡癡的不斷髮呆。失神中幫老人上了藥,陳悟道又拿出幾塊燒餅,燒了一壺茶水;隨後喂老人吃了早飯。
回到堂中陳悟道拿着燒餅,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不禁想到:“這燒餅真好吃!”擡頭看看窗外,見樹葉隨風擺動綠意盎然。
“不知元華姐姐吃過這麼香的燒餅沒?應該是沒吃過。”想到此處陳悟道小子感覺臉上有些發燒,心裡卻是越來越激動:“我何不給元華姐姐送幾個燒餅去?”
越想越是興奮終於按捺不住。陳悟道在前邊的爐子旁挑了五六個燒烤較好的燒餅,見旁有包燒餅的紙,拿起看了看又嫌難看,跑回屋想找塊乾淨的白布將燒餅包了起來。見老人睡着了去,便小心的從後門溜來,張望一下還好沒人;出門前行一段,有行人路過,頓時心跳加速;忐忑非常好似做賊似的。一咬牙小小子放開步伐,飛速的跑了起來,衆人只感覺好似有一陣風從身邊吹過。不一會陳悟道便來到了感業寺附近,卻又猶豫了起來,心中盤算找個什麼理由把燒餅送出去呢?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出個理由;不安中沒有直接來到寺院門口,而是繞着牆根來回走動,還不時的敲打會牆壁。
眼見日頭偏移了一大截。陳悟道終於下定了決心忐忑的來到門口;擡頭一看“啊”頓時驚訝起來。只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兩個錦衣大漢。陳悟道連忙退後幾步,心跳不已。 猶豫半晌終於又湊上前來明知故問道:“兩位施主大哥!請問這裡是感業寺嗎?”
門口兩個大漢不耐煩的看了陳悟道一眼。:“這裡是尼庵,去去!到一邊去!”
陳悟道被兩個大漢呵斥,有點懊悔當初爲什麼要來送燒餅?真想扭頭就離了去,卻終是心有不甘。
“大,大哥,我是來這裡找元……枯木禪師的,能讓我進去嗎?”陳悟道中途改口道。
“真是事多!”兩個大漢很是不耐煩。
“吆,這小小子可得讓他進來呀!”忽然門內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出,陳悟道探頭一看,是前兩日和自己起了爭持的兩個尼姑中的一個。不過此刻見到她卻是很感親切,好在是熟人啊。
一個大漢聞言一擺頭;便又扭頭看向一旁。陳悟道忐忑的低頭彎腰進了寺門。
“手裡的是什麼東西?”尼姑將陳悟道上下打量,臉色冰冰的,還帶着幾分不屑;卻好似已經將前兩日的不愉快忘了個乾淨。瞬間尼姑的眼神卻又變得耐人尋味,眯着眼再次開口道:“可是給她的?”陳悟道看着變得莫名其妙的尼姑,心裡不免有幾分厭惡,卻瞧到走廊兩旁都是彪形大漢匆忙點點頭,想盡快到了元華姐姐的房間去,尼姑此時很樂得帶路,陳悟道輕邁腳步跟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