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極樂世界,存在嗎?”
“小狐狸,你莫非是了了心結,以至於突破了以前桎梏?”
“我想應該是的,我忽然想起,以往每次兵解,臨死之際,都能看到極樂世界的接引之光,但每次都接應失敗。”木婉瑩說道:
“每次失敗後都有種跌落的恐慌,似乎修爲不夠,入不了極樂,但哥哥總說,極樂虛妄,卻又解釋不清楚,你就和我說說吧。”
我思故我在。落凡施展元神變化,九成九的變成了白素素。就如戲臺上的戲子,演繹別人的人生,若是陷入其中,把戲中世界當做現實,便是失了自己。這種事,在凡間多有悲劇,木婉瑩就是想要落凡思考。
落凡也自配合,開口長篇大論起來。
“西方也有極樂世界,叫伊甸園。”落凡把頭埋在木婉瑩胸口,滔滔不絕。“伊甸園裡沒有寒冷和飢餓,能滿足一切所有,所以衆生嚮往。而我們每個人,都住過伊甸園,那是生命誕生之地,是真正的極樂世界。”
“那不是胚胎嗎?”
兩人以神念溝通,木婉瑩說道:“難道那些和尚高僧,嚮往的只是母親的肚子?”
“在胚胎裡,任何人都不用勞動,甚至不要吃飯睡覺,因爲母體有臍帶。”
木婉瑩與落凡,兩人是靈魂相遇,若是這份狀態也可以形成畫面,那纔是真正的只羨鴛鴦不羨仙。
“在胚胎裡,不需要任何的能力,不需要視覺、嗅覺、不需要思考,所有的東西都是現成的,我們任何的能力都是多餘的。”
“果然如此!”木婉瑩恍然大悟。“母體是最厲害的幻象,彈指即永恆,怪不得哥哥不許我以元神合仙胎,原來如此。”
“凡人所謂的幸福,就是無憂無慮,不愁吃喝,沒有任何擔憂。嬰兒出生會哭,是因爲被趕出了極樂世界,他們恐慌了。”
木婉瑩和落凡,兩人以神入定,思想交織成了幻境,此幻境非比尋常,如那世俗中的情侶,你夢見了她,她也夢見了你。
“胚胎中沒有匱乏,沒有挑戰,我不需要任能力,一切都不需要,包括我自己這個存在也不需要了,我無思無想,不垢不淨,在我出生之前,其實,我就是佛。”
“你說什麼?”
“這就是佛?!”
落凡的話震驚了木婉瑩,兩人塑造的幻境也消散了。
“激動什麼,討打。”
“哎呀,你討厭。”
從幻境出來的落凡,似乎精神了些,剛進來時的萎靡,已經消泯無蹤了。
落凡歪着嘴笑了笑,在木婉瑩的鼻子上彈了下,然後站了起來,看着外面的九霄萬福宮。依舊如進來時的模樣,清辯和陳那依舊坐着喝茶,吳卜羲卻不見了身影。
而木婉瑩看到了一個老道士。這個老道士她很熟悉,她收那柳家主爲徒,用的就是這個身份。
“他的道號還記得嗎?”
“好像……叫清虛道長?”
“沒錯,我們出去見見。”
聽得這麼一說,木婉瑩一閃,就到了無妄靈臺門戶前,回頭一看,又看到了落凡所化的白素素。
“你冒充素素姐是何意?”
“此乃天機,不可泄露。”落凡神神秘秘的說道:“出去後你叫我姐姐。”
兩人出了無妄靈臺,與那清虛掌門客氣了一番,所有人就都被請進了茅山洞天。卻與現實的茅山不同,多了許多仙氣。凡間的仙山美景,就算有雨後的雲霧縹緲,也遠遠不及,總讓人感覺有一股塵味和渾濁。
茅山洞天的九霄萬福宮上方,有一團雲霧漂浮,卻不是凡間的映照。這朵雲,仙界有,凡間無。其上衆人落座,茶几長長,蒲團圓圓,賓主分明,童子奉茶,仙家氣派。
畢竟都是仙人,犯不着面紅耳赤,兇惡相對,衆人都是面色平淡,禮節到位。
木婉瑩見茅山掌門的眼光流連,就暗自對落凡說道:“這掌門似乎認識素素姐。”
落凡不動聲色,暗自迴應道:“那些茅山弟子把人攝到此處,就是想懲罰那冒犯道門天帝名諱的和尚,但我們在外面等的時間比較長,也側面說明了茅山的態度。”
兩個和尚,木婉瑩、落凡、吳卜羲進洞天簡單一番禮貌後,衆人就進入了正題。
畢竟是在茅山,誰也不敢放肆,清辯就率先發言道:“阿彌陀佛,清虛掌門明鑑,這事我方的確不該,小僧再此說聲抱歉。”
“但我佛子已有兩人寂滅,不知您弟子把我等請到貴地,可否還有何高見?”
“大師心意,老道已經明白,原本禍首已經應劫,不應該再次叨擾兩位大師……”
清虛道長語氣不疾不徐,似乎獨自坐在柳樹下的春風拂面。但卻淡定不了陳那的情緒,只聽他語氣如狂風,有八九分極速。
“那掌門打算如何處理,這位仙子又是何方人物,掌門請她們前來又是何意?”
清虛道長的話還沒說完,那陳那就插上了嘴,也不甚客氣,語氣滿滿都是質問。
“清辯大師,你是禪宗的高僧,那和尚冒犯名諱,天皇大帝早有言語在先,你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指指點點,這又怎麼說?”
說話的是吳卜羲,他的聲音有種風輕雲淡的豁達,但話中之意,卻又直擊要害。他爲湘西那邊福地的掌門,很多事也明白。
佛門源自天竺,但竺文明消散,佛門便失了根基,吐蕃佛門與本土苯教融合,中土佛門自然也想得到儒道兩家的支持。用禪宗的話來說,就是以佛通於道,三教合一。
但此舉困難重重,佛門內部多有食古不化之人,視華夏文明爲外道,不願如此妥協,卻又導致三武一宗的慘禍。是以佛門內部多有矛盾,進退不定,便就有人搗亂了。
“兩位掌門別誤會。”清辯拍了拍陳那的僧衣,也不疾不徐的說道:“此事的確是我佛子有錯在先,但已有兩人歸於寂滅,老僧就想討個人情,不知可否?”
“還請大師詳說。”清虛道長迴應道。
清辯就把妖僧釋圓惠,被木婉瑩抓入空間的事說了。清辯也看出了清虛道長認識白素素。
清辯明說因果後,木婉瑩便聽清虛道長問落凡假扮的白素素道:“文卓仙子,此事你看如何?”
“果然,素素姐就是哥哥的文姐!”木婉瑩忽的有些激動了。卻聽落凡傳音說道:“關於白素素文卓的事,你別和你哥說,她分明認出了你哥,卻不點破。你不可插手。”
“等等!”
清虛道長的話剛落音,吳卜羲就接上了話頭,把陳那給嚇了一跳。他連忙回頭。
木婉瑩見吳卜羲向清虛道長髮問:“這位仙子修爲高深,不知是何方人物啊?”
“你不認識她?”木婉瑩接上話頭,言語故意表現的很驚訝。
“瞧瞧你這話,我該認識她嗎?”吳卜羲卻是笑了。
“道兄。”清虛叫住了吳卜羲,說道:“這位文卓仙子,乃是來自蓬萊仙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