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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言閉關

第56章 言閉關

柳丹青在邊上靜靜的聽着。兩人來到一家酒店,點了一間上房,吩咐所有菜式備齊後再呈上。柳丹青一邊對着窗外的風景品茶,一邊運用天罡術體會木婉瑩的講述。

“記得開始的十幾個時辰,我有點兒興奮,意識亂糟糟的,啥都想。”

“不過才半天,就無聊了,不知道幹什麼。只好睡覺。睡醒了,也出不去,反正什麼都不幹。”

“那會兒我特想知道,你們兩個有沒有在想我,也想出來看看,但我忍住了。就那麼發呆,到凌晨的時候,覺得好點兒了,意識深處那些平時觸碰不到的記憶開始浮現。”

“觸碰到我的記憶沒有?”柳丹青忍不住插嘴。

“你給我的元神印記,不過是生靈最基本的命格印記,只是記憶碎片,哪能看到。”

兄妹兩都歷過三災九難,又被封印在同一個幻境。也許是氣運使然,他們兩第一次兵解,都有些悽慘,幸好兩人相依爲命。

後來,柳丹青拜在陶弘景門下學到了些東西,兩人到了老年,終於恢復了記憶。

只是木婉瑩因修爲不夠,強行突破封印時受了重創,就被柳丹青授予了元神印記,也因此缺陷,金丹未分化前,無法汲取玉京天靈氣,只得苦修內丹或汲取魄之精氣。

“那你自己的記憶,你都看到了什麼?”

“最難忘卻的,是同伴被獵殺的記憶。”

說到這段,木婉瑩便忍不住傷感:“那時同伴被獵殺,我爲他報仇,沒想到那廝狡猾,我連自己都給搭上了,要不是被玄龍所救,說不定早就變成了別人的毛衣,做狐狸,生存太難了。”

兩人都是全神貫注,有點論道而忘我的意味,渾然沒有注意已經上菜了。

不過兩人都沒有心思品嚐,看着小二出去後,狐仙接着說道:“第二天晚上,是最難熬的,那會兒意識倒是清淨了,可是就是因爲清靜,反倒是更加無聊。”

“無聊過後,又開始回憶出各種美食的味道,尤其是那叫花雞,因爲嘴裡已經淡得不行了,那不是餓,是饞。”

“其實前面的二十多個時辰是最難熬的,因爲無所事事,卻又平靜不下來。”

“那你吃東西了嗎?”聽木婉瑩這麼一說,柳丹青感覺自己有點饞味了。

“不想吃,乾糧和白水沒味道。說個哥哥可能不理解的事兒,我那時迷糊了一會兒,感覺在吃用火堆和泥巴烤出來的叫花雞,醒了後覺得滿嘴都是叫花雞的味道,真的,我那時都饞出幻覺來了。”

腦海裡回憶着叫花雞,面前的桌上,偏偏也有一道叫花雞的菜,雖然未必地道,但木婉瑩也忍不住冒出了饞意。

“那你是這麼堅持下去的?”柳丹青略微的調整了一下,控制了自己的嘴饞欲。

“纔不到兩天,就覺得有東西浮現出來了。”木婉瑩沉醉在體驗中,也淡化了美食的誘惑。

“說來我聽聽!”茶已經涼了,柳丹青選擇閉上了雙眼,沉浸在了元神變化的模仿和感受之中。

“大概過了二十四個時辰吧,我朦朦朧朧的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很有意思。”

“但是後來困,就睡着了,醒來後我又發現,的確有些不一樣,我體會到了‘感覺’的存在,那太真實了,不是似是而非那種。”

木婉瑩也閉上了眼睛,她五感全開,元神似乎同時存在於身體和清靜天,透過清靜天俯瞰,整個酒店的樓上樓下,纖塵微末,都在眼中。木婉瑩卻絲毫不爲所動,似乎是過眼雲煙。

“是什麼感覺?”柳丹青也是如此狀態。

“因爲接觸不到陌生的東西,‘感覺’慢慢的被淡化了,之後的階段,就像是超越了感覺。”

“雖然不確定,是否是觸碰到了意識深處,也不能用意念移動什麼東西,但隱約感覺,我所觸碰的,對我還是蠻有意義的,具體是什麼不好說,有點‘道可道’的意味。簡單點兒,就是有了很多原來沒有的認識。”

木婉瑩有柳丹青的元神印記,兩人關係又好,此時的論道,已然深入到了意識層面,沒有半點的排斥。

“我可以輕易的,把所有記憶全部翻騰出來,原來看不透、想不清的事情,都沒有了。”

“就像明珠蒙塵,我撥開了那層迷霧,大概就是這樣……一種信馬由繮讓精神馳騁……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哥哥你應該是明白的,對吧?”

