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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 外 崩壞的時間 (1)

第23章 番 外 崩壞的時間 (1)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完好的?

1.怪物

無邊無際的天空,被最後的殘光染成緋紅,宛如猩紅的血液滴落,在水中暈染開來。紅光爬上縹緲的雲,隨着輕盈而無形的風散化成不同的形狀。

男孩坐在小矮房的屋頂上,靜靜地凝望着天空。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陽的映照下微微地泛着紅色,乍一看去,倒有幾分駭人。

在他的前方,是一片茂盛的草地,順着風,會有孩童歡快的笑聲傳來。

即使不用看,他也能感覺得到,那裡有許多和他年齡相仿的孩童在追逐打鬧着。

即使不用看……

啪——

沉默地聽着歡笑,男孩正在失神,一個黑色的影子快速地從不遠處飛射而來,重重地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明明敲擊的聲音那麼響,砸得那麼重,可男孩卻似乎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疼痛。

稚嫩的臉,依舊面無表情。

“那個,不好意思……可以把球還給我們嗎?”不遠處,一個年紀稍大的男生對着男孩喊道,示意他把球扔過去。

“你們的球?”男孩輕吟道。他低頭看了一眼停在手邊的足球,沒有擡起手,沒有借用任何的東西,而足球彷彿擁有生命一般,在男孩的注視下緩緩地漂浮了起來!

唧唧喳喳的吵鬧聲戛然而止,男孩能夠感覺到向他投來的驚訝、恐懼的目光。

“我不會是眼花了吧?我們的球、球……球好像飛起來了!”

“天啊……他的眼睛是紅……紅色的!”

“啊啊啊!有怪物啊——”

尖叫聲淹沒了歡笑,孩童們作鳥獸狀散開,慌亂地到處跑,僅僅在幾秒鐘內就跑得無影無蹤了。追隨孩童們飛出去的足球停在了不遠處,再也找不到那些想要它的孩子們。

空曠的草地,荒蕪的矮平房上,只有男孩一個人靜靜地坐着。

“紅眼的……怪物嗎?”

男孩微擡起頭面向緋紅的天空,半眯起了眼睛。宛如感受到了氣氛的凝結,漂浮在不遠處的足球慢慢飛回了男孩的身邊,停在了他曲起的雙膝之間。

“你啊,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別整天就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地坐着,不要隨便使用意念啊,直接動手把球扔給那些孩子不就好了嗎?”

小矮樓的另一邊,視線所看不到的地方,一個留着長髮的少女不知何時走進了男孩的視線中,她的口吻中帶着幾分責備,但是和少年相似的琥珀色眸子中,卻全是寵溺。

少女走到了男孩的身下,一手扶着緊閉的窗欄想要爬到屋頂,可是她剛跨出一步,前方的路就被一隻漂浮的足球給攔住了。

“消失吧……”男孩垂下了眼瞼,口吻中多了幾分哀傷,“一樓,是殺不死我的。”

說罷,男孩站了起來,用被太陽的餘光染成緋紅色的眸子向下睨着下方的少女,那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淡淡的憂傷,比黑夜更寂寥無助:“被殺死的,唯有他們……和你。”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才輕嘆了一口氣,跳下了窗沿。然後她擡起頭,直視着男孩,而她的身影卻在夕陽漸漸昏暗的光芒中變淡,變透明瞭:“夜幕要來了……是時候要走了。”

“我不想走。”

“可是,我們必須要走啊!我們要生存,不是嗎?”

每次,在少女開口之前,他總會下很大的決心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拒絕她。

然而,無論他如何掙扎,最終得到的都是這樣的回答。

如果不走的話,就無法生存。

如果放棄逃亡的話,就會死去。

被殺死,在嘲諷與不屑中失去一切,這比苟延殘喘地逃亡更加讓他感到恐懼。

所以,無法抗拒……

而這些,只因爲……

他是怪物。

不被允許生存在這個世界的怪物。

可是……

“被獵殺的人,只有我罷了。”

你真的,還能和我一起離開嗎?

伴隨着男孩的話音落下,站在矮樓下的少女消失了,就彷彿從未在這個世界出現過一般。唯有那隻破舊的足球漂浮在半空中,不知道是爲了阻攔誰。

少年隻字不語地伸出了手,寂靜之間,足球晃悠悠地飛到了他的掌心,只是一秒鐘的觸碰,它就被少年狠狠地扔向了遠方,在天空最後的一抹餘光下,成爲遙不可及的一個黑點。

2.獵殺

被獵殺,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從他出生,或者說,在他出生之前,便已經存在了?

太多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很小的時候,有個很溫柔很美麗的女人總是抱着他,用一種接近於低喃的聲音告訴他,他們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這個世界沒有可以容忍他們存活的一席之地。

用外人的話來說,他們是怪物,是可以主宰一切的死神。

然而,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他們不過是比普通人多了一個能力——憑藉意念操控事物和人。

一開始,男孩聽不懂。他以爲逃亡就是旅行,去每個他沒有去過的地方,去看不同的天空,即使滿天的繁星是相似的。

可是,當他漸漸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不需要動手,便可以通過意念把事物舉起來,可以通過意念讀取他人想法,他漸漸明白……

他們是怪物。

人們努力想要驅趕、想要獵殺的怪物。

不管彼此之間有再多的理由,最終他們可以選擇的只有逃亡,在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像過街老鼠一般,到處流竄,傷痕累累。

男孩說話越來越少,他習慣了每天坐在窗口,坐在矮平房的屋頂,對着天空發呆。

而更高的地方,女人從來都不准許他去。

“孩子,你要記住,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要站到高處。”

他不明白,爲什麼不可以去高處。然而,口口聲聲警告他的人卻去了被禁止的地方。

一個寂靜的夜晚,滿天的繁星宛如琥珀色的寶石點綴在漆黑的幕布上,美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男孩靜靜地坐在窗前,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前方。

站在他身後的長髮少女則始終凝望着他,她的影子透過昏暗的橘光落在男孩的身上,彷彿密不透風的牢籠,將他緊緊地束縛住。

“去睡覺好嗎?”女孩一隻手輕輕撫上了男孩的頭,輕吟的聲音在寂靜的氣氛中響徹。

“他們,爲什麼還不回來……”

少女一怔,連忙微笑着回答道:“他們去工作了,天亮了就會回來的。”

“你騙人。我看到……他們在那幢樓的頂樓。”

男孩擡手,指向他凝望已久的方向,然後,一雙溫暖的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別看了,好嗎?”

