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狼暗地裡恨不能把牙咬碎了充當碎玻璃塞進杜弼忬**裡,這個小兔崽子,居然他媽將了我一軍!
吳老狼看了眼桌子上的銀行卡,卻似看着一頭兇猛的洪荒巨獸,眼眸裡盡是懼意。目光自桌子上移開,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尤其是與杜弼忬有過節的三人,似能將射去的目光實質化,穿透他們的身體靈魂。
讀出了衆人傳遞出的信息,尤其是與杜弼忬有過節三人眼神裡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吳老狼腦海裡閃過一縷殺意,面上卻是露出一抹完全與腦子裡想法不同步、甚至是截然相反的無奈苦笑,假咳兩聲潤了潤喉嚨:“想不到杜兄弟這麼豪爽客氣,不拘小節!”笑容一斂,對着白眼男等三人說道:“你們三個,什麼想法?”
白眼男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說什麼,但看向桌子上銀行卡的眼神已代表了一切——連死白的眼白都彷彿有了幾分光澤。剩餘兩個卻是地下了頭去,越來越低,像是要表演瑜伽絕技,將頭擺到褲襠裡去。
吳老狼又一聲低嘆,低的近乎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然而站在他身旁的杜弼忬卻是聽得清晰真切。杜弼忬在心裡哼了一聲,罵了句老狐狸。
“如若不受,倒顯得我們小氣了!從今兒個起,杜兄弟就是我們羣狼幫的人了,以後都是自己人,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吧!狼崽子,你代表他們把錢收了吧!”吳老狼對着白眼少年說道。
靠近桌子的白眼少年張着嘴喉結上下滾動,想要說什麼,然而終於還是沒有說,低下頭站起身走到桌子前一把抓起銀行卡收緊了口袋裡。
狼崽子?哼!看來以前我是高估你了!以前那狠樣兒,以爲真是個有仇必報的頑主,卻不過是見錢眼開的小角色,狼?你頂多就是比草狗兇一點,到頂了就是條狼狗,不足爲慮!杜弼忬在心裡暗暗冷笑。
在杜弼忬看來,羣狼幫不過是個還沒有形成氣候的、最原始、最底層、最低層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團伙共六十三人(包括杜弼忬自己在內),組織頭目是吳老狼,下面一個副幫主(也就是二哥),下面五人一個小團隊,每個團隊一個小頭目,每個小團隊有各自的領地(就是劃分的區域),組織絕大部分收入以偷盜爲主,偶爾也會幹幾起敲詐勒索的活兒,當然,捏的都是軟柿子。
其實,這樣的團伙,“財政收入”是否赤字暫且不說(60多人,真有那麼多傻逼讓你們偷?一般人出門不會帶許多現金,銀行卡偷到了也沒用,這麼多人的吃用開銷,能勉強維持已經很是不錯了),光每年的嚴打都應付不了,這些最底層的黑社會混混是嚴重打擊的對象(因爲真正形成黑社會勢力後,一般都是有保護傘的,黑白勾結,就像官商勾結一樣,從真正意義上來說,沒有保護傘的黑社會,連黑社會都算不上),真正的黑社會、黑惡勢力打不掉也不願打(打掉了誰來孝敬自己),可上面有任務、下面老百姓都看着呢,怎麼辦?只能抓幾隻髒老鼠充數,小混混、小毛賊抓上幾個也就罷了,對上下都有交代,又不至於損害到自己的利益,還維護了社會的穩定,一舉多得。
像羣狼幫這樣的組織,絕對沒有剩餘的錢去賄賂官員的,即便有,那些個大人物也不願意和你結交,公安局長、xx區長、xx書記,他們會願意和一個盜竊團伙的頭目稱兄道弟、權錢交易?連派出所長、甚至普通民警都不會願意的!所以,有些暴發戶一輩子都擠不進上流社會的圈子,爲什麼?原因不言而喻!
所以,真正的黑社會絕對不像黑社會——至少表明上不像——黑社會成員一個個西裝革履像白領、IT精英,黑社會大佬像上市公司老總,氣度不凡,談吐優雅。而事實上很多黑社會團伙的大佬明面上就是XX公司總裁,xx房地產公司總裁等(其實啥產品都沒有,房子沒賣掉過一套,完全是一個空殼公司,夜總會、浴場的不正當收入、毒品等買賣的收入,都是在這些空殼公司裡漂白的),而那些個什麼局長、科長的最喜歡就是和XX總經理、XX董事長打交道。黑社會大佬們不但向商界發展,有的還向政界發展(比如重慶被逮起來的那幾位大佬,不一個個都是什麼**代表之類的嗎?當然,其實他們不過還只是小角色而已,只能算是剛形成黑社會雛形罷了!一旦發展到巔峰,即便國家機器都要顧及三分,暫不論國外的黑手黨,就是北京的一些大型娛樂場所的幕後老闆,以及筆者所在城市蘇州的東凌集團老總林阿九,還有像盧金榮等大佬,在蘇州市呼風喚雨這麼多年,打黑除惡行動、每年的嚴打整治,能打到他們頭上?誰敢?公安局長?這些個大佬不打你就不錯了,XX市長、市委書記和他稱兄道弟,省裡、中央都有人,哪一任公安局長、法院院長敢去拔這幾根虎鬚?),這些個大哥春風拂面、笑容可掬,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都主動打招呼,比人民公僕更像人民公僕,不知道的人誰能猜測到這是個手上沾滿鮮血的黑道大哥呢?只有最底層的小混混才滿身紋身,三句話不離“媽”,裝束怪異,動不動就指着別人鼻子問單挑還是羣挑?動不動就砍死人全家,其實殺只雞都手抖。
杜弼忬早已得知了吳老狼身後的真正掌控者是誰,即便不知道此刻也能猜測到,像這樣還在底層苦苦掙扎的組織,還是黑社會的小嫩芽兒,嬌嫩得緊,距離長成真正的黑社會參天大樹還有十萬八千里,就像一個魔法學徒要成爲魔導士甚至是魔神一樣,艱險何止萬萬重?現在頂多不過是黑社會的雛形,小小風雨和踩踏就能令其夭折,若沒有足以強大的勢力保護,絕對躲不過一次又一次嚴打的隆冬。
杜弼忬在組織內的具體工作安排又成了擺在吳老狼面前的一大難題——偷盜團伙不幹小偷幹什麼?這不等於多了個閒人嗎?這也倒罷了,主要還不能讓杜弼忬覺得自己是閒人,覺得組織沒有重用他,這纔是關鍵。若留不住他,自己頭上那位可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吳老狼頓覺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