柳丹青自己是過來人,自然就明白。況且都懂的天罡之術,此時柳丹青幾乎就能知道狐仙用於魯虎的手段,便說道:“我知道了,我來說那魯虎的狀態,你感受一下,看我說的對不對。”

木婉瑩靜聽,接受了柳丹青投射過來的幻境。

“你創造的幻境,是幻化了整個莊園,同時又賦予了絕對的黑暗。”

“那魯虎什麼事都做不了,沒有交流,既不會餓,也不會渴,斷絕一切聯繫,而且最開始,也就是最先的十二個時辰,他興奮、思緒也亂,什麼事都想。”

柳丹青說完,故意停了一下,一來是看看木婉瑩的反應,二來是細化幻境中的演繹。

木婉瑩體驗了柳丹青給的幻境,表示認同。

得到了木婉瑩的認同,柳丹青細細的推演了一陣,又給她投射了過去,嘴裡說道:“大概過了過了四五個時辰,他就無聊了,不知道該幹什麼,一個勁的埋怨,天怎麼還不亮。”

“最後實在無聊,就只能睡覺。

睡醒了,還是黑暗,依舊什麼都幹不了,所以他只能發呆。

大概又過了四五個時辰,他所有的一些往事就慢慢浮現出來,他所有的經歷和閱歷,以及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和思考,你都能清晰的看到。”

“好哥哥,你道行又精進了!”

木婉瑩收了功,爲柳丹青高興,不自覺的驚呼出聲。

“他的經歷和閱歷,你差不多都得到了,至於吞噬命格,以後不許再做,銀樣蠟頭槍,你看我和那白素素鬥法,根本就不是對手,還是要靠自己的修煉。”

兩人吃飯時,菜已經涼了,不過心情好,什麼都好吃,更何況菜式本就不錯。對於自己妹妹,柳丹青有話直,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這種事以前我常做,不過後來發現,吞噬命格,對自身干擾非常大,要費很大精力壓制,反而累贅,不好控制,幸好是文鬥,不然,怕是要吃大虧。”

“怪不得,自從那幾個倀鬼之後,你就不做了!”木婉瑩嘟着嘴,滿臉不樂意。

柳丹青也不生氣,繼續解釋。

“其實你這樣做,人道上就會記下一筆惡果,相當於有仇必報的道理,比方說你揍人一頓,理所當然,人家也會想揍你一頓,這就是人道,所以你儘量不要摻合這人道的因果,對你沒有好處。”

確定木婉瑩聽進去之後,柳丹青又接着說。

“於同道而言,也會得罪人,還記得上次我說的,在客店遇到的那個人嗎?他是龐飛龍的弟子,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來找你麻煩的!”

“好吧,你是哥哥,聽你的就是。”

木婉瑩氣鼓鼓的,好像極不樂意。柳丹青知道她犯病了,又在發嗲,心裡忍住情緒,叫了小二,結賬就走,也不管她。

回到水雲軒頂樓,柳丹青準備入玉京天靜坐一會,恢復與白素素打鬥的消耗,但剛剛坐下,木婉瑩就闖了進來。

“哥,這是那風水陣的陣圖,幫我看看。”

木婉瑩手裡拿着個木製的陣圖,丹青細細的看了看。“很好啊,只是好好的風水陣,你搞個不倫不類的陣眼,是什麼意思?”

“這陣中的女王,是我的元氣分身,而這其他的一切士兵、侍女,都只是些有命格的傀儡。”

聽得木婉瑩這麼說,柳丹青立馬就明白了,這就是佈置在雲川家的陣法。“戀戀不忘啊,都這麼長時間了,又是何苦呢?”

柳丹青儘量用溫和的話語。“我知道雲川是那妖僧的後人,你想斷了他的香火,對吧?”