夜晚是那麼的安靜,安靜得讓人只是那麼坐着,眼淚就這麼靜靜地流了下來。

當遮在眼前的手放下時,遠方那抹熟悉的身影,便再也見不到了。

“他們還會回來嗎?”

“如果一百次的回頭後,你還是沒能看到他們,那麼……他們就不會回來了。”

空蕩蕩地前方,唯有星星閃爍,如同眨動的眼睛。

那天夜晚,少女揹着睡去的少年離開了這個城市。

他相信了少女的話,之後的每天,每走一段路,他就會帶着期待回頭去看。

然而……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第九十九次的失望後,男孩停止了回望。

他知道,他等的人,不會回來了。

就算少女什麼都不說,但是他也能猜得到。

他們死了。

在高樓被殺死了。

所以,第一百次,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而之後,隨着男孩的漸漸長大,隨着他一次一次在夜晚因爲恐懼,因爲憎恨而意識失控,他也開始明白了。

少女的話,是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

因爲……她和他們不一樣。雖然生活在一起,雖然彼此之間有着不可磨滅的羈絆,但她卻沒有那種可以操控事物的能力。

她告訴男孩,她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她根本沒有繼承他們的能力。

呵……多麼讓人嫉妒啊。

3.星空

新的滯留地,是一幢荒廢了很久的樓房。他們住在底樓,破舊荒蕪的屋子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小小的牀。這些,便是它的全部。

因爲不知道多久後他們又要搬家,所以對於男孩來說,他根本不在意它的大小、簡陋。

閣樓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打開後便能看見滿天的繁星,那些閃耀着的、微弱的星不知爲何總能吸引着他。看它一眼,就可以整整一夜無眠。

而同時,爲了躲避追殺他們的人,爲了生存,少女總是在男孩情緒穩定的夜晚出去打工,在臨近天亮的時候回來。

儘管打開門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帶着疲憊,但是在看到坐在窗沿邊一夜未睡的男孩時,她又會馬上露出與星光一般燦爛的笑容。

“你這小鬼怎麼又熬夜不睡覺呢!快點兒上牀睡覺去!”少女走到窗前想要拉男孩,只是她剛伸出手,就被男孩冷冷地推開了。

迴應她笑容的,是比刀刃更寒冷的目光:“爲什麼……你沒有死?”

少女的笑容變得僵硬了,但她並沒有放棄微笑:“因爲,我還要保護你。”

“可是我並不需要你。”

“可是,我還是要保護你。”

就像是在說着繞口令,每次當少女重複着“保護”兩個字的時候,她總會笑得特別溫柔,就像男孩記憶中那個女人的模樣。

看着,就讓他的胸口隱隱作痛,一時之間,彷彿無法呼吸。

曾以爲,這樣的窒息感會伴隨着憎恨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他死去。

但是,他從未想到,原來窒息後,並不是這樣死去,而是徹底地崩壞、粉碎。

再次意識失控後醒來,男孩的四周都成了廢墟。

熟悉的景象,卻沒有熟悉的凝望。他沒有看到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少女,只看到了染在碎玻璃片上的猩紅血液,那駭人的血液就像黑夜中嗜血的怪物,睜着眸子緊緊地盯着男孩。

她去哪裡了?

終於受不了他,所以決定不再保護他這個怪物了嗎?

“哈哈哈……哈哈……”

寂靜的四周,迴盪着男孩的笑聲。

笑比哭還難看、還難聽,大概說的,就是現在的他了。

不知道在地上癱坐了多久,突兀的“滴滴”聲纔在房間裡響了起來。

聲音來自一臺很破的對講機,是少女用了好幾天的工資買回來的。

那時候她很興奮地告訴男孩,他可以在她不在的時候呼叫她,然後她就會馬上出現。可是男孩從來沒有用過,隨手把它丟到了一邊。

遲疑了好一會兒,男孩才擡起了手,掉在不遠處的對講機就像聽到了指揮一般,快速地飛到了他的手中,接通了對講按鈕。

“你去死了嗎?”男孩平靜地說道,幽森的口吻寒冷異常。

對講機的那邊,男孩可以聽到呼嘯的風聲,還有……什麼似乎被壓抑着的,很低很低的輕吟聲,宛如低聲抽泣一般。

“原來還沒有死啊……呵!”

“對不起……對不起……”沉默了許久,少女才緩緩地開口了,她的話斷斷續續,帶着哽咽,讓男孩聽着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想要結束這無聊的對話,但被少女制止了。

“只要……一分鐘……一分鐘!你聽着,你現在,去房間最左邊的角……角落,那裡有一塊木板可以……可以撬開,裡面有一個小盒子,你打開它。快點兒……求你……去把它拿出來,這是我最後的要求了。”

男孩握着對講機的手指不禁顫抖了一下,他緊緊地抿着雙脣,緩緩地站了起來。

越過滿地的廢墟,男孩按照少女所說的,撬開了擋在地面上的一塊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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