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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8章 送陰(15)

第928章 送陰(15)

趙一酒不是一個很好的人設扮演者。

正常狀態下的他情緒單一,最煩扮演類推演,厲鬼意識下的他也很難與人設共情,更討厭需要按部就班被規則掌控行爲這種事。

人酒是不擅長,鬼酒是不樂意。

就像現在,他爲了組隊,不惜直接說出毀人設的臺詞,搬出爲了自由而脫離族羣的藉口,被罰掉了一條命以後,依舊不那麼合理。

犬神傲氣又野蠻,即使想要自由,難道就一定要待在剛下藥害自己吃過虧的鏢頭身邊嗎?

聖女就在這裡,犬神真能容忍這個雖然不喜歡,但是的的確確率先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安然無恙,甚至口口聲聲要爲“救命恩人”效忠嗎?

犬神肯定不會做出這種選擇。

趙一酒強行搭上劇情,在之後一個白天的路程中,他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看着自己。

不是林中時不時會出現找事的怪物的那種注視,而是一種更遙遠,更虛無縹緲的注視感,讓本就感知敏銳的他混身緊繃,有種被侵犯了地盤的焦躁。

天色漸暗。

這是推演開始的第二個晚上。

不爽了一整天的趙一酒從板車上下來——是的,他依舊只被允許坐馬車,原因是他想騎馬的時候,馬兒就會瘋了一般想要逃離他。

已經被訓練過的馬匹本身十分乖順,只有在受驚和恐懼時纔會失控。

顯然,趙一酒讓它們恐懼。

這份恐懼應該不是來自於“犬神”,因爲犬神對待動物並不殘暴,在設定裡,他反而很受林中一些動物的喜愛。

更大的可能,是厲鬼的存在讓馬匹不安。

時間已經不早了,累了的三人決定紮營,虞幸生起了火堆,撿了一些乾草葉往火中丟。

趙一酒緊繃着身體坐到火堆前,通紅的火光映在他寫滿了不高興的臉上。

一旁的趙儒儒毫不懷疑,若是趙一酒本體在這裡,此時已經把整個林子掀翻,將山中鬼怪全拖出來殺一遍出氣了。

那渾身的陰森感,簡直有中林中大boss的氣質,熟悉的人如鬼物的感覺回來了。

虞幸也注意到了今天一天的異常,馬匹的畏懼,趙一酒獨一份的焦躁,他在心裡默默盤算了一會兒。

真奇怪不是嗎?

連他都被困在這個角色中,自己的特質和能力完全沒帶過來,趙一酒卻會展現出厲鬼狀態的負面影響。

如果是高位能力的滲透,那麼他鬼沉樹的力量難道不也應該復甦麼?

所以,或許是趙一酒獨自觸發了什麼條件,導致角色的威力在減弱,自我的能力在迴歸。

有他和趙儒儒做對照,這個條件就變得很清晰了。

是趙一酒糟糕的扮演,讓他逐漸失去了“身份”。

這種反饋或許不會觸發系統懲罰提示,但在潛移默化中,很可能帶來新的危險。

虞幸還記得,他一開始的猜測,就是以風頭鎮爲界限,到了風頭鎮才能拿回能力是硬性條件,意味着鎮上有着能替他們解除限制的存在。

如果在這之前“露餡”……

柴火噼裡啪啦地燃燒着,虞幸烤了一會兒,沉思的表情落在趙一酒眼中,讓他不可抑制地嘖了一聲。

幹什麼,虞幸是在擔心他嗎?

倒也不必吧,他沒那麼弱,比起平時的他,現在的他可強多了,虞幸未免小瞧了他。

不過,想是這麼想,在知道不管他扮演怎麼拉胯都還有虞幸在思考怎麼給他兜底後,趙一酒不知不覺中放鬆了身體。

他擡頭,透過頂上的重重樹冠看向斑駁殘缺的天空。

黑夜之上,沒有星星,只有一輪完美到幾乎虛假的如玉圓月。虛假,虛假。

厭棄的神色出現在趙一酒眼底,他想,老在這兒困着好像也沒什麼意思,或許他該認真一點,稍微履行一下作爲“隊員”的自覺了。

三人之間的氣氛太沉悶。

畢竟鏢頭和犬神一看就不是會主動聊起來的性格。

唯一的信息交流中樞趙儒儒清了清嗓子,問道:“公子,我們離那個風頭鎮,還有多遠啊?”