“不錯!但那妖僧不知從哪裡弄來許多佛像,那些佛像鑲嵌在莊園的各個地方,給他的後人造成了很大的庇佑,我設這個陣法,就是想消磨掉那些佛像裡面蘊含的佛光!”

一說到這事,木婉瑩情緒就變了,當年的仇恨,現在依舊不消:“佛家不是講究因果嗎,我找他不到,就要在他子孫身上討回來!

面對木婉瑩的情緒,柳丹青連忙安撫,然後又轉移了話題:“那房間裡的佈置,就是風水大陣的陣眼?”

“對啊,原本那只是個陣眼,但云川那小子命格蠻硬,我只得更改方案。”

“但那小子對這沒興趣,就是不上套,倒是那魯虎,妄念太重,幻象叢生,干擾了我的陣法,當時我就覺得,你既然要找死,那就成全你!”

“其實也是一時興起,那魯虎當時勝不了我嚴防死守的棋局,我就覺得他棋力有限,也就沒有必要再演繹下去了,所以也就對棋盤陣法放鬆了操作,給他製造了溫柔鄉。”

“本來只想吸取一些精氣的,畢竟他是練武的,體魄甚強。但沒想到,他再次進來時,似乎是開竅了,趁着我稍微的放鬆了運籌,幾天之內就顛覆了我所有的佈局!”

“所以你就動心了?”柳丹青似笑非笑。

“我就是動心了,哥哥待怎的?”木婉瑩眉目含嗔。柳丹青無可奈何。

“我當時覺得,只要得到他的棋道,以後與哥哥文鬥耍子,就會大有勝算,但我畢竟是一心二用,一邊搞雲川,一邊搞魯虎,結果震陽子大手一揮,就兩邊就都落空了。”

聽了木婉瑩的話,柳丹青大笑起來。

木婉瑩氣惱,動手就要打柳丹青。

“等等,你的落凡在找我!”柳丹青連忙跳開,故作嚴肅的語氣。

木婉瑩就跟柳丹青入了玉晨福地,見柳丹青左手掐個法訣,就有太一符浮現,裡面傳來了落凡的聲音。

原來落凡又有了計較,白素素在破木婉瑩的風水局,他感覺這事情不能一味掩蓋,必須得想辦馬解,便幻化成木婉瑩的模樣,去找到了李仁,他想借李仁的手,抹掉關於木婉瑩的痕跡。

爲了保證天衣無縫,更動用了血陣,用幾十個人的氣血陽魄,完全迷糊了李仁父女以及漢文的天機,但即便如此,白素素只要心狠一點,罔顧人命,用上搜魂術,就能輕易地的破解他的法術,所以落凡的意思,就是要柳丹青去暗中跟着。

落凡的意思,木婉瑩也聽得清楚,藉着自身的天機陰陽依舊混亂,仙界照見的迷霧甚濃,無人能看破,兩人來到了那雲川家。

來到雲川家,就聽的有人絮絮叨叨,不停的說這地方多麼詭異,兩人一聽就知道是漢文。

兩人並不敢靠得太近,雖在玉晨福地中,不漏絲毫氣息,木婉瑩更只是以元神入玉晨福地,但怕白素素道行高絕,依舊隔得遠遠的。

在玉晨福地中,柳丹青遠遠地看着天邊,眼中又見到了那白衣飄飄,仙女般的身影,腦海中猛然震動,似乎打開了一扇門,門裡面好像藏着什麼蠢蠢欲動的東西。

他試着體會這份感覺,想像自己走進了這扇門,然而在走進去的一瞬間,好像看到什麼熟悉的東西,但仔細一想卻又想不起來,柳丹青有些迷惑,又向着白素素看去。

但這時的白素素,又變成了老嫗,放眼看去,已沒了那份感覺,柳丹青疑惑不已。

下邊的李仁父女,因漢文一直唸叨,也細細感受起來。兩人這一注意,的確發現了不尋常。

此時夜色降臨,這地方不但沒有人家,甚至連蟲嚀鳥叫都沒有,更讓漢文覺得恐怖,不自覺的想起了小時候的感覺,總以爲黑暗的地方會藏着鬼怪,漢文哆嗦了一下。

從進了這荒蕪的街道開始,三個人就感覺一路上滲得慌,不得不說些話來壯膽,但耳邊卻提前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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