虞幸:“一天吧。”

今晚沒有鬼打牆,雖然一整天都有各種貓嬰之類的怪物來窺屏貨物,但都沒耽誤他們太多時間。

這些怪物雖然各有各的獵奇,但都是實體,靠身手就能解決,唯一的缺陷就是耗費體力,而且容易受傷。

趙一酒的手被包紮過了,還時不時有血滲出來呢。

“那很快了呀。”趙儒儒轉了轉眼珠,想了想道,“我早就想問了,你運的貨到底是什麼呀?我怎麼感覺,一路上那些東西都是衝着你的貨物去的?”

“我沒看,這趟鏢是保密運輸,按照協議,在運到之前,連我也不能掀開蓋布。”虞幸說完,反問,“你好奇?”

“當然!”趙儒儒理所當然道,“你不是被你們那個總鏢頭坑了嘛,萬一這個貨也是他坑你的手段呢?我覺得那就是個棺材,怪晦氣的,你真不想打開看看棺材裡面是什麼嗎?”

“聖女說的對。”趙一酒懶洋洋地開口了,他手裡把玩着一根斷裂的枝條——用的還是受傷的那隻手。

“不論怎麼說,你的貨能吸引片中怪物,本來就很奇怪。萬一裡面放的是什麼要命的邪物,只等着時間一到把所有人都殺了呢?”他撥弄着胸前的獸骨掛墜,漫不經心一口鍋又扣在了大祭司頭上,“大祭司就經常鼓搗這些東西,你必須注意點。”

虞幸假裝猶豫片刻。

趙一酒見狀把枝條丟進了火堆裡:“要我說,管他什麼協議不協議,你拆開看看又不會有人知道。”

“行,明天掀開看看。”虞幸沒有作死地決定晚上違背規定。

他纔不會像恐懼片裡的弱智一樣,非要把危險的事攢在晚上做,給鬼物可乘之機……如果是平時爲了刺激他還真就會刻意爲之,可現在在這具普通人類的身軀裡,他已經又困又累了。

又過了一會兒,虞幸去紮營帳。

這次他扎的是大一些的那個,沒了心懷鬼胎的鏢師們,他並不介意和趙一酒以及趙儒儒住在同一個營帳裡,這樣更方便,而且更安全。

他一走,還待在火堆旁的趙一酒和趙儒儒就微妙了起來。

趙儒儒緩緩挪到了趙一酒身側,表面關心:“犬神,你手好些了嗎,還疼不疼?”

實際上悄悄動了動鼻子,試圖從趙一酒身上聞到白天聞到的香灰味。

目前只有趙一酒像個漏了陷的湯圓,如果說誰能印證趙儒儒心中的猜測,那就只有他了。

是的,她沒把香灰味的事告訴任何人,在爭奪門票的推演裡,合作也是有限度的,人人都得留個心眼。

只是她還沒聞兩下,就被趙一酒掐住了臉頰。

受傷的慣用手上飄來一股血腥味,完全蓋住了可能存在的微弱菸灰味道,趙一酒打量她一眼,看着她被掐得肉都嘟起來的樣子,惡劣的心思頓時往上一竄。

他猛然貼近,血瞳像凝視獵物一樣凝視着趙儒儒的眼睛。

他嘴角勾起若有所思的弧度:“聖女這是在做什麼?嘴上說對我毫無感情,現在又主動貼過來,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

“我倒是不知道,聖女還有一隻狗鼻子。”

趁着“鏢頭”不在,“犬神”對“聖女”惡語相向了。

這詭異地契合了設定,壓在身上一整天的注視彷彿都消散了一些,趙一酒只感覺背上一輕。

他頓了頓,在想要不要把聖女狠狠霸凌一頓,換取自己能舒服的休息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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